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陽光正好，穿過米色的窗簾隱隱約約投在窗邊藤蘿上。

床上習羽睫毛顫動了一下，眉頭微皺，好像還是有些困倦，但固定的生物鐘讓他無法繼續睡下去。

習羽睜開了眼睛，周圍陌生的環境讓他一下子呆了呆。

墻壁貼了印有白云圖案的天藍色墻紙，地上鋪著棕色地毯，但書桌衣柜擺放都是熟悉的位置，這讓習羽從一種環境改變的不適里稍微緩和過來。

過了一會兒，習羽回過神來，慢慢回想起昨天夜晚發生的事。

……昨天夜晚什么也沒發生。

他把余起背回來時，余起已經在他背上睡著了，然后他根據猜測把她放到她房間，自己……自己倒在床上就睡著了。

時間線再往前回溯一點。

……余起哭了。

習羽眨了眨眼，徹底清醒了，立刻下床穿上拖鞋，想到對面房間看一看。

但一開門，他就立刻聽到廚房里傳來的聲響，轉頭一看，余起穿著圍裙，端著碗面，正好從廚房里出來。

看到他，余起絲毫不驚訝，她了解習羽的生物鐘，不管睡得多晚，每天都是七點起床。

誤差不超過十分鐘。這是自閉癥患者幾近刻板的時間表，不能忍受的改變。

不過……習羽情況好像要好一點。

昨天的晚餐是酒椒魚，和習羽的晚餐表恰好對上。但后來她帶他去看馬戲團表演，還有吃夜宵，這些都是她故意為之，想看看能不能打破習羽時間表。

現在看來還不錯，雖然夜宵他幾乎沒過筷子，睡覺時間點到的時候有點焦躁，但很快就調整了。

總的來說，并沒有很大反應。

既然這樣的話……

“習羽，你去洗漱一下吧，”余起將面放在桌子上，沖他笑了笑，“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給你做了長壽面。”

“過生日，必須吃長壽面哦。”

習羽看了看桌上的面，他其實對生日沒什么概念，對面也不是很感興趣，按理說，今天早餐應該是牛奶和土司面包的。

但關鍵是……這是余起親手做的。

習羽點點頭，去了衛生間。

等習羽去了衛生間，余起才想起來她還沒告訴習羽一些東西位置和用法，也沒多想，就走到衛生間門口，敲了敲門。

門“咔”的一聲開了，習羽探出半個腦袋不明所以地看著她。

估計是在換衣服，習羽沒穿上衣。

皮膚白皙，線條漂亮。身材不錯，就是有點瘦，看來以后得補補。

余起不動聲色地想。

此時她一點心里負擔都沒有，瞇著眼睛將人上上下下欣賞了一遍后，面不改色說：“那些洗漱用品和你以前的一樣。熱水知道怎么調嗎？”

習羽一點都沒察覺余起打量的目光，單純地點點頭。

“那你換衣服吧。”余起轉過身朝餐桌走去，頓了下，“以后在別人面前一定要穿好衣服。”

習羽沒多想，依舊乖乖點頭。

余起嘆了口氣。

習羽很快就整理好了出來。他吃東西的時候很安靜，很專注，垂著眼細嚼慢咽，又靜又乖。

“習羽，你有沒有什么想要的生日禮物？”余起坐在桌邊，一手撐著下巴看著他，臉上帶著淺淺笑意。

習羽想了想，說：“那起，以后每個生日，都會為我，做長壽面嗎？”

余起點點頭：“當然。”

“那就，沒有其他，想要的了。”

余起愣了下，唇角微彎：“但是我有禮物送給你啊。吃完飯帶你去拿好不好？”

“可是，”習羽有點猶豫地問，“我們今天不是，要上學嗎？”

余起：……差點把這事兒忘了。

余起一向有個“風雨不動安如山”的本領，只要她不想，內心的情緒就不會在臉上表現出來。

她看上去非常淡定，像是記得自己要去上學一樣：“當然，中午放學帶你去。”

習羽點點頭，默默地開始吃面。

面……出乎意料地好吃。

*

今天是周日。然而還是要上學。

江城一中畢竟是省重點高中。學校非常理直氣壯地奪了開學后第一個“周日”，并預計在這天進行檢測考試，美其名曰“驗收學生假期自主學習的成果”，實際目的則為予以暑假玩掉頭的學生“狠狠一擊”，達到苦其心，收其魂的效果。

但學校估計也知道玩了一個暑假，學生能知道怎么寫字就不錯了，出的試題比較簡單，也只考數學和理綜兩門。

余起安然地帶著習羽掐點，到校門口時恰好碰到謝主任查遲到。

謝主任上下五尺長，身材微胖，挺了個小啤酒肚，頭發三七分，往上梳得油光發亮，架著個銀框眼鏡，因為鼻梁有點塌，他總是下意識昂著頭，顯得不近人情。

此時，他正拿著手機看時間，抬頭一見余起慢悠悠的樣子眉頭一皺，嘴角向下拉出一個刻薄的弧度。

他一向看余起不順眼。成績好又怎么樣？成天惹是生非，壞透了胚子。

謝主任小眼睛里冷光乍現：

“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