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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把手抄斷了,也抄不完啊

信封套子上,起初還裝模作樣的寫著貴妃孟氏親啟,漸漸便沒了正經,成了愛妃,至后居然變成了吾愛榆兒。

每次接到信時,穆桑榆都覺著兩頰發燙,心里啐著,臉皮這樣厚,也不怕被人看笑話。

黎謹修看著一床的信箋,她是該回信。

穆桑榆喚來阿莫,“去看看白小主睡了沒有,若沒有,請她過來一敘。”

阿莫去了,不多時白玉心便跟著她一回來。

“姐姐夤夜喚我,可有急事?”

穆桑榆向她一笑,有些不好意思,“我想問你,有沒有寶相花的繡樣?”

啊?

白玉心甚感詫異,榆姐姐可是從來不做針線的。

看著白玉心一臉呆滯的樣子,穆桑榆越發不好意思了,低聲道,“怎……怎么啦,我不能做繡活嗎?”說著,突然有些急了,便擰了她一把,“你到底有沒有?”

白玉心回過神來,噗嗤笑道,“有有有,當然有,我這就給姐姐去取。”

回到自己的房中,取了花樣子,白玉心便又轉了回來。

穆桑榆就著燈下看著那些花樣,倒都是些極精致的,只是花紋大多繁復,想必繡來定然不易。

白玉心在旁瞧著,禁不住低聲出言,“姐姐,這寶相花不是以蓮花為主體,便是牡丹,花瓣甚多,紋樣復雜,實在不好繡的。男人用的樣子還有很多,不如再選一個吧。”

穆桑榆搖了搖頭,微笑著道,“這個最好。”

寶相花雍容華美,且寓意吉祥美滿,雖適宜他的身份。

祥云龍紋,那都是宮里司空見慣了的,針工局出來的繡品十件里有八件都不離這兩樣,寶相花還更新鮮些。

眼看著穆桑榆選了一塊竹葉青的料子,白玉心心中越發了然,說道,“姐姐,今兒晚了,先歇了吧。明兒一早起來,我就描好花樣拿過來。”

穆桑榆卻搖頭微笑,“不必了,這繡樣我想自己做。”白玉心聽著,也會心一笑,坐了一會兒便也起身去了。

這般忙碌了數日,賞花宴的事兒總算鋪排妥當了,而那枚香囊也算大致完工。

穆桑榆將香囊放進了一只錦囊之中,扎好了口子,便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回首看看豆蔻,小丫頭躺在枕上睡得香甜,小手揪著枕巾,不知夢到了什么,小嘴一開一合。

“娘親……爹爹……”

穆桑榆在孩子身側躺了下來,把那小小的身軀抱到了懷中。

門口守著的阿莫,見房中依舊亮著燭火,便進來催促,“娘娘,已是三更天了,早些安寢吧。明兒一早,還要給太皇太后娘娘請安呢。”

穆桑榆輕輕答應了一聲,吩咐她退下,吹滅了燈燭,便遁入了夢鄉。

隔日起來,穆桑榆微覺涼意,披了衣裳起來,推窗望去,卻見外面湖水微漲,草木瑩然,原來昨兒后半夜竟降了一場雨。

今日當值的是蕓香,聽見聲響,便領了宮女魚貫而入,送了面巾熱水等物,服侍貴妃公主起身。

這段日子以來,穆桑榆但凡來壽安書院,必定把豆蔻帶來,抽不開空閑時,索性把豆蔻放在這里,由太皇太后看管。

豆蔻本就是蔣太皇太后的嫡親孫女,生的雪團子一般,被穆桑榆教導了這些日子,禮數也大約學周全了,既有孩童的頑皮機靈,又不會失了分寸,自是將蔣太皇太后這位皇祖母哄的歡喜不已,當成個心頭肉一般的疼寵著。

兩人到了壽安書院,蔣太皇太后才起身,又等了片刻才進去請安。

穆桑榆不明就里,一旁侍立的藏秀看出來,便替太皇太后解釋道,“今日清晨,陛下便差李德甫送了四對野鴨子、兩匹獐子過來。太皇太后娘娘卻才已吩咐了膳房也給做了山藥野鴨子肉粥,胭脂獐肉脯,本說要給貴妃娘娘和公主殿下送一些過去,趕巧娘娘就帶著公主來了。”

