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很晚了我才回的家，我家的房子，還是那么的寂靜，寂靜到，我覺得這里不可能會有我存在過，我坐在門外的階梯上，我獨自坐著，夜很安靜，這就是我所在的小區的特色，似乎所以人都很忙，隔壁的鄰居家，其中一家的孩子被送到國外了，于是我便沒有見到過那家的大人，另一家的孩子很小，大人很忙，小孩子都由家里的傭人帶，而其他的人，我不知道，我覺得，這可能就是我們這些小孩的命運。

“元戲，你怎么在這里坐著？”先回來的是爸爸，我坐在這里睡著了，可能是不停歇的練舞太累了，可能是我淚水流去的太多了，我聽聞聲音抬頭，在微弱的燈光打在他的頭上，背著光的面部我看不清楚，我一直望著他，我也不知道是恨他還是什么愿意，我沉默了，我沉默著。

“沒事。”我輕輕的吐出這兩個字，我不知道我還有多大的忍耐極限，我不知道我下一句話是不是就要問他，“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這句話，我一直憋著，我看著他黑色的身型，淚水還是打濕了我的眼眶。

“你沒帶鑰匙？”他用著極其溫柔的聲音，但是他對我越好，我就只會覺得越惡心。

“帶了，但是忘在了舞房。”

“那手機呢？手機也忘了？”

“手機，我忘了，我什么都沒有。”我什么都沒有，我什么都沒有，你能不能告訴我一下，我有什么？我還有什么！

“什么都沒有？怎么回來的？嗯？是你陳叔叔送你回來的？”

“我走回來的，又不遠。”

“哪里不遠了？開車都要開二十多分鐘，你這小胳膊小腿的。什么時候走的？大晚上的，這一路上多不安全？”爸爸帶有一點點的緊張，還有一點點的責怪。

“我不過就是忘了一件事！你是在兇我嗎？”我看著他，看著這個有很多事我都不知道的人。

“我哪里兇你了？就是說，你下次別這樣了，多不安全。”他的語氣里還有一些責怪。

“有什么不安全的？為什么不可以這樣做？”

“你呀！今天是怎么了？不是你說的不要我去接你，你現在這是怎么了？”

“沒什么，就是我現在開始想一些不一樣的事了，我想要了解別人，我發現，我這十多年，只了解自己。我認為還不夠。”

“那么你是想了解爸爸？”

“是，我想了解你，還有媽媽。”

“可是我們是你的家人......”

“家人怎么了？是家人我就了解你們嗎？”

他沉默了，他沒有說話，他站在我的前面，他的身上，散發著屬于他的香水味，我以前不知道為什么他要噴這種香水，但是現在我知道了，這只不過就是偽裝，那層香水味道的下面，埋藏著不可以告訴我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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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你說的對，但是，有些事情，你不可能全部都得知道。”

“為什么？為什么我不能全部知道，那么，你說，以后你是不是也不會管我？我愛干什么就干什么？我想去哪里做什么事，就做什么事？是不是我以后怎么死的，你都不需要知道？因為你也不了解我，你不知道我的生活，你不知道除了跳舞以外還有什么喜歡的！你，還有我媽媽，你們，是不是根本就不在乎我？”

“元戲，我們怎么可能會不在乎你？我們就你一個女兒，不在乎你能在乎誰？”

“那么你說，為什么你們晚上為什么都不會回來陪我？為什么都沒有人問我放學后都做了什么？有沒有打架？”

“元戲，外面涼，我們先進去說。”

“你進去吧！我想要在待一會兒。”

“你怎么突然這么不聽話了？”

“我什么時候聽話了？你說的出來嗎？為什么我要聽話？我生來就應該聽話的嗎？你告訴我？”

爸爸沉默了，他站在那里，他不說一句話，就這樣兩人僵持了十分鐘左右，能讓對方知曉還在這里的唯一證據就是不遠處的那盞微弱的只能照到自己跟前的燈，夜色慢慢，微風漸漸，這是初夏的晚上，他們相互看不清對方的臉，相互沒有理對方，相互想著各自的事，相互想著跟前的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