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永州采購了補給，買了足夠撐到下一站的口糧，沿途中慕以梧仔細觀察著永州的民風城建，畢竟他微服的目的也是想考察民情。

趕路要緊，二人并沒有在永州過多停留，有了之前夜宿山野的經驗，二人也都不懼怕在野外過夜。

出了永州，一路向西，山路開始多了起來，華涼永州都是平原，而產銀的鶴州，卻是坐落在深山里。

“出了永州，咱們要在山里走三天，你怕不怕？”隘口前，慕以梧問曦瑤道。

“王爺征戰四方，在山里也打過仗，您不怕，我也不怕。”曦瑤斬釘截鐵的回答。

“山里可是有很多蛇的哦。”慕以梧打趣她，“沒準晚上就爬到你身邊了！”

曦瑤一怕狼，二怕蛇，被慕以梧這樣嚇唬，心里早就顫得不行了。只好口不擇言的反擊：“我和王爺挨的這樣近，爬我身上，就是爬您身上。”

慕以梧只笑了笑，搖了搖頭便過了山隘。

雖然這條連綿不絕，能容納兩駕馬車并行的路被稱為“官道”，但畢竟還是山路，碎石不少，有些地方還很泥濘，二人的行程趕得很慢。

“原來打算三日能出山，現在怕得多一日了。”慕以梧看著前面崎嶇的路，無奈道。

“這只是昨個下了雨，所以路難走些，要是這三日天氣晴好，咱們很快就能出去了。”

曦瑤寬慰的話作用了沒幾刻鐘，他們二人頭頂便積聚了大片烏云，大有黑云壓山之勢。

一場大雨跑不掉了。

慕以梧急急行馬，想趕在下雨之前找到個避雨的地方，但是沒加快兩步，他突然意識到身后還有曦瑤。

不能把她丟下。

曦瑤明白她和小毛驢是慕以梧的拖累，于是便道：“王爺您先去前面找個山洞，我跟在您身后，您不要擔心。”

慕以梧薄唇緊抿，最后還是搖了搖頭。

“本王跟你一起走。”

“可是您會淋雨的。”曦瑤擔心道。

“本王提前走了，你就不會淋雨嗎？要是你慌不擇路，掉到山崖里怎么辦？”慕以梧說道。

曦瑤心里一喜，臉上也帶了些光彩：“您是在擔心我？”

慕以梧像被捏住把柄一樣，有些慌亂，“你不是說要一直陪在本王身邊，讓本王歡喜？本王還沒歡喜過呢，你就掉懸崖里了，那本王可不是虧大了？”

曦瑤知他強辯，也不再拆穿他什么。只是盡力讓小毛驢跑的快一點。

毛驢最終還是沒有跑過烏云。山里的雨來得快去得更快，一刻鐘的功夫，還沒等他們找到山洞呢，滂沱的大雨就已經下完了。

一男一女如同落湯雞一般，狼狽不堪。

“王爺對不起。”曦瑤有些內疚。

“你有什么對不起的，是本王執意留下來的陪你。”

原來曦瑤說的是自己會一直陪在慕以梧身邊，結果卻成了慕以梧先陪著曦瑤淋雨了。

二人無言的趕路，終于在天色完全變黑之前，找到一處棲身的山洞。

洞里僅有一些柴草，看樣子是有人棲身過，不過二人在洞口等了半天，都沒有人回來，便安心的到洞中休息。

夜里微涼，曦瑤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下午淋了雨，晚上受了風，曦瑤只怕自己得了傷寒，會拖累慕以梧。

慕以梧讓她歇在一邊，棲身撿回干燥的柴草，在洞內燃起篝火。

“坐近點。”慕以梧將曦瑤拉過去，靠近火堆坐著。

許是太溫暖，曦瑤不一會就迷迷糊糊睡著了。

夜里覺得有些涼，曦瑤把自己縮成一團，并不停的瑟瑟發抖。

慕以梧察覺到她情況有異，探了探她的額頭，果真是傷風了。

“曦瑤，曦瑤？”他著急的拍了拍曦瑤的臉頰，曦瑤雖然努力睜開眼睛，卻分不清眼前的男子是誰。

“兄長……我是不是要死了……”曦瑤看著慕以梧的輪廓，還以為他是弗堯。

“瞎說什么？你只是有些傷風，別多想，你先睡會，明早我帶你回永州治病。”慕以梧擔心道。隨即將自己的外衫披在她的身上。

曦瑤哪里聽得進去，只顧自言自語。

“兄長，你不要怪王爺……”曦瑤含混著說，慕以梧手上的動作卻一滯。

“怪王爺什么？”慕以梧問道。

“讓我做小妾啊……其實王爺人很好，只是有時候很兇……”

“你不怕他殺了你？”

“之前怕……怕祭旗，怕像穗穗一樣……但是現在不怕了……”

慕以梧喉嚨緊著，聲音喑啞。

“為什么？”猶豫片刻，“你喜歡王爺嗎？”

“喜歡……”曦瑤回道。

“和兄長比呢？”他試探著問出心中所想。

“王爺和兄長……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

“王爺他……是相公……”

慕以梧眸光一緊，渾身血液如同被翻覆的江河。

看著瑟縮的曦瑤，慕以梧心中突然有些期盼。或許之前她說的讓他歡喜，陪在他的身邊都是真的。

他一個人太久了，久到他忘記了上一次吐露真心是在什么時候。

曦瑤縮了一會，又睡死過去，慕以梧怕她夜里再出狀況，一夜不曾合眼，守在她的身邊。

約摸著卯時三刻，曦瑤徹底醒了過來。

“你終于醒了。”慕以梧長長的松了口氣。

呼吸之間，曦瑤只覺得腦仁發漲。

“我這是傷風了？”曦瑤問道。

看著慕以梧只穿了中衣，曦瑤這才發現身上蓋著他的外衣。

曦瑤羞赧的將外衣遞過去，慕以梧沒有推辭，迅速將外衣穿好，收拾了包裹，對曦瑤說：“先回永州治病。”

曦瑤忙道，“不行。”

慕以梧不悅：“你燙的厲害，不去治病的話，會燒壞的。”

“您奉了旨意查案，我不能耽誤您的時間，咱們快些趕路，爭取早日出山，出山后再治也是一樣的。”

“出山要兩日，你的病情延誤不得。”慕以梧起身朝她走來。

曦瑤連忙說道：“可是現在回永州也要一日多，昨天下過雨，道路又泥濘，回永州還不如往前走。”

曦瑤說的有理，慕以梧便不再強迫她回去。

二人出了山洞，曦瑤就要爬上自己的小毛驢。

慕以梧將兩個包裹系在毛驢背上，轉身將曦瑤抱上馬，自己坐在她身后。

曦瑤剛要拒絕，就聽慕以梧富有磁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聽話，讓我護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