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琴晚上硬要和方蕙一同擠在寢室里方蕙的那張單人床上，董琴在方蕙的枕邊耳語道：“老實交待，你們下午都發生了些什么？我看你晚上回來的時候眼睛都是紅的。徐雋這小子，不會對你做了什么吧？”

“別瞎說，他能對我做什么。下午去看畫展，看到了高爺爺的畫，觸景生情，有些傷感。”

“就是從小教你畫畫的高教授？”

“嗯。畫展上展出了一幅名叫‘春意滿人間’的畫，那幅畫是高爺爺生前畫的最后一幅畫，那幅畫里插在白瓷瓶子里的紅梅還是我和高爺爺一同畫的，畫的落款題字的墨還是我替高爺爺磨的。

聽說這次畫展展出的這些畫，會在畫展結束后全部拿去拍賣，今天應該是我最后一次看到這幅畫了。”

兩天后，董琴下樓接了個電話回到寢室，坐到方蕙身邊摘下她的耳機對她說：“方蕙，告訴你一件怪事，我個人覺得這件事情非常怪異。”

“董大小姐，你能不能不要隔三差五的就給我上演一部懸疑劇！我正忙著呢，過兩天就要英語考試了，耳機還我。”

“我說，我馬上說。前天晚上我不是聽你提到畫的事情嘛，我看你那么舍不得，就拜托我哥，看他能不能想想辦法趕在拍賣會前把那幅‘春意滿人間’的畫先買下來，你知道發生什么事了嗎？

哎呀，我說，我接著說還不行嘛。

我大哥去打聽了，可展覽館的人說，那幅畫已經被人買走了，就在你和徐雋去看畫展的那天下午的晚些時候，買畫人的情況展覽館的負責人不肯透漏半分。你不覺得這件事情非常奇怪嗎？”

“奇怪什么？有人欣賞它，珍惜它，收藏它，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我打心底里感謝那個買下它的人。”

“可我總覺得買這幅畫的人和你有關系。”

“別瞎猜了，我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還和我有關呢？再說了，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巧合。

況且高爺爺的畫，多少人搶著收藏還求而不得呢！

董琴，你還有心思替我關心那幅畫？你都不用復習的嗎？我在你們系教學樓的公布欄上看到你們系下周月考的正式通告了。”

董琴一聽到考試兩個字，剛才的興奮勁一瞬間全沒了，她像個泄了氣的皮球，沒精打采地嘟著嘴坐到床尾去了。

方蕙挨到董琴身旁，湊近她的耳邊輕聲對她說：“謝謝你，董琴，你總是把我的事當成你自己的事一樣關心。”

“哎呦，你說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你再這樣肉麻，以后你的事我可不敢管了啊。”

“我保證你以后會管得更多。”說完這句話，董琴和方蕙都憋不住笑成了一團。

方蕓自從懷孕后，心境較之以前竟開朗了許多，妊娠初期的孕吐期過后，她的胃口大開，按她自己的話來說就是吃得好，睡得香。

只是方蕙每次見到方蕓都發覺她比前一次見要“豐滿”許多。

這個星期六，方蕙又到高媛阿姨家去看望方蕓，按了好一會兒門鈴門才打開，來開門的正是方蕓，可方蕙一看到方蕓竟把她嚇了一跳，方蕓整個人胖得，不，確切的說應該是腫得她都快認不出來了。

方蕙吃驚的問：“小蕓，你去醫院檢查過了嗎？我覺得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不太正常，你的主治醫生怎樣說？”

“我沒事，姐。真的！我覺得好得不得了。”

“怎么會沒事！”于奶奶系著圍裙從廚房里出來，“小蕙來得正好，我正想著和你說說這件事呢。你快勸勸小蕓。”

方蕙看向方蕓，方蕓坐在飯桌前的椅子上低頭看著手里的一本育兒書并不說話。

于奶奶去廚房關掉爐火，返回到飯廳對方蕙說：“小蕙啊，情況是這樣的。

兩個星期前我陪小蕓去醫院做常規產檢的時候，醫生就診斷出小蕓患上了妊娠糖尿病，指標已經超出了正常值的數倍，醫生開了一些藥，說再觀察兩個星期，服藥后如果情況不見好轉，就建議考慮終止妊娠。

今天我們又去醫院檢查了一次，醫生說這個孩子留不留得慎重考慮，隨著月份越來越大，不排除到時孩子有可能保不住，只怕連大人都會有生命危險的可能性。

我和你高阿姨已經勸了小蕓好半天了，可她就是不同意。

你高阿姨現在去單位加班去了，我還準備讓她把你叫回來一趟呢，正好你回來了，你快勸勸你這個倔妹妹吧。我鍋里還剩一個菜，炒好了我們就吃飯。”

“姐，你不用勸我了，我是不會放棄這個孩子的。我和明宸這輩子還能不能見面都不一定，我要是失掉了這個孩子，我和他之間唯一的聯系就真的斷了。”

“可是小蕓，你這是在拿你自己的生命做賭注，我想如果明宸知道留下這個孩子會威脅到你的生命，他是絕對不會允許你這樣做的。”

“姐，我現在自我感覺很好，你知道我從小身體底子就比你弱些，但我自從懷上這個孩子之后感覺身體狀況從來沒有這樣好過。

醫生也只是說會有這種可能性，但并沒有說這種可能性就百分百一定會發生。姐，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一件事…”

“不，小蕓，姐姐是不會答應你的。”

“姐，我還沒說是什么事，你就這樣急著拒絕我。”

“我知道你要說什么，你不就是想讓我答應你如果萬一你和孩子同時有危險，讓我選擇保孩子。”

“姐，那你是答應我了嗎？”

“不!無論以后出現怎樣的狀況，姐姐都會選擇先救你。”

“姐！”

“這件事情沒有商量的余地!”

由于方蕓堅持要留下這個孩子，醫生怕病情再發展下去會危及胎兒和母親的生命，于是強行要求方蕓住院保胎直至分娩。

好在有于奶奶每天白天到醫院照看著，方蕙不必擔心方蕓沒有人陪護。

只是每日的住院費對于她們姐妹倆來說是一筆不小的開支，但她們姐妹倆除了學費和生活費外，也沒有什么大項的支出，方蕙動用了二舅楊忱留給她們的那筆錢，倒也能夠勉強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