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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海棠院里。

夜涼如水，阮裳坐在桌案前，提筆寫著什么，偶有微風拂過，將紗簾吹起，發出簌簌的聲響。

“姑娘，外頭送了一匹錦緞過來。”

隨著聲音，竹枝掀開紗簾，抱著一匹錦緞走了進來。

阮裳抬眼瞥過，只見那錦緞顏色清淺，似是翠竹一般，在燭光映照下，頗為好看。

她腦子里忽然浮過阮青禾的身影，想著阮青禾大約是喜歡這種，于是道：“你把這個給大姐送過去吧。”

“……？”竹枝一愣，繼而點頭。

阮青禾極難相處，故而阮裳一直以來與阮青禾的關系都十分疏離冷淡，怎地今日卻要把錦緞給阮青禾送去？

竹枝不懂，但還是依言照做了。

這邊竹枝離開，杏葉也匆匆地回來了。

“姑娘，我剛才正遇上三姑娘身邊的婢子……”杏葉站在一旁，將方才所見所聞一一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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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裳聽著杏葉所說方才情形，唇角慢慢綻出一個清甜的笑容。

九公主與阮青湘約定明日在沉香樓見面。

杏葉是跟在姜氏身邊許久的婢子了，辦事老練妥帖，不出差池，許多事情不消阮裳開口解釋，杏葉便能明白，故而阮裳十分看重杏葉。

“明日我和三妹一同去沉香樓，讓竹枝跟著我。”阮裳說著，將手中的筆放下，輕輕吹了吹紙上的墨跡，“你留下來，將這個給三妹送去。”

杏葉點頭：“好。”

“記得要等三妹離開之后在送過去。”阮裳微微一笑。

杏葉雖然有些奇怪，但也并沒有多問，上前將阮裳寫好的紙箋收了起來。

阮裳抬頭看了一眼天色，繼而懶懶地伸展了一下，道：“都已經這么晚了，早些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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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天朗氣清，風和日麗。

阮青湘有些心神蕩漾。

對于她這般的女子而言，未來前途都托付在他人手中，她雖作為東寧伯府的姑娘，但若是想要嫁入權門貴胄，還是有相當大的難度。

但若是能與九公主交好，以后自然完全不同了。

可九公主性格嬌蠻，哪怕阮青湘已經如此溫柔細膩，也難以捉摸九公主的喜好，好在前日有阮裳的提醒。

原來九公主當真是對制香感興趣。

在昨日阮青湘隨口提起過后，九公主便約了今日與阮青湘在沉香樓見面。

昨夜，阮青湘夢里都是關于九公主。

想著未來有九公主撐腰的日子，說不得就能嫁入權門望族，甚至更進一步也不是不可能。

阮青湘梳洗打扮好后就匆匆地帶上婢子向外而去。

這邊阮青湘剛離開，杏葉便來到了阮青湘的小院里。

“這是二姑娘要交給三姑娘的東西。”杏葉將紙箋交給院內的婢子采青。

采青卻道：“我們姑娘已經出去了。”

“那等三姑娘回來之后在交給三姑娘也不遲。”

…………

且說阮裳，她在東寧伯府門口正遇上要出去的阮青湘。

阮青湘今日的打扮十分靚麗，一身嬌艷衣裳，面上的妝容也十分精致，哪怕如今只不過十一歲，卻已然初露風姿。

看著眼前宛若嬌花一般的阮青湘，阮裳唇角微微上揚。

“咦？二姐這是要去哪里？”看到阮裳，阮青湘不由問道。

阮裳似笑非笑：“沉香樓。”

“沉香樓？”阮青湘不自覺地就蹙了蹙眉梢，心中莫名涌起一種不好的預感，“二姐去沉香樓做什么？”

“今日心情好，就隨意出去走走。”阮裳漫不經心地笑著，“三妹呢？這是要去哪里？”

阮青湘皺起了眉：“我也是去沉香樓。”

畢竟撒謊無用。

“那這不是巧了么？既然如此，就一起去好了。”

…………

阮青湘沒有拒絕的理由，無論說什么，都顯得太過刻意了，只好同阮裳一起前去。

因著都是去沉香樓，故而兩人便同坐一輛馬車，只是剛上了馬車，阮裳便向軟塌上一倚，道：“我昨夜沒太睡好，先小憩一會兒。”

阮青湘：“……”

沒睡好你就別出門啊！

阮裳是不想與阮青湘虛情假意的應和，便這么往后一倚，閉目養神，耳邊還更加清靜。

馬車一路行進，不過多久，就到了沉香樓門前。

沉香樓，京城里極有名氣的酒樓。

是京城里一眾達官貴人時常出入的場所，無論是菜肴還是陳設，都是一等一的精致。

隨著馬車停下，阮裳這才睜開眼，與阮青湘二人一前一后的下了馬車。

沉香樓內設有雅間，阮青湘自然是與九公主約在雅間之中，而阮裳一路都與阮青湘一同。

見狀，阮青湘臉上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來：“二姐難道沒有預先在沉香樓訂下雅間嗎？”

“既然已經同三妹一起來了，自然也不需要訂其他雅間了。”阮裳說著，忽然眨了眨眼，轉而看向阮青湘：“莫非三妹是不愿同我一起？”

當然是不愿了！

但這話阮青湘也只能是在心中想一想罷了，她道：“今日是九公主與我約好了在沉香樓見面。”

“那不是正好么。”阮裳似乎是并不覺得有何不妥，“我陪三妹一起。”

阮青湘：“……”

……

不過片刻，九公主的身影就出現在雅間門口。

身為景元帝最寵愛的子女之一，九公主自小集萬千寵愛于一身，吃穿用度無一不是最好的，只是，宮中并無與她同齡的公主，也就沒有能說得上話的人。

阮裳抬眸看向九公主。

與以往的記憶里嬌蠻張揚的九公主不同，今日九公主衣著簡樸，雖然對于尋常百姓來說相當華貴奢侈，但對于九公主的身份而言，就太過樸素了。

依大洛律例，她們見到九公主是要行禮的。

可還不等旁人站起來，九公主就擺了擺手：“算了吧，這里也沒有旁人。”

說著，九公主就坐了下來。

她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阮裳也坐在一旁，于是問道：“這是……？”

“這是我二姐，阮裳。”阮青湘搶在阮裳前面回答，她道，“我二姐聽聞今日九公主約我在沉香樓見面，便一定要跟著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