只是聞說李德甫來了,她心中不由一動,昨兒晚上繡好的香囊,今日倒是可以交給他了。

這念頭一起,她便有幾分坐不住了。

蔣太皇太后看在眼中,慧黠一笑,只裝不知,吩咐送早膳上來。

片刻功夫,宮人便將飯食送來,穆桑榆見果然有鴨子肉粥和胭脂肉脯,雖色香俱全,卻因心中有事,無甚食欲。

食不知味的陪膳之后,她便匆匆告退回去了。

蔣太皇太后看著她的背影,唇角微勾,將豆蔻抱在了膝上,輕輕說道,“豆蔻啊,今兒跟著皇祖母。皇祖母教你念三字經,還給你糕餅吃。”

穆桑榆回到春澤齋時,果然見李德甫已在堂中等候。

李德甫兩膝以下盡是泥漬,顯然昨夜驟雨之后,路途甚不好走。

他上來給貴妃請安,穆桑榆微微點頭,吩咐阿莫取了那只錦囊過來,交給了他。

李德甫忙手接過,只聽穆桑榆說道,“這里面是一枚寶相花香囊,還是本宮走前陛下交代的那件繡活。如今總算做完了,煩勞榮公公帶回去轉呈給陛下。”

李德甫咋舌不已,看來陛下那熬夜寫的一封封長信還真是打動了貴妃娘娘的心腸啊。

這些年了,幾時見貴妃娘娘穿針引線過?

得嘞,陛下這下保準兒高興了,也不枉費他這段日子來回奔波的辛苦。

想到此處,李德甫頗有幾分功成圓滿的欣慰。

他賠著笑臉又問,“奴才斗膽問一聲,娘娘可有話告訴陛下?”

穆桑榆頓了一會兒,方才榆然一笑,“你便跟陛下說,臣妾都知道了。”

李德甫仔細收好了那錦囊,又給穆桑榆磕了頭,告退去了。

穆桑榆立在門上,看著那夏日晴空,長舒了口氣,唇畔露出了一抹溫婉的笑意。

李德甫回至皇城,面見了黎謹修,又將錦囊呈上。

黎謹修拆開來一瞧,竹葉青的香囊,配色投了他素日所好,其上更繡著一朵寶藍色大花,是宮里罕見的樣式,別有一番意趣。

榆兒能為他親手繡香囊,那是不是意味著她已經不再生氣了?

黎謹修心花怒放,端著那香囊,咧嘴笑道,“貴妃的針黹當真是格外精妙,瞧這喇叭花香囊,針工局一萬年也繡不出來!”

啊?

喇叭花香囊?

李德甫有些摸不著頭腦,他可是記得分明,貴妃娘娘說的可是寶相花香囊啊。

再說了,這宮中嬪妃們做繡活,從來都是選寓意吉祥如意的好花樣來繡,貴妃娘娘怎會無端端的繡個喇叭花送陛下?

這花的品格低了些不說,意頭也不算好。

李德甫心里琢磨著,禁不住抬頭偷偷看了過去。

主子相托的物件兒,當奴才的自是不能擅自打開偷瞧,故此李德甫雖帶了一路,卻并不知曉那香囊到底怎么個樣式。

但見陛下手中一枚竹葉青香囊,底下墜著藏藍色流蘇,配色倒是沉穩貴重,極其合乎陛下的身份。

只見那香囊上繡了一朵攤開來的藍色大花,花瓣碩大,看起來似乎……還真是喇叭花……

李德甫有些詫異,他才這點年紀就耳背了嗎?硬生生把喇叭花錯聽成了寶相花?

這倆詞兒也挨不上啊……

黎謹修握著那枚香囊,喜不自勝,如獲至寶。

為藏拙之故,榆兒向來懶動針線,如今肯為他做香囊,這意思是不是說……她不再生他的氣了?

想到此處,黎謹修忽而興奮起來,問道,“貴妃娘娘打算幾時回宮?”

李德甫一呆,瞅著陛下那張喜悅的臉,小心的回道,“陛下,娘娘沒說要回宮啊。”

“她還是不肯回來么……”

眼看著陛下變成了一只被霜打蔫兒了的茄子,李德甫連忙勸慰,“陛下,太皇太后娘娘這兩日正籌備賞花宴那,貴妃娘娘幾乎忙的腳不沾地,一絲兒空閑也沒。貴妃娘娘便是想回來,也挪不開身子呀。她若走了,豈不就剩太皇太后娘娘孤零零一個了?”

