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當局者迷
- 遲到在你的世界
- 酒把黃昏后
- 3041字
- 2019-07-21 12:10:00
王恩希望愛情的滋潤可以沖淡別人向他投過來的冷淡的眼神,這種饑不擇食慌不擇路的舉動變成了他生命中所謂的緣分,帶有病因的偶然事件必然只會結(jié)出傷痕累累的惡果,沈冰成了他病癥的被牽連者。王恩在無形中在尋找能替代這種心理壓抑的東西,那期間他也試圖追求過其他女孩,但那些女孩的眼神就像能洞察到他內(nèi)心的掃描儀一樣讓它惴惴不安,他寒蟬若驚的內(nèi)心在一次次試圖接近的過程中被蹂躪得血肉模糊。長時間緊張和自卑的狀態(tài)把他完全重新定義成另外一個人,別人也自然而然的把他理解為校長和他追過的女孩眼中的王恩,他深刻認識到了人言可畏的厲害。別人對他的態(tài)度并沒在習以為常的生活中轉(zhuǎn)變,只是別人習慣了現(xiàn)在的他,他也習慣了自己在別人眼中看法。
那天老顧抽著煙在辦公室打了一通電話,約了幾個麻友下班后聚會,打完電話老顧捏著下巴若有所思的說“王恩,下班和我一起去吃飯”“我就不去了吧!你們打麻將我又不打”“別廢話,叫你去你就去,年輕人的多出去玩玩”老顧繼續(xù)捏著下巴說道。自從老顧上次在校長面前黑他,有段時間王恩是挺恨老顧的,但在一起工作的時間長了那段仇恨就像出血的傷口慢慢結(jié)了痂,仇恨的傷口還留在那兒,但結(jié)出的血痂已經(jīng)變硬變干了,只有去刻意揭它的時候才會感到疼痛。
山莊在城北郊外的牛郎村,村子外面光滑斗大的鵝暖石上用鮮紅油漆在“牛郎村”三個字的凹槽脈絡中涂抹著,“牛”字拖得老長的尾巴在開叉的筆鋒中顯示出了執(zhí)筆者想彰顯的水平,夕陽的余暉把整個村子的繁榮氣息都給照出來了。車子在七彎八繞的村子里繞了半天,鱗次櫛比的農(nóng)家樂在夕陽的照耀下將翹角的屋頂和門前的旆旗斜長地打在青石路上,村口的一片荷塘里荷葉接天,荷花映日,緣來山莊門前的假山林立,綠竹叢生,畫廊的樁子在荷塘的一邊吃進了水里。木質(zhì)的院子門頭上鐫刻著翠綠色的“緣來山莊”四個字,筆走龍蛇的莊名像是出自名家之手,有一氣呵成的飄逸感。
走進房間老顧的幾個麻友已經(jīng)把整個屋子弄得煙霧繚繞,焦油味彌漫在房間的各個角落。“你這東家還遲到,下次請你先到場張羅,別讓我們干等”其中一個長得跟猴似的人扯著尖細的嗓子說道。“對不住各位!下班臨時有點事來晚了。”老顧打著圓腔說道。“趕緊點菜,這家生意好著呢!早點早上”猴似的男人繼續(xù)說著。“馬上,馬上”老顧轉(zhuǎn)臉對王恩說道“兄弟!你去找服務員幫忙點一下菜”“我說各位,別閑著啊,趕緊的上桌”老顧接著說。“三差一,就等你呢!”滿臉堆笑皺紋橫生的男人接過話茬。王恩看見屋內(nèi)窗角處還坐著一個頭發(fā)染得橘紅并被燙卷的中年女人,花哨的服飾暴露了她自己的年齡,旁邊坐著一個低頭看著手里手機的姑娘,一頭烏黑的長發(fā)把她的臉擋了個凈。中年婦女和屋里的其他四個男人插科打諢,倒把年輕的姑娘顯得安靜了起來。
王恩到前臺將菜點好后,進屋看了一眼窗下的年輕姑娘,然后無聊地抱手拖著下巴圍著麻將桌看他們廝殺,一會這個清一色,一會那槍杠個小七對,幾個來回把王恩的困意勾了起來,他擠著眉頭醞釀出一個哈欠,哈欠把眼睛壓迫得淚花閃閃,隔著淚花繼續(xù)無聊地看著圍坐麻將桌四方的幾個掛著緊張表情的男人,屋內(nèi)的煙氣在他們發(fā)梢蒸騰,像是武俠小說里閉關(guān)修煉的武林高手。
服務員推門進來彬彬有禮的問道“先生,請問你們是現(xiàn)在上菜嗎?”“上”老顧眉緊鎖的用大拇指審著剛摸上的一顆麻將淡淡地說道。“誒!糊了!”老顧將還沒來得及看的那顆麻將一下翻過來砸在麻將桌上,“自摸大對子!”老顧得意的笑咧了嘴。其他幾個則是擠眉垂眼的在口中罵罵咧咧。“嘿嘿,今天這頓飯錢到手了”,“你小子是不是上廁所沒洗手,今天這手氣咋這么邪乎!”猴似的男人撇著嘴說著。“這手今天不洗了…哈哈…”上菜的間隙幾個男人用手抹著口水數(shù)著錢,眼神閃爍地計算著自己輸贏了多少。
