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住院部和門診不在同一處,門診樓在路邊住院部在門診樓里側。
過年前后醫院的患者特別多,所以別人放假的時候正是大夫最忙的時候,金麗倒還好畢竟生孩子沒有特別的高峰期。
最近春暖花開天氣回暖,各科的大夫終于開始舒展開階級斗爭的臉,漸漸有了笑容,醫院里的空氣也輕松了很多。金麗沒事的時候還是繼續在辦公室里錄病例,一邊錄病例一邊分析還時不時的在筆記本上做記錄。
“外面什么動靜?”董大夫出門診屋里只有張大夫和金麗。
張大夫一邊叨咕著一邊開窗戶看向外面,原本聚精會神在病例上的金麗也聽到了外面吵吵鬧鬧的聲音,好像有很多人,于是金麗也起身跟著張大夫一起向窗外看去。
他們的辦公室在整個住院部樓的西側,聲音是從東側傳來的,很多人抬著一個人往屋里跑,大家散開以后地上現出了一灘血跡。
“有人在住院部樓下受傷嗎?怎么會在這受傷呢?不會是醫鬧吧?”張大夫眉頭緊皺的說著。
“是啊,這是什么情況?受傷的是什么人?”
樓下還零零星星的有幾個人,慢慢的也在散去。
“我去看看什么情況?”
“嗯。”
張大夫離開了辦公室,屋里就剩下了金麗一個人,她繼續認真的錄入著病例,手機響起的信息鈴聲她也沒聽到,過了很久張大夫回來金麗終于知道剛剛發生了什么。
原來是一個女人得了絕癥,她的丈夫拒絕給她治療,還把她從市里的醫院帶回到縣里醫院,當女人在病房里得知一切以后和丈夫吵了起來最后想不開跳樓自殺,是頭朝下掉下去當場就斷了氣。
“孩子是個小姑娘才上初中,以后可怎么辦啊!”張大夫還在感嘆著。
“這樣的男人太狠心了,聽說家里條件不太差,就是覺得花了錢也治不好就不給治了。這女的也是的,這么死了不便宜這男的了么!還有個孩子,以后孩子可怎么辦啊?對這孩子來說親爸逼死了親媽啊!”
又是一件刷新金麗認知的事,金麗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就一直聽張大夫絮叨。
“孩子都上初中了,倆人怎么也得結婚十幾年了吧,倒是說錢花了也是打水漂也攔不住人走,可是一點感情都沒有嗎?就眼睜睜看著她等死,完全不救了?”
“也許這男的是想給孩子留點錢吧,畢竟妻子的病治不好了,可是孩子的未來還很長。”
“那也不能一點都不治啊!小趙,姐是過來人跟你說找對象一定要看好,處對象必須超過一年再結婚,現在好多小年輕處幾個月就結婚,結婚以后吵個架就能離婚,結婚離婚跟玩似的,要是沒孩子還好點,有孩子的最后都是坑了孩子,我妹妹在學校當老師,她說那些有問題的學生都是單親家庭的。”
張大夫大概是說累了,停了一會兒繼續說到:“去年的時候外科有個女患者都得快五十了,家里七個孩子,最大的二十多都結婚有孩子了,最小的剛會走也就是兩三歲。和丈夫吵架,丈夫用凳子把她腦袋打的嘩嘩淌血,打完就走了!后來是孩子哇哇哭鄰居過來看才給送到醫院。”張大夫邊說邊看了金麗一眼,張大夫平常是個喜歡幸災樂禍,嘴里可憐著別人心里期待別人都過的比她慘的人,金麗總覺得張大夫每次可憐別人的時候都是虛偽的,可是這次張大夫的表情里的氣憤是真實的。
“后來呢?”
“后來?哼!住幾天院孩子和親戚啥的來接她出院就回家了,從頭到尾沒見她老爺們露面!”
“回哪個家啊?”
“那能是哪個家?她自己家唄。”
“她和她那個丈夫的家?”金麗有點不敢相信,試探的問到。
“對啊!”
“都這樣了還回去?還接著過?不離婚?”
“說是娘家父母都沒了,離婚也沒地方去!”
“和這樣的男人過多嚇人啊!那不得天天膽戰心驚的?”
“那男的大概是知道怎么樣都不會離婚,所以也不在乎。”
“那也沒報警嗎?”
“人家自己不報警,誰能給她報警啊?孩子報警嗎?一個是爸一個是媽?咋整?”
“怎么什么事都有啊···”
上班以后開始面對真實的社會,讓金麗覺得自己以前真的是被爺爺奶奶、小姑姑父保護的太好了,很多以前想不到,或者只能在電視里和書里看到的事情居然會發生在生活中,甚至比那還要黑暗。
而身邊的血親也讓她覺得那么陌生,以前對于她來說濱江的小姑小姑夫是親人,兀蘭的父母姐妹也是親人,當她的生命中遇到重大變故需要親人的安慰需要逃離濱江的時候,她義無反顧的選擇了兀蘭的父母,可是長期和父母住在一起與從前每年假期回來短住并不一樣,金麗總是對自己說之所以有不適應的感覺只是因為第一次一起住這么久,畢竟是自己的父母和姐妹,時間久了就會適應了,但是父親對這個家庭的不作為,母親和姐妹的拜金,讓她越來越覺得在這個家里生活的不自在,她努力的去適應甚至迎合他們,可是她不可能變成母親和姐妹那樣,她也沒有資格要求別人改變。金麗開始重新審視自己當初的決定,也開始慎重考慮自己的未來,她雖然還是無法從情緒的低谷中走出來,但是現在的她終于可以理智的思考問題,她想冷靜的規劃一下自己的未來。
金麗是快到中午吃飯的時候才看了一眼手機,發現居然有新信息,是史黎陽發來的,說是剛剛到醫院勘察,金麗和他聊了幾句,兩人又說起五一去參加同學婚禮的事,約了一起坐車去濱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