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頃聞言，猛然抬眸，對上陸雨瀟決然的雙眼。

在黑暗中，她一個人，站在他的面前，明明只有一米，卻讓他感覺到好遠好遠。

“抑郁？”他驚呼出聲。

腦海里忽然閃過有關她的一些事情。

高三那年，大家都在認真備考，唯獨她沒有回校……

他一直聯系不上她，直到三個月后，她重新出現，還是當初的模樣，但是從來不提她為什么這三個月沒有上學。

而大家高三都忙于學習，她不問，漸漸地也就沒有人再問她了，這件事情就慢慢地被所有人遺忘了。

回來后的她只是沉默著在學習，比以往的任何一個時候都努力，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堅強……

他當時總是癡癡地看著她努力的背影，不敢去打擾她……

他想要跟上她的腳步，和她上同一所大學。

“沒錯，五年前，我就患過抑郁癥，一年前復發，住院治療一個月，之后一直靠藥物緩解癥狀，半年前才算完全康復。”陸雨瀟平靜地說著，原本是自己藏了很久的秘密，突然說出來，她忽然覺得這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是他陪伴了我，度過最艱難的抑郁時光。”陸雨瀟定定地說出這句話。

方頃知道這個他不是甘霖，而是陸雨瀟內心深處無可替代的那個人。

是那個他永遠無法替代的位置。

“他……是誰？”方頃問出口，他仍然是很想知道這個人是誰，到底哪里比他好。

不就是因為他沒有那個人早出現在陸雨瀟的生命里嗎？

如果他有機會，比他更早出現，是不是，陪伴雨瀟度過這段難受時光的人就是他？他和雨瀟是不是就會在一起？

陸雨瀟搖了搖頭，眼神里流露出沮喪，“他生病了，我還沒有找到他。”

方頃的眼里燃起一簇小火苗，仿佛又看到了一點希望，“瀟瀟，他只是比我更早出現在了你的生命里，如果我更早一點，我也會陪伴你度過抑郁的時光的……”

“不會，我第二次抑郁癥的時候，我們已經認識兩年了。”陸雨瀟淡漠地說下這句話。

宣告了他們的不可能。

但是方頃卻以為雨瀟在責備他，那幾個月沒有陪伴他。

方頃趕忙解釋道：“瀟瀟，對不起，那個時候，我不知道你怎么了……你忽然消失三個月，大家都聯系不上你，老師只是說你家里有事……我以為沒有事情的……我……”

陸雨瀟搖了搖頭，“但是他可以聯系到我，可以給到我安慰，和陪伴……”

“那瀟瀟，在他出現之前，讓我好好照顧你好不好？”方頃仍然不甘心。

陸雨瀟沉默著看著他，方頃仿佛從她的眼神里看到疏離。

“方頃，你喜歡我，但是你更愛你自己。真正愛一個人，不是非她不可，而是只要她過得幸福，自己多難受也無所謂。”陸雨瀟輕聲說出口，“如果我找到他，發現他過的很好，他有屬于他的全新的世界，我愿意在遠處看他一眼，然后毫不猶豫地離開。”

方頃愣住，對上陸雨瀟的視線，他看見了失望兩個字。

她在說，他這樣做，僅僅只是為了他自己。

她并不快樂。

她很困擾。

“但是我今天依然到這里來，是因為我依然把你當作我的好朋友，我不希望你因為我做出什么傻事，即使只是萬分之一的可能。”

“瀟瀟……”方頃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她今晚來了，但是依然在拒絕他。

可是他，還是舍不得……

“今天，是我哥哥的忌日。”

陸雨瀟痛苦地說出這句話，眼里忽然有了淚花，在月光的映襯下閃閃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