飯桌上那個年輕姑娘緊挨著中年婦女,王恩眼睛掃了一眼頭發(fā)還搭在臉龐兩側(cè)的這姑娘,她的嘴唇厚薄均勻,一顆米粒大的黑痣斜印在左邊嘴角上,黑痣的飽滿充盈使它泛著油亮的暗光。看見黑痣的第一時間這個經(jīng)典的形象在王恩腦海里穿梭了一遍。“尖酸、刻薄、強勢、陰暗”的形象讓王恩忽視了她的其他特點。王恩忍不住分析著那張白皙的臉上嘴角黑痣所蘊藏的意義,不經(jīng)意間多看了年輕姑娘幾眼。年輕姑娘的眼神閃躲中似乎察覺到了嘴角上黑痣引起的關(guān)注,黑痣也開始跟著她自卑的眼神開始躲閃。老顧的麻友們推杯把盞后在酒精的麻醉下誤解了王恩的眼神。如果用這姑娘與這桌老氣橫秋的人來做比較的話,年輕倒成了一種美麗。王恩被誤解的眼神也變成了一種欣賞美麗的理所當然。因為在那期間的對比之下這姑娘確實比桌上的其他人顯得美麗多了。酒精也在一點點麻醉著王恩的審美觀,在酒精的催化下他又肆意妄為的多看了她幾眼。
“喔!我忘了給大家介紹了,這是我們學校的同事,王恩!”老顧嘴里嚼著花生米含糊不清地向桌上的人介紹著。“小王很優(yōu)秀的,是剛大學畢業(yè)分到我們學校的語文老師。”老顧打著酒嗝繼續(xù)說道。聽到“優(yōu)秀”兩字,王恩慶幸由自卑引發(fā)的慚愧臉紅與酒精引發(fā)的臉紅渾然天成的混在了一起,讓別人在他閃爍其詞的回應中誤認為是他的謙虛而為。
老顧接著介紹其他人,那個姑娘在兩個月后成了王恩的妻子,沒錯,這個嘴角有痣的女人就是沈冰。那染燙著卷發(fā)的婦女是沈冰的媽媽,猴似的男人是沈冰的爸爸,另外兩個是沈冰的舅舅和表叔。那時王恩還不知道他們的關(guān)系,幾年以后王恩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他才是老顧今天這場飯局中的主角。
老顧問王恩“小王好像還沒女朋友吧?”
“沒呢!”王恩的回答集中了桌上所有人的眼光。
“那我給你介紹一個吧!”
“我這窮酸秀才誰會看得上”
“沈冰現(xiàn)在也沒有男朋友,我看你們挺像一對的”
沈冰的眼神和王恩交匯了一下隨即冷靜的低下頭。
“這……”王恩拖著聲音沒說出回答的話。
“小伙子拿出點朝氣來,別跟個小娘們似的,就這樣定了,你一會問沈冰要個聯(lián)系電話,兩人先處一處”
這時酒桌上的氛圍被渲染了起來,喝酒的人都開始放浪形骸的說著“義薄云天、視金錢如糞土、人生不過如此”的話。酒精激發(fā)著王恩的勇氣、拋開了他對生活的成建,生活帶給他的一切不如意這時成了他隨時都可能噴發(fā)的動力。他舉著酒杯圍著桌子開始敬其他人的酒,所有人的酒后的人生觀點都與他的看法不謀而合,好似每個人都是知音一般。這時他感覺身體里的所有缺點都被酒精麻醉了,所有的還沒被麻醉的類似正義感的優(yōu)點全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也許是內(nèi)心深處的第一感覺讓他明晰了對美的定義,這個其實并不美麗的姑娘讓他借著酒勁故意在她面前顯得彬彬有禮。他舉起酒杯和沈冰說“剛才顧老師說的話有所冒犯,你別介意”
“我不介意,幾句玩笑話有什么打緊!”沈冰似笑非笑的說著。
王恩搖晃的看見沈冰白皙的臉躲在散落在臉龐兩側(cè)的頭發(fā)里,那顆黑痣這時有些顯得不是那么重要。
“那我還是冒昧地留一個你的電話吧!”
“不冒昧!不冒昧,我說你記一下135……”
杯盤狼藉的酒桌被晾在一邊,所有人都三三兩兩的勾肩搭背地說個不停,大家都在爭先恐后地閉著酒熏得睡眼說個不停,但誰也沒聽見誰說了什么,嘰嘰喳喳的人聲開始在屋子里鼎沸,氛圍已然達到了彼此推心置腹的高潮。
今天這桌飯老顧雖然是特意為王恩安排的,但并不是說王恩在的老顧心中多有分量,或是說老顧另眼相看王恩,也不是說兩人關(guān)系如何好。老顧把沈冰介紹給王恩,完全是出于老沈和他的朋友關(guān)系,老顧知道老沈的女兒沈冰姿色平平并不出眾,這樣的年紀了還單著,大多是因為嘴角上的那顆黑痣,老沈著急就叫老顧在他們學校為沈冰踅摸一個。王恩有著俊朗的模樣,不過在學校屬于被邊緣化的人,因而王恩在老顧心中就降了等次,用模樣與遭遇相互填補,就把他當成次等品介紹給了沈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