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林西生前到底是發生過什么事情，成禮的態度讓陳悠然感覺有些無故的討好，他雖然對再生于林西身上的事情沒有太多的驚訝，畢竟他們家無故擁有一雙能看到蠱蟲的眼睛就很神奇了，可并不代表他能安然接受林西這個未知而不做任何準備。

若是直接問成禮一句，那必然是什么都問不出的，這樓里的所有人，包括他那個義父似乎都不愿意讓他知道那些過往，至于具體是什么事情，他能問到的人可能也就只有鹿九了。

天氣漸漸熱起來，陳悠然坐得遠遠的看著成禮坐在書桌前擺弄那些紙條，偶爾還記錄什么。大概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成禮抬頭看來：“小主子莫急，待我整理好了便拿給小主子看。”

“義父的情報網有多少地方？”陳悠然不經意地問道。

成禮的嘴角僵了一下：“該有不少，不過成禮只掌管著這一處。”

陳悠然也不裝模作樣，直接起身走至書桌前：“有沒有溫家的情報？”

“都是些不痛不癢的，溫家嫡女性子冷了些，跟誰都不見交好，這段時間更是性情大變，還真沒什么有用的情報，在下已經專門在整理她的情報了。不過倒是有一件主子可能會感興趣的，有人說陳家那位小公子，找到了。”成禮抽出幾張紙條看了看：“今天早上來找主子的幾位公子也都是排得上號的名門子弟，那個旗吉是朝中重臣手下的蠱師，還曾親自給皇上種過藥蠱。”

陳悠然雖是故意一副茫然的表情，實際上他也真是不太清楚這些東西，問道：“藥蠱，那是什么？”

“小主子將這些東西全部忘了個干凈嗎？早從幾年前開始，王公貴族中間就盛行這種風氣了，好像是一位王爺的正妃生了疾，有人舉薦了這種藥蠱，雖為蠱，但的確幾次三番在那位王妃犯病之前請了御醫，于是就隱約興起了藥蠱這種東西，最近幾年甚至樓蘭進貢了上好的藥蠱，皇上也極為高興。”成禮一邊說還一邊伸手從旁邊拿了一本書過來放在桌上。

“蠱。”陳悠然從桌上拿起那些只寫了一個字的書，還未翻開，成禮就提醒他：“這是宮中太醫院中生藥庫的醫士整理成冊的，他們將自己看到的畫出來，再聽進貢的人分門別類地介紹，這書里大多蠱蟲都奇形怪狀，我擔心你會覺得不舒服，所以你不著急看。”

陳悠然果真就點點頭，沒有將那書翻開。

“所以我見到的旗吉是樓蘭人，還在咱們朝中有了官職？”陳悠然的手指在桌面上無意識敲了幾下，又湊近了桌子看著鎮紙下壓著的情報紙條：“那有那個樓蘭人的情報嗎？”

“樓蘭人在都城有專門住的地方，那其中也有咱們的人，所以我這里有關樓蘭人的情報并不多。”成禮很快從那堆紙條中又抽出幾張遞出去：“這個旗吉，同蠱蟲產生共鳴的程度高，而且善用藥善用毒。他在朝中有編制，但并不被朝廷所控制。”

“…”陳悠然心里黯然一嘆：那肯定是聞到他們茶壺中的藥味了。

“這段時間我便專門給您整理一份有關陳謹行和他周圍人的情報冊子吧？”成禮輕聲問道：“小主子，您什么都不用擔心，有臨溪樓護著，不會有任何事情。”

“我還應付得來，也不用專門整理，我要是有需要就自己過來看，若是可以找一個合適的切入點也好，你別整理了，成天勞心費力的。”陳悠然語氣十分隨意：“這段時間我要是沒什么事情就自己出去打聽打聽。”

“陳家處境現在如履薄冰，小主子您若是有意結識陳謹行將軍可千萬注意，別被人抓了把柄。”成禮見人起身要離開，便提醒道。

“知道啦…”陳悠然扭頭朝人咧了個笑臉：“成禮公子辛苦啦。”

成禮倒像是被窺破了什么秘密一般，臉上的從容跑丟了那么一瞬：“快去吧。”

陳悠然剛剛出了門便喊了鹿九，態度強硬地問著以前林西和成禮的關系。

鹿九直言不諱，說林西也曾經算是就過成禮的命，在大主子面前出聲阻止過什么，后來成禮就被派來照顧林西，順帶整理情報。而且林西也很依賴成禮，初醒前林西便是一直揪著成禮不放。

弄明白了那些事陳悠然便主動去找安嬤嬤，乖巧得不行，有關陳謹行來訪和希靈下藥的事情一個字不提，還喝了一盅溫熱的銀耳雪梨湯，喝完又主動表示要去練功。

安嬤嬤被這小子哄得一愣一愣，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瞧見人已經穿著一身黑色的輕裝跑出樓外。

有鹿九做陪練，陳悠然也不至于無聊，只是今天是五月廿一，這明兒，可就是五月廿二了。當時他從成禮的情報冊子里看到過，胡光遠五月廿二就要從洛陽回來了。而他還不確定陳謹行是不是真的找到了尸體。

胡光遠必然是知道尸體在哪，但沒人知道胡光遠殺了只身前去洛陽的陳悠然，陳謹行更不可能懷疑跟陳信厚關系一向交好的胡光遠就是殺他弟弟的兇手。

皇上提前一天召陳謹行入宮面圣，那肯定見不到胡光遠，陳悠然緊蹙著眉走神了一瞬，鹿九手里的竹子便抽到了陳悠然手背上。

也不重，鹿九陪他練功本來就沒用什么力道，可鹿九的反應還是很大，走近幾步跪在地上要去看他的手背。陳悠然覺得煩，繞開了。

“這么嬌氣。”

陳悠然循聲看過去，背上冷汗霎時間就鋪了一層，本來就在反省當時獨自去洛陽是不是鋌而走險，現在在他和鹿九都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就有人忽然出現在高墻墻頭。

假山很高，陳悠然抬頭看過去的時候只覺得驕陽耀眼，也不知是手上疼狠了還是想通了什么，陳悠然眨了眨眼睛覺得鼻子有點酸。

來人豐文彥，陳謹行身前的副將，今天早上陳悠然還假意調戲過對方。陳悠然沒覺得害怕，就覺得別人都打到他家門口了，他連聽都沒聽到對方來的動靜，怪不得身陷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