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薇，你還好嗎?”甘薇聽見了媽媽的聲音，然后是一聲巨響。甘薇瞬間睜開了眼睛，她看見自己的媽媽摔下了床。

“媽媽……”甘薇拖著虛弱的身體勉強站起來然后沒跑幾步又摔在了她媽媽面前，卻還是倔強地將自己的媽媽重新扶回到床上。

“阿薇，你的臉……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太沒用，要不是我，你也不可能變成現在這樣……”甘薇的母親甘菊默默落淚。

“沒有這回事的，媽媽。”甘薇搖搖頭，“我還是先做飯吧。”

甘菊拉住了甘薇的手，說道：“少煮一些吧，你一個人吃就夠了。媽媽不餓，就不吃了。家里的米不多了……”

“媽媽，沒關系的。我可以少睡一會兒，找多些時間去撿塑料瓶，媽媽一定要吃飯啊。”甘薇說道。她離開了床邊，在一個破爛的柜子里拿出了一個小桶，里面裝了些糙米，這些米已然不夠今天的飯了，甘薇卻還是狠下心拿著米跑到了門外。

甘薇家里沒有自來水，只是她們家靠近山，能算的上是郊外，有一條小溪。甘薇將剩余的米淘干凈再灌了些水，就又回到了家里然后生火蒸飯。家里也沒有菜了——今晚只能只吃米飯了。

以往，靠著政.府的資助，甘薇一家省省日子還是能過的。但隨著時間越來越長，上面的撥款越來越少，最后甚至只提供給甘薇上學名額。夕朝初中能算得上是半個公立學校，但校長近幾年換人后卻開始中飽私囊，甘薇一家的生活過得越來越不好。學校有什么活動，甘薇從不參加，她寧愿餓著，也沒有吃過食堂。

過了大約半個小時，米飯終于熟了，只有那么一小碗。甘薇把飯端到床前，遞給靠著墻的甘菊，說道：“媽，我剛才吃過了，您先吃著我去把衣服洗了。”

說完，甘薇就拿起角落的盆子踉蹌著跑了出去。確定甘菊看不見自己以后，甘薇才趴在地上大哭。短短幾分鐘，甘薇便又擦干了自己的眼淚，端起盆子就跑到小溪邊揉搓一堆舊衣物。

“這里不錯，這條小溪必須要保留。”甘薇隱隱約約聽見了這樣的聲音，“那是誰?怎么能在小溪里洗衣服?”

正恍惚著，甘薇就感覺有人把自己推開。甘薇抬起頭，就聽見面前的男人大喊了一聲“媽呀，鬼！”

“我不是鬼，是人。”甘薇慢悠悠地說著。

“你是這里的住戶嗎?”一個西裝革履地男人走到了甘薇面前。

甘薇點點頭。

“不可能！幾年前地震之后，這里就廢棄了，現在沒有人住，而且我們不是在三年前就把這塊地皮買下來了嗎?”剛才被甘薇嚇到的人說道。

一個看起來是老總的人說道：“趕快解決，掃興。”語畢，他便離開了，跟著的還有好幾個人。

“趕快搬走，這里要施工了，這個地皮我們已經買了。拆遷款三年前就給你們了，可不要耍賴啊，不然我就把你告上法庭。”那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說完就走了。

拆遷款?甘薇搖搖頭，她們本就不是這里的住戶，房子也不是她們的，有什么理由繼續留下來阻止人家施工呢?只是以后……要去哪里呢?

“媽媽。”等甘薇再回到那棟房子里的時候，甘菊手里的飯卻還是沒有動。

“阿薇，你吃吧，我真的不餓。”甘菊剛說完，就想把米飯遞給甘薇，自己的肚子卻餓得叫了起來，伴隨著的還有抽痛。

“媽，我們分著吃吧。”甘薇說道，只是這碗飯讓一人飽腹都做不到，兩個人分著吃便更不夠了。但好歹還是有些分量下肚的。

“媽，我們要搬家了。這里要被拆了。”甘薇低下頭說道，“我會盡快找到地方住的。”

“……阿薇，媽媽早就想和你說了。我覺得自己活不久了……”甘菊還沒說完便被甘薇打斷了話語。

“媽，別說了！”甘薇道。

“不，阿薇，你必須聽著。”甘菊搖搖頭，說道，“在我死之前，我還可以去賣.腎，這樣——我想你以后的日子就會好很多。你也不用給我買墓地，直接找個地方挖坑把我埋了就好……”

甘薇跪了下來：“媽，求求你別說了！我不會讓你死的，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阿薇，你聽著。我活不長久了！就算我活著，也始終是你的拖累，你不要再想辦法挽留我了，那是不可能的啊。等我死以后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不要再被別人欺負，努力學習，將來出人頭地！”甘菊一反常態，態度強硬了起來，“如果你不按照媽媽的囑咐活，下輩子你就不再是我的女兒了！甘薇，你必須要出人頭地！”

說完，甘菊猛的咳嗽。

“好，好。我答應媽媽！”甘薇連忙上前拍拍甘菊的背，給她順氣。

“阿薇，媽媽的好女兒呀！”甘薇與甘菊相擁在一起，只是母子二人都已經淚流滿面。

只是甘菊心中所想的是自己走后甘薇的模樣。而甘薇……她在想，若是自己拿那500元去給媽媽買些藥，是不是媽媽就會從閻王爺手里回來了。甘菊時日不長，就在這幾日，怕是就要去了——這是母子二人都知道的事情。

等甘菊睡下，甘薇又跑了出去，去街上撿塑料瓶賣錢。同時，她也在尋找著周圍有沒有合適居住的便宜的房子。

次日，甘薇沒有吃任何東西就到了教室里。她的座位在最角落，靠近垃圾桶，桌子上和抽屜里常常被塞滿了垃圾。

“什么味道啊?惡心死了！”甘薇一進教室就聽見了這樣的聲音。她敢保證，雖然身上穿的不是校服，是自己破舊的衣服，有些地方還有補丁，但卻沒有一絲異味。甘薇每晚都要換衣服。

甘薇把那些說她惡心該滾出學校的聲音通通排出腦外，她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把垃圾都倒進了垃圾桶里，只是有些吃剩的面包堆在她的抽屜里，她拿了幾個藏在衣服口袋里，也沒有同學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