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不惜自毀清白
- 重生桑榆
- 努比亞l
- 3952字
- 2023-11-18 23:44:52
穆桑榆只覺厭惡,堂堂國公府的嫡女千金,能淪落到這般田地,不僅敢做不敢當,甚而還下跪求饒,當真是下作至極。
阿莫看出娘娘面色不悅,便斥責兩個守門的太監(jiān),“愣著干什么,還不快把她拖開!”
二人得令,忙一步上前,將鄭芳初拖拽開來。
鄭芳初妝容已花,發(fā)髻也有些散了,真正是狼狽至極。
穆桑榆又道,“鄭姑娘,這兩條路你選哪一條?本宮不會問第三遍,你若都不選,本宮便要依律行事了。”
她雙眸輕闔,啞著嗓子吐出一句,“臣女……歸府之后……便請族中長輩……出面退親……”
穆桑榆勾唇淺笑,“早這般說來,何苦折騰呢?”言罷,吩咐宮女,“替鄭姑娘重整妝容,安國公夫人還在西耳房等她?!?
鄭芳初本已麻木,聽得這一聲,登時又心驚肉跳起來。
蕓香走上前來,向她福了福身子,“鄭姑娘,這邊請。”
鄭芳初木然起身,隨蕓香過去。
進了西耳房,果然見安國公夫人正立在房中。
母親的臉,似在這短短的一個時辰里,就又蒼老了幾分。
鄭芳初忐忑著上前,低低喚了一聲,“母親……”
老夫人看著她,面上忽然悲憤不已,抬手便扇了她一記耳光。鄭芳初捂著臉頰,不敢置信的看著向來疼愛嬌寵她的母親,“母親,您……不是女兒的過錯,女兒、女兒本來是要和卓世子說清楚的……”
“住口!”
老夫人捂著胸口,怒斥道,“你這個不成器的東西,咱們安國公府全都完了!”
打發(fā)了鄭芳初,穆桑榆挺了一下腰身,松了松筋骨。
阿莫從旁笑道,“娘娘累著了,歇息片刻也好。”
穆桑榆卻搖頭笑道,“哪兒能歇息,還不得一鼓作氣,把今日的事都了結了?案子,可還沒審完呢?!?
說著,她正色道,“押進來。”阿莫應命,走到門邊掀起簾子,向外喚了一聲,“娘娘有令,押進來?!?
話音落下,兩名太監(jiān)便押著一名女子進到堂上,摁著她跪下了。
那女子渾身濕透,兩鬢不住往下滴著水珠,狼狽不堪,香云紗的料子緊貼身上,那一身雪白的皮肉若隱若現(xiàn)。
此女,便是梁家的三姑娘,梁春容。
梁春容跪在堅硬的青石地板上,梁春容低下了頭,一對眼珠子在眼眶之中咕嚕嚕的轉個不停。
適才,她依著先前的線報,在青蓮榭那兒候著。
過了片刻,果然聽見有腳步聲響,她心頭狂喜,也未多看上一眼,便自道邊直奔出來,假裝崴腳,一個趔趄就栽進了一旁的水塘里。
青蓮榭的池水甚淺,才沒過人的膝蓋,人落入其中倒也并無溺水的風險,只是池中所用的乃是左近山上引下來的山泉水,饒是盛夏天氣,依舊冰冷刺骨。
梁春容坐在那池中,一面強忍著濕冷,一面又要裝出一副羞赧嬌弱的模樣,只盼著能得來陛下的憐惜與垂青。
她這一番舉動,可謂冒險至極,一個不慎,觸怒了君王,就是首輔門第也保不住她。
然而,梁春容還是心甘情愿。
倒也并非全為了在府中爭一口氣,今日初見陛下,她便為那宛若神祇般的俊美容顏、君臨天下的氣度所傾倒。
只是在那池水里坐了半晌,遲遲不聞陛下的話音,那腳步聲自遠及近,又逐漸遠去,倒是一沉穩(wěn)的女音自頭頂重重落下,“梁三小姐,您這是做什么呢?”
梁春容陡然一驚,連忙抬頭望去。
這一望不打緊,她幾乎嚇得魂飛魄散,只顫著嗓子道,“藏秀姑姑……我、我……”
立在廊下靜觀的,竟是太皇太后身側的掌事宮女藏秀!
藏秀也不瞧她,只揮了揮手,“把梁三小姐扶起來,送到該去的地界兒?!?
