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姨？”

木白走去奶茶店，打算關門歇業(yè)，卻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男孩萎靡之間難得地興奮了一下。

“發(fā)生了這樣的事……你不要太傷心了，自己，更要多多保重。”林姨每一個斷句，尾音都拖得略有些長，看起來很激動。

異樣的感覺在空氣中彌漫，木白緊皺眉頭盯住林姨。

林姨躲開他的視線，低頭做了一份木瓜姜撞奶。

“霜降了，吃點熱的，暖暖身子。”

木白嘗了嘗，記憶里沒有絲毫關于姜撞奶的片段，但這味道就是似曾相識。

他很喜歡。盡管有些辣喉嚨。

堵塞的鼻子這一下被辣通了，濃郁的奶香混著姜末沖擊他的大腦神經(jīng)。

好像，在某個時候，他縮在一個懷里，輕抿了口這樣的奶，被辣得咳嗽了好久。然后將他抱在懷里的身姿窈窕的婦人急急忙忙冒著大雨沖進了醫(yī)院……

他抬頭，恍惚間，微微臃腫的林姨竟和那個身影重疊起來。

“木白，綿綿上美國讀書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來。我家先生讓我過些日子也去美國照看她，那個時候，奶茶店可能就真的開不成了。”

林姨竟然坐在一邊寫起了配方。

“我把這些配方都給你……當然，你好好學畫畫。葉先生很欣賞你，事情一出，他就跟央美的喬老師商量過。我聽喬老師說，他非常樂意收養(yǎng)你……你要是，以后沒有找到自己最喜歡的路，我的這些甜品配方，也能讓你好好生活……”

林姨記下了很多東西，一并交到木白手上。

“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么多？”木白接過幾張寫得密密麻麻的紙，又迅速抓住了林姨沒來得及收回的手。

林姨顯得有些窘迫。

“綿綿……小姐……在乎你的……所以……”

她說得語無倫次，話一出來，自己都覺得好笑。

“媽？”木白試探著說。

婦人驚顫了一下，目光始終不敢與他直視，“說什么話呢？媽是這么亂認的嗎？”

木白松開手，往后退了一步。

“所以，你到現(xiàn)在還是覺得，我只是一個累贅，對嗎？”

他不知道現(xiàn)在的自己處于一個怎樣的位置，該用怎樣的態(tài)度面對面前的人。

給了他生命，卻一而再地拋下他。

“所以我現(xiàn)在，還沒有資格做你的兒子，對嗎？”

林姨平靜下來，木白依舊那樣激動地瞪著她。

“你為什么不說話？”

林姨臉上已然平靜如水。

“木白，先生和小姐都看重你，你現(xiàn)在要做的，是不辜負他們的信任，好好學習，成就自己！”

“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死了個姐姐沒了依靠就馬上去尋別人……我也不過看你可憐，對你好些而已……你就至于這么急巴巴地要認我做娘嗎？我跟你說，我也就是葉氏集團的一個下人，你何必自己輕賤自己。”

林姨冷笑一聲，“最有本事的，還是不要靠爹娘，靠自己啊！”

木白眼睛紅了一圈。

林姨一口氣罵完，拉開玻璃門要走。

木白抓住了她，明顯，林姨的手微顫了一下，她卻一甩，沒有回頭。

“……林姨！對不起，是我魯莽了。”木白朝著背影大聲喊，眼淚早已洗過整個面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