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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離開你,是我能為你做的唯一的事(五)

方蕙輕撫著耿楨的右手,心痛的看著他,耿楨淡淡地笑了笑繼續說:“我的主治醫生DOCTOR海曼從換骨手術后就一直密切關注著我的身體的各項指標值,每個月都會有專人負責把我的檢驗報告傳遞給他,供他分析研究,以便他能隨時掌握我的病情發展,及時調整我的藥量。

DOCTOR海曼其實早在我遇見你的幾個月前就一直向我發出警告,他告誡我,我所服用的抗排斥藥物的藥量已經臨近我的身體所能承受的藥量的最大值了。

但自從我接受手術后的這五年來,這種聽起來近乎聳人聽聞的告誡我可沒少從他那里聽到,我的自我感覺良好,我的右手除了震顫的頻率較之以前頻繁一些外,它并沒有給我造成什么實質性的困擾。

但就在我們倆準備運動會的那段日子里,我的右手的狀況突然間就惡化了,它除了不定時的劇烈顫動外,在發作時還伴隨著劇烈的頭痛、全身發熱和惡心嘔吐的癥狀。

我知道情況不對,但不發作時,我又與常人無異,我天真地幻想著也許我能撐到運動會結束,不管怎樣我都想堅持到運動會結束,我想要對你所付出的努力有所交待。”

方蕙回想起那天在體育館他發作時的情景,不由得揪心得難受。

“緊接著,情況就突然糟到了連我自己都無法控制的地步了。我在昏迷中被送回了德國,不得不接受了第二次換骨手術。”

方蕙心疼的問道:“痛嗎?”

耿楨似乎又回到了那段煎熬的日子里:“真疼啊!很多時候我真想從病房的窗戶跳進窗外的那片湖水中去一了百了。可是方蕙,你知道是什么支撐著我熬過了那段如煉獄般的日子嗎?”

方蕙凝視著耿楨,緩緩搖了搖頭。

“你還記得我們最后那天見面時我戴的那頂棒球帽嗎?”

方蕙點點頭,她怎么會不記得那頂棒球帽?那天她守在昏睡的耿楨身旁,偷偷地在那頂棒球帽內側的標簽處畫上了一束“勿忘我”。

耿楨接著說:“那頂棒球帽是我的母親最后一次去觀看我參賽的全國中學生校際棒球賽,為祝賀我獲得最佳投手時送給我的禮物。況且那頂帽子內側的標簽處還有你送給我的那束‘勿忘我’。”

方蕙驚奇的問道:“你居然發現啦?”

“你都不知道我發現那束‘勿忘我’時有多么的驚喜!瞳說我在昏迷前一直把這頂帽子抓在手里不肯松開,于是就只好帶著它一同回到了德國。

我想就是這頂帽子和想要再次見到你的心意支撐著我熬過了那段最艱難的日子。

我本想等手術結束后就盡快回到國內,可是手術后的恢復期遠比我預想的要長得多,而且第二次手術的效果并沒有術前預期的那樣好,DOCTOR海曼對于我出院的日期一拖再拖,最后經不住我的一再‘抗議’也只得勉強同意我暫時出院回到德國的家中靜養,但明令禁止我離開德國。但當我確定你來過療養院之后,我就再也按捺不住想要回國見你的念了。”

“你是怎么會知道我去過療養院的?你當時應該并沒有看到我才對啊。”

“是啊,那天我連你的背影都沒有看清,所以當時我并不知道那就是你。可是不知為什么,我總覺得那個背影讓我放心不下。于是第二天我又獨自去見了外婆一面,當她對我說她昨天見遇到了一位中國姑娘時,我就確信無疑‘那位中國姑娘’就是你了。”

耿楨見方蕙眼睛眨也不眨的望著他,他說:“我說完了。后來我就回國了,后面的事情你最清楚不過了。”

方蕙說:“你明知道我想聽你說的不止這些。”耿楨一臉無辜的說道:“可我把能說的都說給你聽了!”

方蕙低下頭,輕輕地說:“對啊,你把能說的都說與我聽了,可我想聽的恰恰是那些你不能說或是你不愿說的。“

方蕙抬起頭看著耿楨繼續說道:”你在我的面前說得這樣輕描淡寫,但我知道你回國后的這段日子里所承受的痛苦一定不是常人能夠承受得住的。

我不是瞎子,也不是聾子,更不是傻子!想著你的痛,看著你的痛,我只會比你痛上百倍,千倍,就像你不能忍受我的任何病痛一樣。

你總是對你的手避而不談,嚴重到什么程度你也只是從來對我只字不提。

好吧,我可以裝聾作啞,也可以甘心情愿被你當傻子一樣的繼續騙下去,我只求你,從今往后請你把你的健康放在第一位,病了痛了你一定要讓關心你的人知道,不要再獨自一人承受。”

耿楨聽了像個孩子似地乖乖的認真點點頭,隨即他又嬉笑著說:“你說得好似從今往后你再也不管我了一般。”

聽了這句話,方蕙只覺得喉頭發緊,眼眶發熱,她避開耿楨的目光,慌亂的低下頭去,強忍著淚水試圖把它們逼回身體里去,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整理好自己的情緒,重又抬起頭來看向他說:“不要一味的追求完美,這個世界上哪有什么絕對完美的人,畢竟生死關頭,能夠保住性命才是最最重要的。”

耿楨笑著說:“你今天怎么和阿嬤一樣嘮叨,這道理我懂得,‘好死不如賴活著’嘛!”