登時,幾名太監(jiān)跳進水中,七手八腳把梁春容硬拽了起來。
梁春容在冷水之中泡了片刻,此刻起來,被風一吹,身子便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藏秀姑姑……要把我送哪兒去……我、我這只是一時失足,跌落水中罷了?!?
藏秀不理她這言語,滿面的冷峻肅穆,“自是送你去能管這事的人那里,你有什么話,都對她說吧?!?
說著,便揮了揮手。
那抓著她的太監(jiān),不由分說將她往前拖去。
她踉踉蹌蹌的穿過幾道院落,渾身筋骨都如散了一般的疼痛,方才在一間小院之中停下。
揪著她的太監(jiān),向守門的宮女問了一聲,“煩勞姑娘進去通稟一聲,娘娘說的人已帶到了。”
那宮女卻皺了皺眉,“待會兒吧,娘娘這會子沒空,里面那個話還沒問完呢。”
太監(jiān)笑了一下,“咱們娘娘如今還真成了個大忙人,便是審個官司,還要排隊?!?
宮女冷笑道,“那有什么法子,還不是不安分的東西太多了!”
梁春容聽著他們你來我往的指桑罵槐,心中滋味兒極不好受。
她雖是個庶出的女兒,在梁府時下人好歹還要尊稱一聲姑娘,現(xiàn)下到了這兩人口中,卻成了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
正想發(fā)作,她忽見那簾子掀起,一青年女子自內(nèi)出來,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梁春容立時便認了出來,這是安國公府的鄭三姑娘、穆世子未過門的娘子鄭芳初!
看她這幅模樣,似是被狠狠整治過一番,梁春容的心中越發(fā)不安起來。
這位穆貴妃,一沒看安國公府的臉面,二沒顧忌兩家聯(lián)姻的情分,對著個嬌滴滴的弱女子能下這般狠手,手腕狠辣可見一斑。
那么,她又會如何處置自己?
還未等梁春容多想,她便被押了進去,跪在地下。
穆桑榆并不忙著發(fā)落,她慢條斯理的喝了茶,放下茶盅,轉頭向一旁侍立的阿莫道,“公主這會子誰看著?本宮不在跟前,不要叫她一昧淘氣?!?
阿莫笑回道,“娘娘放心,兩位奶嬤嬤和伺候的宮女都跟著呢,不會出什么岔子?!?
穆桑榆嗯了一聲,又說道,“這次賞花宴,各家的閨秀來了不少,本宮瞧了兩個與公主年歲相近的,容貌性情都還好,改日跟太皇太后娘娘說一聲,請進宮來與公主做個伴讀,她也到這個歲數(shù)了?!?
阿莫笑道,“娘娘慧眼識人,看中的自然都是好的?!?
梁春容跪在堅硬的青石地磚上,濕漉漉的衣裳緊裹著身子,耳里聽著貴妃同宮女沒要緊的閑話,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便有些支撐不下去了。
“貴妃……娘娘,臣女、臣女有何過錯?您要將臣女拿到此處?”
阿莫當即厲聲斥責,“無禮!娘娘還未說話,你就敢先開口發(fā)問!”
梁春容并不怕這些宮女太監(jiān),話已說出了口,口齒便流暢了許多,“那又如何?我是梁府的三小姐,不是宮里的嬪妃,更不是宮女奴才。臣女敢問貴妃一句,憑什么將臣女扣押在此處?!難道這就是皇宮的待客之道?”
穆桑榆熬了她這些時候,就是為了亂她分寸,見她已搶先開口,方才悠悠說道,“好啊,梁家果然好家風,教導出來的女兒一個比一個出色。所以,梁三姑娘才會些半路偶遇、濕衣引誘男子的風流勾當。禮義廉恥四個字,不知三姑娘識不識得?”
梁春容臉上微微一紅,依舊理直氣壯道,“臣女不知娘娘在說什么。臣女宴席上多飲了幾杯,出來散散酒,好端端的走在路上,不過是一時崴了腳,跌落水中,便莫名其妙被貴妃押到此處,還栽給臣女一個大罪罪過,臣女可著實不敢當!”
阿莫斥道,“大膽,身為無品民女,竟敢質問貴妃!”
梁春容冷笑了一聲,“貴妃做的事,令人不服。所謂物不平則鳴,臣女為己討還公道,又有什么不對?!”