黎謹修輕輕哼了一聲,“她不回來,孤在宮里也是孤零零一個人。”

正當此時,外頭守門的太監小唐進來通報,“陛下,梁妃娘娘求見。”

“不見。”

黎謹修此刻正滿心想著穆桑榆的事,全沒心思見旁的嬪妃。

小唐卻道,“陛下,梁妃娘娘說有要事稟告。”

“要事?她能有什么要事!”黎謹修冷哼了一聲,正欲斥責,忽想起這兩日朝堂上梁本務為首的那班子人似是安分的很,派到他們府中的探子也沒傳回什么有價值的消息,不由長眉微擰,頷首道,“那便傳她進來。”

小唐應聲出去,黎謹修便將那香囊擱在了書案之上。

片時,只見梁成碧穿著一領金枝綠葉百蝶穿花蓋地裙,裊裊娜娜的進來了。

身后跟著她的大宮女春晴,春晴提著一方紅木提梁食盒。

梁成碧走上前來,拜見了陛下。

黎謹修掃了春晴一眼,心中便已知局,淡淡命起。

梁成碧笑盈盈道,“臣妾見近來盛夏酷暑,燥熱難當,又聽聞陛下政務繁忙,夙興夜寐,恐龍體有損,故而親自下廚熬了些蓮心百合湯敬獻與陛下。”

即便日后穆桑榆又重返皇城,想起這一出也得膈應幾天。

只要想起來穆桑榆那張拈酸吃醋的臉,梁成碧便覺著痛快!

黎謹修早在看見春晴手中的食盒時,就已猜著了,不置可否,只道了一句,“這便是你的要緊事?”

梁成碧微笑回道,“陛下乃萬乘之尊,陛下的事自然是頭等大事,是后宮群妃的要緊事。”

簇新的料子,顯然是新來的物件兒,看上面那蹩腳的針黹,必然不是針工局出來的繡品。

這后宮里便是有嬪妃親手做了什么來獻殷勤,這等貨色必定拿不出手。

再瞧瞧李德甫那狗奴才一褲腿的泥點子,這香囊是哪兒來,不用猜也知道了。

呵,他們這是玩上書信傳情了?當自己是那戲臺子上的小生小旦不成!

近來總聽聞,陛下每日都打發李德甫去上河園,但凡得了點什么好東西,都要往園子里送,明著說是孝敬太皇太后娘娘的,暗地里是討誰的好,闔宮誰猜不出來呢,打量著旁人都是瞎子呢!

穆桑榆這手勾搭男人的本事也算練到家了,一輩子不理陛下才算她硬氣,如今又巴巴親手繡了個香囊送回了,不是明著吊陛下的胃口,叫他睹物思人,看得見就是吃不著!

梁成碧心中找了一大通說辭,面上裝出一副訝異之色,“呀,這是后宮里哪個妹妹繡的香囊?可當真是心靈手巧,就只這意頭不好,怎么繡了喇叭花在上頭?臣妾小時聽府上的花匠說起,喇叭花花期極短,是個短命的花兒。家中有老人的,若地上長了這個花都要極早鏟了去,免得被它咒的折了壽。皇城可是個吉祥地兒,又是陛下貼身的物件兒,怎么竟有人做了這個送來?也不知是無心……還有心呢?”

口中說著,她抬眼睨著黎謹修的臉色,唇邊掛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

就憑黎謹修對穆桑榆的迷戀,這話也未必能有什么用,但只要能讓他們兩個不痛快,她梁成碧就舒坦!

果不其然,黎謹修只聽的滿腹光火,他好容易高興一會兒,她就過來潑上這么一盆冷水。

嗐,當真是個晦氣的婦人!

“梁妃懂的倒是很多啊,孤往日倒是不知,你竟這般學富五車。”

陛下冷峻的目光掃到了梁成碧身上,三伏天氣,竟令她遍體生寒。

梁成碧忽然有些懊悔先前的莽撞之舉,貪圖嘴頭子痛快,卻觸了這位大周天子的逆鱗。

但聽黎謹修淡淡說道,“孤記得,文淵閣有兩部《史論》去歲被火焚毀,如今尚未重修完成。你既是長日無聊,便把這兩部書重抄出來,中秋之前交給孤。”

梁成碧聽著,一張粉臉嚇得慘白。

她曾聽父親說起過,那兩部《史論》每部皆足足有六百多頁,她便是把手抄斷了,也抄不完啊!

黎謹修竟然用這種法子來整治她?

這可當真比什么罰月例禁足難過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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