“你不要嘴上說一套,心里想一套,最后做出來的事情又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種樣子。”

“你放心,我向來都是‘心口如一’的。”

他們從上島的第二天開始,因為臺風的原因被限制在家中無法外出,但別墅里的吃穿用度所備頗豐,用耿楨的話說就是:哪怕他們與世隔絕個一年半載也是能夠活下去的。

他們在生活上并沒有什么不便利,島上的水電也能正常供應,只是通訊暫時完全中斷了,而且無法在短時間內恢復,也就是說他們暫時斷絕了與外界的一切聯系。

方蕙倒是很高興沒有公務上的事情能夠煩到耿楨,再加上上島后耿楨就一直有些低燒,方蕙很希望耿楨能夠真正的清閑下來,好好的休息一段時間。

耿楨倒也很配合,有關于工作上的物品連張紙片也沒有帶上島來,于是兩個人真的過了幾天就如耿楨嘴里說的“豬一般”的生活。

清晨他們一同醒來,常常用一碗燕麥粥當作早餐,吃完早餐后,耿楨負責洗碗,方蕙泡好茶,等著耿楨收拾完碗筷,兩個人端著茶杯坐在二樓的小起居室各自的沙發里,面對著眼前的落地窗,看著窗外扯天扯地的雨簾和遠處海面上掀起的滔天巨浪,有一搭沒一搭的說些閑話或是各自閱讀一本感興趣的書籍。

午餐一般由耿楨下廚,方蕙打下手,耿楨看似隨意的菜品搭配總是讓方蕙眼前一亮,而且大飽口福,吃完飯,半小時后方蕙會陪著耿楨上樓去小睡一會兒。

耿楨的低燒讓方蕙不免擔心,但耿楨總是安慰她說:沒事,應該只是正常的藥物反應。

待耿楨睡熟后,方蕙會起身下樓去廚房把碗筷收拾干凈,然后坐在一樓客廳的餐桌旁繼續完成她的那幅上島后就一直在創作的《島行圖》。

下午四點左右她會去二樓的臥室叫醒耿楨,耿楨有時會像個孩子一樣央求她陪他多睡一會兒,方蕙偶爾會隨了他的心愿和他一同睡去。

耿楨習慣仰臥,方蕙則習慣側臥,于是方蕙會向左邊側臥著,把雙腿纏上耿楨的一條腿,以這種睡姿她總能很快就入睡。

但兩個人快要醒來的時候,方蕙發現她總是側臥到了相反的方向,而耿楨則總是側臥在她的身后,他的左手手臂習慣性的搭在她的腰間,這種姿勢讓方蕙在似睡非睡中感覺很是安心。

許多年后,方蕙依然很懷念這種睡姿,也只有在這種睡姿時她才能夠安然入睡,只是那只搭在她腰間的手臂不再屬于耿楨。

有時方蕙并不依著他,硬是把他從床上拉起來,每當這時他就會像只貓似地在半夢半醒間趴坐在一樓的餐桌前,似睡非睡地看著方蕙在他面前作畫,那些時候,餐廳墻角的餐柜上的那臺老式錄音機里總會循環播放著那幾首他們倆都喜歡的鋼琴名曲。

晚餐他們通常會吃些面條、餃子之類的易于消化的簡單食物。洗漱過后,他們會相擁坐到一樓客廳的雙人沙發里,身上搭著同一條棉紗被,臺風期間電視是收不到信號的,好在有一臺錄放機和一些世界名著的電影碟片,最讓他倆驚喜的是,他們竟然在這些碟片里找到了一張已經幾乎在市面上絕版,香港著名藝人張XX《告別樂壇演唱會》的經典完整版碟片。

他們一邊觀賞著這些老舊經典的碟片,一邊討論著電影劇情,又或是靜靜地聆聽著一首首經典老歌,看著電視屏幕上放映著的那些已然逝去的讓人懷念的舊日時光,更多的時候他們會聊一些他們都感興趣的題外話,聊著聊著他們常常會相擁著在沙發上睡去,直到第二天天邊泛白,兩個人會在清晨同時醒來,在晨光中相視一笑,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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