口中說著,她越發(fā)覺著自己并未做錯任何事,穆貴妃手中也沒有什么確鑿的把柄。
“貴妃,”梁春容仰起頭來,緊盯著穆桑榆,一字一句道,“臣女即便是庶出,那也是首輔梁家的女兒。貴妃,您這般折辱臣女,絲毫不將梁府放在眼中,此行此舉陛下可知道么?今日之事,您若不給臣女一個交代,臣女必不肯善罷甘休,咱們只好到陛下跟前去辯白一二了?!?
看著梁春容那閃著異樣色彩的眼眸,穆桑榆甚而有些想笑。
她方才怎么沒瞧出來,這小丫頭是對黎謹修一見鐘情了!
她不提太皇太后,甚而也沒提她那位在宮中當皇妃的嫡姐,單單說了陛下,這段心思便可見一斑了。
也難怪,她能下這樣大的本錢,不惜自毀清白,也要賴在陛下身上。
“陛下,不想見你。”穆桑榆淺笑著,一語打碎了梁春容的幻夢,“你今日所作所為,真以為神不知鬼不覺么?本宮提點你一句,這宮里不比別處,就是道邊的石頭,都長著耳朵呢。”
梁春容卻自高聲嚷道,“臣女聽不明白,臣女要見陛下,請陛下還臣女公道!貴妃,您既口口聲聲說臣女有罪,那便拿出憑據(jù)來。這般紅口白牙,是憑空污人的清白么?”
穆桑榆輕輕嘆息了一聲,“這一個兩個,都是一樣的毛病,不見棺材不掉淚的?!毖粤T,她側首向阿莫示意,“念給她聽,也好叫她心里明白?!?
阿莫自袖中取出一頁紙,郎朗念道,“姐姐放心,我都打點妥當了。御前的宮人遞了消息,陛下有些醉了……”
梁春容睜大了眼眸,一張小嘴微開,半日合不攏。
這宮女所念,便是方才她同姐姐梁艷華的對話,一字一句分毫不差!
這……這些話,怎會被記下來?怎會傳到穆貴妃的手中?!
她進園子時,分明已先四處看過了,并沒有一個人在!待阿莫念完,穆桑榆輕輕撫摸著手腕上的累金絲南紅手釧,艷紅的瑪瑙將豐潤的腕子襯的愈發(fā)白膩。
她眸光微轉,睥睨著梁春容,淡淡開口,“梁三姑娘,你還有何話好說?不顧未嫁之身,設下這等下流圈套,陰謀構陷陛下,辱沒自家門楣。僅憑這一條,便可治你一個大不敬之罪。本宮不知,梁首輔可有教導過你,何為大不敬?”說到此處,她微微一笑,似醒悟道,“是了,也是本宮糊涂了。你是個姨娘養(yǎng)下來的庶出女兒,梁首輔自然不會悉心教導。”這一言,捶在了梁春容的痛楚上,她厲聲尖叫起來,“我不是??!父親、老爺待我如親生女兒一般!我是梁府的三小姐,不是什么庶出的賤丫頭!”穆桑榆挑眉,淡淡言道,“哦?梁首輔待你有如親生,就任憑你做這樣不知羞恥的下作事么?可見,你滿口謊言。你這樣出身低下、毫無教養(yǎng)可言的庶女,又怎會得陛下的喜歡?”
梁春容幾乎陷入瘋狂,狂叫不已,“我不是!我沒有!不是我自己想干的……”
“不是你?那又是何人?”
“是夫人、是夫人讓我這樣做的!夫人逼著我勾引陛下,叫我想盡法子也要進宮……”
話才脫口,梁春容便怔了,她這算是把梁夫人給招供出來了。
穆桑榆淡淡一笑,向阿莫吩咐,“記錄下來,梁三小姐親口供認,梁夫人教唆她引誘陛下,意圖混入宮闈。”
阿莫答應著,提起放在炕幾上的筆,刷刷的在那頁供狀上記錄著。
梁春容跪在地下,呆若木雞。
穆桑榆向她微笑道,“梁三姑娘,本宮還要多謝你,送了這樣大一個把柄到本宮手上。只是本宮不知,你走出這道門檻之后,梁府可還有你的容身之地?”
梁府?
梁春容眼前赫然閃過梁夫人處置幾位姨娘時的情形,先前府中柳姨娘小產(chǎn)的蹊蹺,老爺交代夫人仔細查查。也不知怎的,新入門的王姨娘房中就搜出來了能墮婦人胎的那些個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