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一眼，便是萬年。

“太子哥哥，明日我要隨爹爹打仗去了！我以后一定是威震四方的巾幗英雄，替你守護這四方江山！”

女孩子也如此豪情壯志。

他淺笑。

“好！我等著我的小葉將軍！”

***

再次回來，她喜歡上了三弟。

也對……在她眼里，只有三弟那樣英武的男兒能與她相配吧。

不久，可晴珂修書過來，說只要讓四弟娶了她，必定扶持我讓我坐穩(wěn)皇位。

想必她也是將三弟看成了我的對手。可我早知，他不可能有機會。

我答應(yīng)了她。我只是，不想那么容易地，把我認定的人，給了他！

***

他們一同去了邊境。

此時荷花已敗，荷葉已殘，泠泠湖水靠著棲居假山上的幾只白鷺維持生氣。

“太子殿下。”

“曹大人，何事慌張？”

我坐于曲折木廊引至的湖心亭。

亭上四方垂了珠簾，外不見里，里不見外，正好掩去湖中一片蕭瑟。我命了三四個侍衛(wèi)婢女守在簾外靜候。

我停止彈琴，風(fēng)吹起珠簾的聲音卻越來越大。

“太子殿下，我可否進去說話？”

“就在那兒說也無妨。又沒什么聽不得的話。”我低頭，指腹再次緩緩地劃過琴弦，一封新信攤開在琴木上。

“烏壘那位出了事，殿下打算怎么做？”

“三弟已經(jīng)飛書來過了。你我不必為此費心，他自能好生處理。”

拇指壓下了弦，琴音再度響起。

“殿下的意思是，不救了嗎？”曹大人看起來頗為心急，“殿下，他可是一直追隨殿下，忠心無二之人啊！”

左手輕柔弦，長泛音出。節(jié)奏被彈得太過松散，又時常被人打斷，所以沒有人聽出我彈的是變徵之調(diào)。

“貪贓枉法，玩弄權(quán)術(shù)，魚肉百姓，花天酒地！您可是覺得，我需要這樣的人來支持？”一曲末了，我撩開珠簾走出去。

“這樣的人不值得您為他求情。”我的眼睛與曹大人對上，他又急切地躲開了。

“此事，怕是玄王的挑撥之計。您萬萬不可輕信啊！”

“您提醒的是。”我繞過他向書房走去。

曹大人只好默默地跟在身后。

“您是輔佐父王二十載的老臣，我信您。”我請他上座，命人倒上杯霧尖茶。

“太子有話直說。”

“我知道您深知朝堂立足之術(shù)。你我也都不是世人眼中單純清正之人。可是如果讓風(fēng)氣繼續(xù)歪漲，毀的是江山社稷，如此罪名，我何能承受？”我斟上杯茶，“此茶微苦，以提神。只有小而嫩的茶葉才能泡出這樣的名茗，僥幸生過兩個寒冬的葉子，再也不能向世人展示它的價值了。彼時，它比野草還不受待見。”

“太子殿下始終記得初心，老臣頗為欣慰。只是萬萬莫誤了前程……”

“我還有話未說完。小而嫩的茶尖被摘去，不久會有新芽再冒，也算是涅槃再生了。”

喝下口茶，茶葉悄悄從齒縫鉆入，我咀嚼起來，把所有苦與澀留在嘴邊，享受著轉(zhuǎn)甘。

“我一路上來不易，便不可負了自己，不可負了天下人。您可明白？”

曹大人沒有言語。

“我不需要心術(shù)不正之人的扶持！您也不要以為我受制若貴妃。父王心中，清楚得很。我這一切，靠的始終不會是女人。”

“明日起，大力整頓吏治，若有違者，嚴懲不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