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即使被夙驍捂著嘴巴,云蕘還是抵擋不住心中的驚訝。
云蕘聽見,空桐元對魏如嬰說,“那丫頭,性子和她挺像的,都是那么倔強(qiáng),不肯吃一點(diǎn)虧。可惜……那丫頭是西楚人。”
“如果當(dāng)年……她肯回頭,朕必定不會如此……”
斷斷續(xù)續(xù)的感嘆接連傳入云蕘耳朵,風(fēng)卷落葉般蒼涼,“她沒有了余生,朕又何嘗有?”
陛下指的是什么,魏如嬰比誰都清楚,但是陛下下了禁令,任何人都不能再提起當(dāng)年的事,皇上可以提起,不代表他也可以!
魏如嬰心下醞釀,轉(zhuǎn)了話題:“皇上對那丫頭倒是寬容。”
云蕘:“……”去你媽的寬容!
空桐元沉默片刻,聲音幽冷不含半絲人氣,“朕恨不得不要再看見這張臉。”
接下來是一陣咳嗽聲,魏如嬰給皇上倒了一杯水,皇帝背著他們,看不清他吃了什么,只聽到魏如嬰繼續(xù)道,“陛下,讓奴才去宣葉太醫(yī)來吧?”
皇帝擺手,“退下。”
魏如嬰薄唇緊抿,“……是。”幾串零落的腳步聲漸漸遠(yuǎn)去。
皇帝伏案疾書,大約半個時辰左右,終于在壓抑的咳嗽聲中,批改完今天的奏章。
云蕘一動不敢動,因?yàn)樗匆娀实壅诔@個方向過來,果然,皇帝在床前站定,卻沒有立即上床。
他停頓了一會兒,又邁步朝一個地方走去。
云蕘徹底看不見他的身影,她趴在床下,只能聽到一個地方傳來“轟轟”機(jī)關(guān)開啟的聲音,云蕘和夙驍對視一眼。
立刻從床下起身,云蕘看了一眼微微晃動的書架,想也不想就要追上去,夙驍卻拉住她的胳膊,搖搖頭。
云蕘咬牙,她現(xiàn)在心里就像是有一只手在撓一般,不上不下。
他們說的丫頭,應(yīng)該說的是自己,可是“她”是在說自己的母親嗎?
云蕘想追上去,弄明白空桐元到底在搞些什么,他第一次對自己態(tài)度那么差,可是在魏如嬰的話中,居然說他對自己寬容?
難道就是因?yàn)樗@張肖似母親的臉,讓空桐元又愛又恨嗎?
夙驍見她情緒激動,心里無奈,攬著纖腰兩人從窗子躥出。
禁衛(wèi)蹙眉,今晚的風(fēng)怎么刮得這么莫名?
出了御書房,禁衛(wèi)軍的防守并不如御書房里的嚴(yán)密,云蕘掙開了夙驍,從他懷里退出來,咬唇不語,大步流星向前走。
夙驍眉目皺了一下,緊緊抓住云蕘的手,輕瞪她一眼,“好了,該弄明白的總會弄明白,現(xiàn)在不是時候。”
“我們可以不被他發(fā)現(xiàn)的,為什么不跟上去?”云蕘擰眉看他一眼。
夙驍:“……”怎么辦,他不想告訴她是因?yàn)槭硲浶M蟲不干了,他就快控制不住了。
“那你說,為什么侍衛(wèi)們看不見我們?”夙驍反問云蕘。
云蕘想了想,不是眼瞎,不是放水,那就只有一個可能。
“你用蠱蟲控制了他們?”
夙驍揉揉云蕘的頭,在云蕘癟嘴不滿中拿下手,笑了,“是呀,我的姑娘真聰明。”
云蕘驀地有點(diǎn)動容,那句:我的姑娘,直抵心扉,還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過這樣的情話。
“蠱蟲的控制時間到了?”云蕘抬頭看他。
夙驍頷首。
“今天是不行了,這種蠱蟲三天之內(nèi)只能用一次,下次再尋機(jī)會吧。”
云蕘也只能點(diǎn)頭。
兩人再不耽擱,施展輕功一路如流云晃過,一個閃身,很快便出了皇宮。
筱竹等在暗處,見兩人出來,急忙迎上去,“主子。”
云蕘點(diǎn)點(diǎn)頭,上了馬車,“那邊情況怎么樣?”
