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蕘不知繞了多少個圈，直到時候終于甩掉了身后的尾巴，她才回了別院。

一進門，云蕘換回了自己之前那身，屁顛屁顛的抱著手中的物什找二表哥去了。

在木梓樹下剛好遇到發呆的葉寧，云蕘走上前去，試探著喚了一聲，“二表哥。”

葉寧從思緒中回過神來，笑著看向只到他胸口位置的云蕘，道：“小表妹。”

云蕘乍然聽他叫自己小表妹，還挺不好意思的，不過那也僅僅只是三秒，三秒過后，云蕘道：“二表哥，看看這個東西。”

“這是？”葉寧看著遞過來的盒子問道。

云蕘不直接告訴他，而是眨眼笑道：“打開看看？”

葉寧從云蕘手中接過，“啪嗒”盒子里的暗鎖被打開。

只見巴掌大小的盒子中，靜靜躺著一枚青銅虎身印章，青銅并沒有被氧化腐蝕，泛著清亮的光。葉寧拿起來，道：“是虎首印章。”

云蕘一看，在葉寧手中靜靜躺著的印章明明白白是一只老虎的形狀，威武雄壯，虎虎生風，但是只有人指甲蓋大小，精雕細琢，甚是好看。

云蕘捏在手中，對著天空中的太陽瞇著眼睛看，一道微小的縫隙將老虎一分為二。

云蕘將印章倒過來，小小的篆書字體浮現，云蕘跟著念道：“受命于天，既壽永昌。東魏景泰，葉子勛印。”

云蕘扭頭，“二表哥，這是不是……”

葉寧點點頭，目光緊緊盯著虎首印章，接過來細細打量，說道：“這枚印章，應該是祖父的。我小時候見祖父的公文上印的也是這些字樣。”

“而且，這是祖父的私印。”

葉寧一雙虎目泛著灼灼亮光，在私印二字上聲音不自覺拔高。

云蕘不知道這枚印章的作用，而他作為葉府子嗣，又怎能不知道？

祖父在世時，曾任前朝從二品鎮國大將軍。祖父一生驍勇善戰，景泰帝之所以奪得江山，祖父可謂功不可沒。祖父手中帶出過好幾支精銳之師，心甘情愿追隨他的將領不在少數，祖父對他們亦是十分看重，經常委派任務給他們，讓他們逐漸成長起來。

將軍官印只有在皇權授意下才可以調動軍隊，而私印，往往對自己的心腹有用。

景泰帝在位二十三年，祖父是在景泰末年去世的，也就是葉府被抄家前不久，這枚印章當時是被自己的父親繼承下來，后來，遭此巨變，虎首印章不知所蹤。

如今，十四年過去，當初祖父的心腹，經歷奪嫡大戰存活下來的人，也有不少占居高位，在新朝呼風喚雨，叱咤朝堂。

這枚印章的效力雖然不如當初祖父在時，但是，關鍵時候，卻也能換來那些人的一個人情。

當然，前提是，他們還肯認祖父的這枚私印，還記得祖父的知遇培養之恩。

葉寧緊緊抓著手里的私印，對著云蕘道：“謝謝你，小表妹。”

“不要謝我，這是我應該做的。”

云蕘連連搖頭，她虧欠葉府這么多，做這些小事彌補還來不及，怎么還能讓二表哥謝她呢？

葉寧看見她眉眼之間浮現出來的愧疚，輕輕嘆了口氣。

夙驍回到別院時，云蕘正做好了滿桌子的菜等著他。

“快過來嘗嘗，這些都是我做的！”云蕘滿臉雀躍。

夙驍撣撣青衣上并不存在的灰塵，凈手后，方信步走到桌前，打量著云蕘神色，“今天很開心？”

云庭白兩人一眼，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云蕘：“有什么消息還能瞞得過你？”打死她都不信他會不知道自己開心什么。

夙驍給云蕘碗里夾了一塊她最愛的糖醋鯽魚，丹鳳眼微微挑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葉寧笑了笑，道：“世子應該已經聽說了，程國公死在了被查抄的雷炎將軍的書房密道里。”

“嗯，聽說了，而且本世子還得跟著一起查。”

云蕘訝然，“這跟你們五城兵馬司也有關系？”

“可有可無。”

“怎么說？”云蕘愈發好奇。

“五城兵馬司負責京城治安，平常涉及官員的事情，小打小鬧有順天府管著，大事有太仆寺操心，輪不到五城兵馬司。但是這次牽扯到程國公和千牛衛將軍兩位朝中有頭有臉的人物，陛下盛怒，然后五城兵馬司也插手了進來。”

夙驍一邊淡淡說著，手上動作不停，給云蕘剝了蝦殼，放在碟子里。

云蕘撇嘴，“我聽說，連錦衣衛大都督余溫和御林軍莫統領負責查明這件事？”

“嗯。”夙驍應聲。

“那你覺得，他們二人，能查清楚是誰殺死了雷炎嗎？”

說到這，云蕘輕輕眨了眨眼睛，夙驍低頭忙著剝蝦，并沒有看到云蕘這番俏皮神態，對面的葉寧瞄了兩人一眼，無聲笑了。

夙驍抬頭，看向云蕘，吐聲，“不能。”

云蕘還沒有問，夙驍就繼續慢悠悠道：“因為，他們蠢。”

“噗嗤！”云庭噴了一口水出來。

“你們繼續，不用管我！”云庭瞪夙驍一眼，連忙跑開了。

夜北楠呆呆睜大眼睛看了看云庭，又看了看云蕘，小家伙突然一把拉住云蕘的手。

“怎么了？”云蕘捏捏他軟糯軟糯的小手。

夜北楠指著云庭，大聲嚷道：“噴，丟人！”

云蕘：“……”

好在云蕘及時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小家伙才沒有一直嚷，不然云庭聽到，非要把他燉了不可。

夜北楠無辜的眨眨眼睛，云蕘捂頭看他，“好好吃飯。”

“哦。”小家伙不明所以，只能點點頭表示同意。

云蕘對夙驍道：“就你聰明！”

夙驍欣然頷首，仿佛理所當然一般，“錦衣衛大都督余溫和御林軍統領莫隨是尚元帝的左膀右臂，莫統領緝兇還行，但探案不在行，余溫能力雖然不差，但是他的對手實力同樣強悍，這次，他們二人很有可能竹籃打水一場空，白忙活一場。”

“你怎么知道他們對手實力強悍？”云蕘手支在桌上，撐著下巴問。

夙驍丹鳳眼腰間翹起，那一雙惑如夢幻的眼眸暗隱著絲縷流波，別有深意的看云蕘一眼。

云蕘咳咳兩聲，然后才道：“你對這兩個人，還有什么其他的看法嗎？”

“看法？”夙驍驚訝于她的用詞，頓了一下，然后緩緩說道：“余溫和莫隨，都是尚元帝心腹之一。莫隨是皇上尚為端王之時，端王府的護衛統領，余都督是以前康王府的人，不過后來被皇上收服，兩人跟隨皇上多年，皇上對他們的信任，與對其他大臣的信任，不可同日而語。”

“這些都是我知道的，說點我不知道的吧。”

“你想知道什么？”

云庭處理好，又走回來，正好聽到云蕘這句，下意識問出口。

“我想知道，余溫是怎么被端王收服的？而且，就算余溫棄了父親，為什么尚元帝會一點也沒有芥蒂似的重用他？以及余溫此人的來歷。”

“與余溫有關的一切，我都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