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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百妖嶺

七萬年前,妖、神兩族大戰與瀚海之上,最終以妖族戰敗告終。自此天界大舉入侵妖界,將殘余妖族趕盡殺絕!

無數妖族逃竄六界,大部分也在逃難的過程中死傷,只剩其中一小部分妖族逃入人界成功逃過天界追殺,從而保留最后一點妖族血脈。

妖族就這么籠罩在天界的陰影下茍且偷生,漂泊在廣闊的人間大陸各處。七萬年不過是彈指一揮間,天界的《弒妖令》仿佛是昨日頒布的一樣,卻在無數妖族鮮血的祭奠之下流過了七萬年的時光長河,直到現在也依然在有條不紊地執行著。

人妖自古不相容,卻又同時生活在凡界之中,相互之間必然矛盾重重。

對于人來說,妖族是入侵者,是給整個人間帶來不安定的破壞分子,見之必殺;而對于妖來說,人不僅是人間的主人,還是他們的食物——————雖說妖族吸取天地靈氣也能修煉,但食人精氣才是妖族最原始的修煉方法,也是最快的。在很長一段時間里妖族里流傳著這么一句話:“不吃人的妖怪算什么妖怪”。

很顯然地,能說出這句話的妖怪沒什么文化。

不過近幾年來妖族吃人的惡習有所改善,大多數妖怪都開始棄惡從善,開始吃草,愛吃人的反倒成了異類。畢竟,走捷徑都是有代價的。比如說,壽命變短啊,走火入魔爆體而亡啊之類的。

所以說比起自身強大,還是先保住自己的狗命更重要啊。

一直以來,妖界力量散亂,大家都很有默契的各玩各的,大有老死不相往來的氣勢。有些地方頂多就是小聚一個妖群,但由于各種條件限制,大都掀不起什么風浪。

現如今似乎大多數妖怪開始安于現狀,沒了那個復國的心思。畢竟他們就連自保都是問題,更別提空談聚起一股勢力報復天界,那是他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這千萬年來總算有一只妖想開了,潛心修煉,好好做妖,終于修成一方大妖皇。然后他大手一揮劃出一座山造了一個秘境,號召大量妖怪入內修行,變成了這百妖嶺。

這秘境之內別有洞天,群山環繞,百川歸一,匯聚一脈。高山、平原、荒漠、冰原、湖海應有盡有,可容納各類妖物在此修煉。在外還有結界防護,可使眾妖不受外界干擾,做到真正的潛心修行。

可能是這幾年天君的大限將至,動了惻隱之心,竟沒有下令剿滅百妖嶺,而是默許了他的存在。因此百妖嶺不受世人所轄制,可謂是真正的妖界“桃花源”。

只可惜三百年前妖皇離世,百妖嶺就此分崩離析,自此消聲覓跡了數百年。

如今這沉寂了幾百年的百妖嶺被她古惜給找著了!不免在心里有些小激動。于是古惜便興沖沖地跟著蘇銘入了結界,馬上就被撲面而來的腐尸臭味凍住了腳。

我的天爺!這里究竟發生了什么?!!!

眼前的景象不可不用凄慘二字來形容:只見面前有百十只妖獸的尸體四散橫陳于路邊,血水如今早已干涸,深深地滲透到了土層之下。如今雖已臨近秋日,但氣候依舊很是炎熱,尸體大都已經腐爛過半,看來死得有些時日。

有無數只乳白色的蛆蟲在尸體上翻滾涌動,又順著腐水蠕動爬行到了道路中央,方才的鄉親一路逃亡至此,慌忙之下在上山的過程中順帶踩死了不少的蛆蟲,這些蛆蟲的身體爆炸開來,無數乳白色的汁液濺撒在道路之上,惡臭漫天。

古惜忍不住彎下腰干嘔了幾下,蘇銘用著一種“你怎么如此沒見過世面”的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著她:“虧你還說自己是個云游修士,長這么大,連這點場面都受不了。”

蘇銘嘴上嫌棄著,手里卻還拍著古惜的后背替她順氣。

好一會古惜才從中緩過來,應道:“這不是太久沒見過血腥氣了,一時之間有點適應不過來嘛!你年紀輕輕,怎么倒是一點都不怕?”