“主子放心,一切順利。”筱竹坐好,駕車飛奔而去。
云蕘靠在毛茸茸的大毯上,把臉整個兒埋進(jìn)去,大半個身子也埋進(jìn)毯子里,小小的一團(tuán),像是一只受傷的小獸,時不時翻向左邊,又翻向右邊。
夙驍?shù)拇綗o聲扯開一個弧度,替她把鬢角的發(fā)絲別在耳后,才從暗格里拿出一本《東魏通鑒》來看。
過了一會兒,淡淡的微不可聞的呼吸聲從某人鼻尖傳出。
夙驍抬起頭,目光柔和的在云蕘面上掃視一眼,看到云蕘的臉紅通通,滿臉熱汗的樣子,無奈一笑,丟開了手里的書,輕輕把云蕘挪到自己腿上,讓她的頭靠在自己懷里,像是抱小孩子一樣,輕輕的不敢打擾她。
馬車有點(diǎn)顛簸,云蕘幾次頭微偏,夙驍輕聲對筱竹道:“速度放慢,馬車往平穩(wěn)的地方走。”
“是。”筱竹應(yīng)聲道。
一個時辰后,馬車停下,夙驍看了一眼熟睡狀態(tài)下的某人,當(dāng)即二話不說,以公主抱的姿勢,抱著她下了馬車,一路往大門里走。
筱竹想從他手里接過云蕘,但是被夙驍巧妙的避開了,筱竹想了想,夙世子是主子最為信任的人,也沒有再堅(jiān)持從夙世子手里搶云蕘。
夙驍步履矯健穿過抄手走廊,一路上,有人湊上來想打招呼,夙驍即使以眼神制止。
云庭左等右等都不見人回來,正好無聊出來走走,就看到夙驍抱著一個人過來。
他懷中的人臉頰埋入他的胸口,看不到面容,但是身形小巧,分明就是一個女子。
云庭瞪大雙眼,那不會是那個死女人吧?
我的天,這成何體統(tǒng)!
這死女人怎么能這樣,主動對野男人投懷送抱。
云庭氣鼓鼓跳出來,攔住夙驍,“喂喂喂,我說,這個人不會是云蕘吧?”
夙驍掃視他一眼,凌厲的目光讓云庭一怔,夙驍?shù)妫骸澳阈÷曇稽c(diǎn),她睡著。”
說著繞過云庭,徑自大步離開,推開門進(jìn)入房間。
云庭:“……”哎喲喂,我這暴脾氣!
小爺居然被無視了!
算了,愛咋滴咋滴。
吃虧的又不是小爺!
云庭如此想著,轉(zhuǎn)身哼著歌往自己房間走去。
只是走了幾步,又猛的頓住,不對!
那小子憑什么對他吆五喝六的!
云庭思及此,臉?biāo)查g黑了下去。
哼,等著吧,夙驍這個不要臉占人便宜的無恥之徒,王八蛋!
夙驍小心放云蕘到床上,云蕘就掙開了眼睛。
夙驍:“吵到你了?”
“那死小子。”一想到那死小子追來了,云蕘就一頓咬牙切齒。
夙驍呵呵笑了兩聲,問她:“還困嗎?”
云蕘搖頭。
“那不困的話,就來說說你之前想問我的話?”
云蕘眨眼,腦子空白一秒,“什么?”
夙驍靠近她,湊她耳邊,“你不記得了?”
云蕘:“哦,對了,我想問你關(guān)于你母親的事情來著。”
“我母親?”夙驍不解地看著她。
云蕘點(diǎn)頭,煞有介事地道:“那我把我知道的和你簡單說一下。”
“王妃的身份,不簡單。”云蕘鄭重其事地看著夙驍一字一頓道。
夙驍一屁股坐在床邊,看著云蕘喃喃說道:“我母親怎么不簡單?”
云蕘:“她可能不止是東魏人,我懷疑,你的母親應(yīng)該和西楚的田欣悅一家,有著某種聯(liá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