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若不是您性子過于剛烈，也不至于長時間服用軟筋散，現在卻是連上樓的氣力都不夠，老奴勸您安安心心在這兒生活幾年，畢竟大主子也是為了您的性命考慮。”安嬤嬤扣著雙手恭恭敬敬提醒道。

陳悠然站好去看安嬤嬤的恭敬，他雖然不太能看得出來這個嬤嬤的心思，卻總覺得對方好像真的很看重林西。陳悠然愣了片刻，又躬身回應：“那便聽安嬤嬤的，如果晚輩哪里做得不好，您盡管指出來。”

一直回了屋子安嬤嬤都沒有再說話，倒是進了屋子之后安嬤嬤輕車熟路去柜子里拿了套衣裳，走到陳悠然面前說道：“主子，老奴去給您準備晚膳了。從今天開始，您的飯菜和湯藥里便不會加那些藥物了。”

“那晚輩先行謝過嬤嬤。”陳悠然雙手接過衣裳。

雖然有點搞不明白，不過安嬤嬤愿意暫且相信他一次，陳悠然也期盼這種信任能帶給他一點驚喜，心想道難不成林西本身是有武功的？

沐浴的時候陳悠然無故想起鹿九在評價陳家二少爺的時候說到天眼，那似乎是他們家遺傳下來的天賦，或許是某種病癥，他父親也有天眼，能看到被種蠱的人，但是兄長沒有，陳悠然有。

不過陳悠然自己覺得這種天賦用處不大，即便他可以通過清透的琉璃鏡看到別人身上被種了蠱，又有什么用處呢。這世上有兩種人會選擇種蠱，一種自愿，一種被迫。自愿種蠱的人大多非富即貴，他們身上的蠱蟲會和種蠱之人有一種奇妙的連接，如果這個人身體發生異常病變的時候，蠱蟲就會先行得知。

而被迫種蠱之人大多都是被控制和利用的。

陳悠然自從在洛陽城丟了性命之后醒來變成林西都沒有發現過自己有天眼的天賦，而且也沒有琉璃鏡可以做驗證。陳悠然對此也并不在意，在意有什么用呢，自愿種蠱的人和被迫種蠱的人有那么多，無論是勸告還是解救，都不現實。

吃飯的時候陳悠然還是照例選在那張寬大的書桌上，安嬤嬤站在旁邊的時候也有些驚訝：“小主子真真像換了個人似的，以前是從來不肯讓人靠近這張書桌的，更不會在上面吃飯。”

“物盡其用。”陳悠然攪著碗里的粥回應了一句：“無論我以前做過什么或者經歷過什么，這次差點沒命，以后就不會再亂來了，您放心吧。”

“那便是最好的。”安嬤嬤眼睛里似乎閃過些欣喜：“實際上小主子也是誤會了，當初接您進這樓里您千般不情萬般不愿，總覺得這煙花之地不干凈，后來搬到這樓上之后幾乎連門都不出，就想法設想逃跑，老奴了解到這次的姑姑不知道您身后是大主子，這才請您下樓撫琴，也并非讓您去做什么茍且之事。”

陳悠然抬頭看了看安嬤嬤：“大主子，是誰？”

安嬤嬤臉色微變，笑意也轉瞬即逝：“大主子將您養大，錦衣玉食，從未有過半點苛待，還專門請了夫子授課，您莫不是都忘了？”

陳悠然也不去關注這大主子究竟是誰了，只是抬頭朝人咧了個笑臉：“我連自己名字都忘了，嬤嬤。”

雖然大腦里沒有林西的記憶，但是在陳悠然看來，這幫人對他的身份沒有半點懷疑，連查身上是否有個什么胎記都不曾，并且對他的態度十分恭敬耐心，這樣看來倒讓陳悠然覺得林西大概是個頂不好相處的人。

陳悠然在樓里想去哪兒都可以，安嬤嬤并不限制他的自由，只是有兩個丫鬟貼身跟著服侍。陳悠然大搖大擺在樓間高層閑逛，看著樓下逐漸熱鬧起來的場景倒真有一種身居高處運籌帷幄的感覺。

走著走著就停下來了，樓下的每個屋子都亮著各色的燈，可陳悠然眼前的屋子卻是跟他樓上的屋子一樣安靜又古板。

“這屋子是做什么的？”陳悠然看了看旁邊的小丫鬟，食指指著屋門問道。

“是臨溪樓處理消息的地方，樓下的哥哥姐姐們若是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就會遞消息上來，再經過整理最后呈給主子。”

陳悠然看了看那小丫鬟，回問：“這好像不是什么秘密？”

“是。”

要想得到想要的答案就必須要問，可直接問又不知道怎么開口，陳悠然低頭思考的時候旁邊的門便被人從里面打開了。

“的確不是什么秘密，小主子若是感興趣可以進來看看。我臨溪樓網羅各路才子佳人，也收養很多孤幼，所以臨溪樓的保密程度還不錯。”

“是你？”陳悠然驚喜笑開，看著再生到林西身上睜眼見到的第一個人說道：“我還好奇好幾天沒見到你。”

“我也是第一次見小主子如此笑逐顏開。”那白衣男子走出門口躬身給陳悠然行了個禮：“在下成禮，見過小主子。”

陳悠然也躬身，清清淺淺說了一句：“你好，我叫林西。”

“小主子請。”成禮側身站在門邊迎人進去。

陳悠然抬腳，一邊想著這個叫成禮的好溫潤的氣質，又覺得不單單是他，這樓里每個人甚至就是個丫鬟都十分好看，陳悠然有些訝然：“成禮公子剛剛說臨溪樓會收養很多孤幼？”

“是。”成禮先回應了陳悠然一句才朝著旁邊的兩個小丫鬟揮了揮手：“你們先下去，一會兒我會送小主子回去。”

“是。”

成禮關了門，請陳悠然上位坐了，又看了茶，才坐下來：“臨溪樓大部分人都是收養來的孤幼，包括我也是，小主子手下的那位暗衛鹿九也是，大家呆在臨溪樓也都是自愿的，至于這臨溪樓戒備森嚴，一來是保護臨溪樓，第二也是保護大家。”

陳悠然點點頭，喝了口茶水之后才反應過來，他陳悠然肯定不是孤幼，可這身子的主人林西也是孤幼啊，鹿九跟他說他打小跟著大主子長大，是因為命好。想到這兒，陳悠然輕輕放下茶杯：“那我也是孤幼，為什么我卻有優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