“切,小菜一碟!有什么事能難道本公子?”蘇銘倒是略微驕傲地昂了昂首。

阿軻在前頭很不屑道:“你聽他胡說,一炷香前他還蹲在小角落里吐得可兇,不要以為我沒看到。”

蘇銘沒想到自己這么快被人拆了臺,追上阿軻裝作要暴打它的樣子,道:“好你個阿軻,專會拆我臺!”

阿軻這么多年逃命逃出了訣竅,還沒等蘇銘追上去就一溜煙不知逃到哪里去了。古惜在心中暗暗偷笑,不愧是阿軻!

蘇銘捉不到阿軻,只好氣得朝空氣揮了揮拳頭,然后有些氣餒地往回走了兩步。突然恢復了正經,在一只腐爛過半的巨鹿精尸體面前蹲下查看:“這些妖怪死狀怪異,非人力所能及也。”

“這不是廢話。”古惜在心里喃喃道。

蘇銘道:“我方才散了鑾蝶去探,在此數十里之內,迄今為止竟尋不到一只妖物的氣息!倒是有不少巨型妖獸的尸體散落四方。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心狠手辣,大肆屠殺?百妖嶺是在天君的默許下建立的,即便是再大的道門仙家,也沒有動百妖嶺的權力。我看你之前能在客棧中發現連我都不能感知到的人皮妖,想來你的見識應當不淺,所以現在你能不能瞧出這其中的門道?”

古惜四下查探了一番妖獸的尸體,至少在她周身的幾十只妖獸身上,無一不遍布著飛花片葉留下的傷痕,道道皆是蓬萊的手法。連同今日張所從臨死前施展的法術與此事放在一起,似乎這一切都有了解釋。

古惜的腦門幾乎皺成了“川”字形,她思索了許久,沉沉道:“蓬萊,這是蓬萊干的好事。”

蘇銘疑惑道:“你是說,天界蓬萊島的那個蓬萊?”

古惜點了點頭,道:“對,就是這個蓬萊。”

蘇銘搖了搖頭,道:“那這事我們管不著了。天族和妖族的冤仇,我們當人的,就算想管,也管不了。”

“誰說我是人了?”古惜脫口而出,全然忘記了要隱藏自己是神仙身份的事。然后她突然反應到自己好像說錯了些什么,先是用手捂住嘴巴,然后使勁搖手道:“不是,我不是說我不是人,我當然是人啦,不是人我還能是什么?”

蘇銘想到前兩天古惜與阿軻玩角色扮演的樣子,翻了個白眼,道:“不是人你還能是什么?昆侖主神小仙女啊?”

古惜瞪大了眼睛,下意識地用剛剛摸過妖怪尸體的手捂住蘇銘的嘴巴:“你是怎么知道的?!不應該啊?”

蘇銘指了指古惜:“你自己說的,就在前兩天。”

“我?”古惜震驚地跟著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不至于吧,什么時候的事兒?我怎么不記得了?我明明沒說過啊?算了算了,這些都不重要。你知道就知道了,但別這么大聲說出來懂嗎?神仙下凡不能隨便暴露身份,不然就是違背天規了知道嗎?你知道這違背這一條天規有什么懲罰嗎?手抄一千遍的《天規綱錄》!《天規綱錄》啊!你知道這玩意兒有多厚嗎?!抄完一千遍真的是會死人的!”

蘇銘心道,年紀大一歲又怎么樣,腦子不是照樣還沒發育完全。罷了罷了,小爺我今天心情好,就陪你演下去吧。

蘇銘扯下古惜的手,問道:“所以說我應該怎么辦才能讓你免罰呢?”

