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害，快起床——”早上五點，鬧鐘剛剛響過，老太婆就在門外喊。易厲害睜開眼睛，掙扎著爬起床。

昨晚上飯店11點才打烊，還要搞飯店衛生，搞自身衛生，不到12點是睡不了覺的。早上5點又要起床，睡眠時間不到5個小時。二十多歲，正是要睡的年齡，起床確實是個難事。

不過，晚睡早起，易厲害已經堅持了近三個月。他胡亂搞了一下洗刷，就朝外面走。門口，老太婆已經拎著籃子在等。

易厲害過去，接過老太婆手中的籃子。“走啰——”老太婆招呼一聲，帶著易厲害，趕往菜市場。

這個菜市場城并非真的菜市場，是一環路與創業路交界的十字路口，距離媽的廚房大約兩里路。

這個地方是城鄉交匯處，早上車輛少，鄉下的老農擔著菜，來這里賣。因為他們的菜是自己種的，城里人喜歡買他們的。漸漸地，這個地方就形成了一個小型的菜市場，蔬菜葷菜都有買。

自從知道有這么一個菜市場后，老太婆就不辭辛苦，不管什么天氣，都要去那里買菜，說那里的菜是鄉里菜，新鮮無害，炒出來的菜味道純正，顧客喜歡。

確實，客人們吃了媽的廚房的菜，都贊不絕口。漸漸地，來這里的食客越來越多。

剛開始，易厲害還有些埋怨。漸漸地，他嘗到了甜頭，也積極起來。

從媽的廚房出發，步行50米，乘3路公交車，一站后下車，再步行200米，就是菜市場了。5點20分左右，兩個人趕到了菜市場。雖然，天才蒙蒙亮，這里已經人來人往，很是熱鬧。

“新鮮小白菜，五塊錢一把——老人家，來兩把。”一個大嫂吆喝著，招呼老太婆。

老太婆過去，蹲下身子，細細看了看，說：“你這小白菜，不是本地的吧。”

大嫂說：“老人家，是本地的。”

老太婆說：“本地小白菜，沒這么細嫩吧？”

大嫂說：“跟您說吧，這個季節，小白菜一般才發芽，我是種在大棚里，才長得旺，又細嫩。”

老太婆說：“難怪啦，好，來兩把。”

“好呢。”大嫂手腳麻利，馬上拿了兩把，裝在塑料袋里。

易厲害接過菜，給了大嫂十塊錢。然后，跟著老太婆，繼續往前走，一邊看一邊買菜。

“昨天我跟你買的兩條絲瓜，都是壞的，你退錢。”不遠處，一個打扮時髦的女人正在質問一個菜農。

攤子前，有兩條折斷了絲瓜，里面確實壞了。

菜農細細看了下，說：“美女，這兩條絲瓜肯定不是我賣的。你看我攤子上絲瓜，又細又長，是本地絲瓜。你這兩條絲瓜，短而粗，一看就不是本地的絲瓜。”

女人臉色一變，提高了聲調，說：“明明是你這里買的，你還想耍賴？大伙來評評理——”

女人的嚷嚷，吸引了不少人。

這個女人，白白的臉，燙著頭發，應該是有錢人，何必為了條絲瓜，和一個小菜農較真？易厲害正要過去，老太婆一把扯住他，說：“不買了，回去。”

還有魚頭沒買，怎么就走？易厲害有些詫異，想問下，見老太婆臉色不是很好，便忍著沒說了。

一路上，老太婆悶聲不響。下了公交車，她不朝飯店走，而是去了附近的超市，在超市里面買了四個雄魚頭。

今天奇了怪了，平時我想偷懶，不愿去菜市場，老太婆左說右說。今天去了菜市場，老太婆卻要去超市。易厲害拎著魚頭，快步跟上去，說：“老太婆，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老太婆說：“不是。”

易厲害說：“你是不是有有什么心事？”

老太婆嘆了口氣，說：“厲害，你就別問了。從明天早上開始，你和夏雪買菜，我料理早餐。”

買菜雖然要跑遠路，可有易厲害跟著，老太婆不用拎菜，還是輕松一點。料理早餐就不同了，煮湯，放碗，配料，事情繁雜。當然啰，六點前，來吃早餐的還是不多。客人多的時候，老太婆和易厲害已經回了。

這個分工，是經過三個人討論決定的。現在，老太婆提出來要換，當然只能由她。

回到店里，餐廳里有兩個客人在吃面。夏雪正在放碗，配料。

老太婆系好圍裙，洗了下手，進入炒菜間。案板上，已經分門別類地擺好了待炒的菜。

易厲害把菜拎進廚房，該放冰箱的放冰箱，該放籃子里的放籃子里，該入袋的入袋。弄好這些事，他拍了拍手，來到餐廳。

時間已經是七點左右，來吃早餐的人漸漸增多。

“一碗肉絲面——”

“一碗牛肉面——”

“一碗炒肉面——”

……

夏雪一邊吆喝，一邊端面，一邊收錢，一點也不慌亂。別看她只是初中文化，可記性好，誰點了什么面，誰要收多少錢，她的心里都有一本賬，幾乎不出什么錯誤。可以說，她一個人，至少可以當兩個人用。

看著夏雪能干的樣子，易厲害心頭就是樂。他招呼一聲，開始分擔夏雪一部分工作，收碗抹桌子。他剛抹干凈6號餐桌，兩個中年男人一屁股坐下。

一個說：“沈哥，我請客，來往炒牛肉面，怎么樣？”

一個說：“黎哥，你崽考狀元了，請碗牛肉面，不夠意思吧。”

一個說：“什么狀元，那是我們L縣，算不了什么。”

一個說：“縣狀元也是狀元啊，清華北大，肯定任他選。”

一個說：“好好好，就這店最貴的點，怎么樣？”

一個說：“那還差不多，師傅，你們店最貴的面是什么面？”

易厲害聽了，說：“最貴的是炒腰花，15塊一碗。”

一個說：“好，就來兩碗，每份再加一個煎蛋。”

一個煎蛋一塊五，一份面就是16.5，算吃的貴的了。易厲害急忙記下來，告訴夏雪。

“兩份炒腰花面，再加煎蛋——”夏雪一邊吆喝，一邊收錢。

很快，炒炒腰花面可以了。夏雪正要去端，易厲害急忙過去，說：“我來。”

易厲害端著炒腰花面，放到兩位客人面前。客人拿起筷子，開始吃起來。

易厲害說：“沈哥，黎哥，味道怎么樣？”

聽到有人喊出自己的姓，兩位客人不由打量了一下易厲害。見是店里伙計，沈哥說：“可以啊，要不然，我就不會長期來了。”

確實，這個沈哥，除了周末，其它日子，一般都來吃早餐。

“謝謝沈哥捧場！”易厲害干脆拉過一把凳子，“沈哥，你家少爺考了狀元，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沈哥說：“縣里面的，算不了什么，算不了什么。”

易厲害說：“你家少爺是哪個學校畢業的？”

沈哥說：“八中。”

易厲害說：“八中能培養出這么優秀的學生，真不簡單，真不簡單。”

八中地處鄉下，雖然是重點高中，可生源不占優勢。因為，每年招生，都是等一中把最優秀的一批選走之后，才許八中招生。也就是說，八中的學生，都是二流學生了。能把二流學生，培養成縣狀元，確實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