“其實也沒有那么難”古惜道,“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只要你不說出來就好了。”

蘇銘假裝疑惑道:“不說出來什么?”

古惜有些氣急敗壞道:“你怎么這么傻!我是昆侖主神這件事啊。”

蘇銘聽后故意大聲喊道:“知道了,昆侖主神小仙女!”

說完這句話后蘇銘差點被古惜暴打到離開這個美麗的世界......

他們這一通打鬧之后,古惜才回歸正題:“雖然我不清楚為什么,但直覺告訴我,這事兒與蓬萊三公主有關。”

蘇銘道:“蓬萊三公主,你認識啊。”

聽到這話,古惜不禁握緊了拳頭:“不僅認識,而且還做了幾千年的仇家。她這人,該死。”

她這話的最后兩個字下了極強的重音,仿佛所有的怨恨都集中在這兩個字上一樣。

蘇銘原本只是想調侃調侃古惜,沒想到她卻突然嗔目切齒起來,似乎真的跟這八竿子打不著一邊的神仙有過節一般。空氣忽然一滯,仿佛溫度降到極點,蘇銘干笑道:“所以這個蓬萊三公主跟小仙女你有什么過節?說來聽聽?”

古惜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不想再繼續下去這個話題,于是轉而說道:“百妖之嶺,群妖之源。百妖嶺被滅一事若是被傳了出去,必定在六界掀起軒然大波。雖說近年來妖界不興,但百妖嶺在妖界擁有至高無上的地位。有人屠殺百妖嶺,那就是公然與妖界為敵,若是此消息傳揚出去,我猜這七萬年都沒能聚集起來的各界妖魔勢力要開始團結一致同仇敵愾了。群妖怒火一旦點燃,到時候,就算是天界也沒有絕對把握能夠抵擋得住他們的進攻。”

蘇銘點了點頭,表示她說的很有道理。

古惜突然冷笑道:“所以說,如果這件事真的和蓬萊有關,還能跟百里妙戈扯上關系,那么她,就死定了!”百里妙戈是蓬萊三公主的大名。

蘇銘不禁打了個寒戰,這得是多大仇多大怨啊。

“弒師之仇,不共戴天!”

蘇銘:“???”他剛剛那話沒說出口吧?還有她說的弒師......好似她真的跟蓬萊三公主這種只能在古老神話故事里聽到的人物有仇似的。

蘇銘愈發不明白,難不成自己面前這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女子還真是神仙?

他又搖搖頭,總覺得這個想法有點兒可笑。雖然她確實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法寶,但是自身的靈氣卻極其低微,連修煉的門檻都達不到,更別說飛升成仙了。如果古惜真的是個神仙,那么這天下是個人都能飛升了。

不過可能蘇銘真的是沒想到,站在他面前這個人還真就是個靈力低微的神仙,而且還不是個普通的神仙,還是個擁有“昆侖主神”頭銜的神仙。

古惜平復了一下情緒,然后從萬寶葫蘆里取出兩塊桃花絹子。她將其中一塊系在了臉上,頓時所有的惡臭消散,讓人感到神清氣爽。然后將另一塊遞給蘇銘:“系上絹子可以隔絕氣味,還自帶桃花香氣。你試試,就當是報答剛剛你對我的救命之恩。”

蘇銘很是不客氣地接過絹子:“那你的命也太不值錢了些。”

阿軻不知道從哪里鉆了出來,哀嚎道:“作為一只嗅覺靈敏,備受臭氣騷擾的寵物狗不配擁有這塊破布嗎!”

我蹲下身來捏著阿軻毛茸茸的胖臉道:“唉,我的小寶貝阿軻還真是沒有自知之明啊,你覺得本仙女會心疼你嗎?”

說著古惜不知道從哪里編出來一顆牛皮球,往遠處一拋,道:“去吧!我的小寶貝!給我把它撿回來!”

阿軻雖然嘴上說著不要,但還是條件反射地奔向了有牛皮球的遠方。

然后古惜就在蘇銘的帶領下走向有村民的集合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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