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努力生活的人

清晨，陽光熹微。藍天，白云，紅墻綠瓦，還有鍍著金邊的雍容白楊，環互著一捧書少女雕像。

這里，是夢想的發源地。是蕓蕓學子的起跳板。這里洋溢著熱血、拼搏、奮斗！

世界較百年前不同，百年前，地星規則突變，對人類的生存造成了極大的困擾。百年間，先賢們前赴后繼，篳路藍縷，尋到了人類重新成為地星主人的道路，為后世安穩重新塑造一片樂土。

感恩，生在安穩的時代。

一個慵懶喪頹廢風的青年，頂著雞窩頭，游魂一樣飄進入衛生間洗漱。

“叮當嘩啦……嗬呸”

不過五分鐘，就出來一個精神奕奕的瀟灑青年。

先不說長得有多帥，看人先看眼。古語云：“眉為兩目之華蓋，實為一面威儀。”那眉毛眼睛各自分明，凸顯精氣神。斂起雙眉，顯得溫潤可親，抬起眼皮，兩顆眸子往外冒著精光。

青年收拾妥當，盤膝坐在小陽臺，沐浴著晨光，一手撫在膝蓋上，一手擔在大腿上自然下垂，微微合著眼睛放空思緒，調整狀態。

窗臺外就是太陽從地平線緩緩升起的景象。

等同宿舍的兄弟起床收拾好了，兩人一同出宿舍就食，然后奔赴考場。

“李樓，大恩不言謝，今天咱去粥道吃早餐！”舍友衣著精致而低調，行走間帶著豪爽富足，笑得燦爛。

李樓粲然一笑，露出一排白晶晶的牙齒：“咱倆誰跟誰啊。走起走起。”（就等著這句話呢。）

兩人出了寢室門，李樓回身把帶著腕表的手按在門上，一陣柔光閃過，這個標號“壹—肆零肆”的房門慢慢變成收縮進一顆光球，回到一只巨大的水晶瓶中。

如今，次空間技術早已普及，絕大多數居民都是居住在次空間中，公益性的集中性學生宿舍必然已經使用的這項技術。

人類的生活范圍大大縮減，絕大多數的地星主空間則是“回歸自然”。

至于建造在地星主空間的建筑也還是有的，它們優美華麗，設計合理先進，又與自然環境和諧統一。必然的，它們都是“昂貴”的代名詞。“土地”在任何年代都是“昂貴”的代名詞，能夠有一棟主空間的房子養老，是許多人畢生奮斗的目標。

李樓也是這樣，哪怕只能有幾十平米屬于自己，也可以布置一番，提供次空間掛載服務，收取租金，然后做一條精致的咸魚。

沒錯，這就是李樓，今天的努力奮斗，是為了盡快的實現經濟自由，進入養老模式。

他是一條有理想，有目標，有行動力的深海帶魚，在陽光下銀光閃閃，并為了成為一條咸魚而奮起拼搏！

乘著空間門，到商業街，街道上一株株姿態各異的夢幻植物下有著一棟棟微觀模型攀附，好像突然進入了小人國一般。其實這些都是應用了空間壓縮折疊技術的店鋪，這種開放式的次空間，是“一般貴”的代名詞。離開“主路”，就能進入這種半開放式的商業街，可以縮短不少閑逛路程。這實在是各位購物目的明確人士的福音。

沿著主路繼續前行，一片古香古色的建筑群綠樹掩映。它們赫然建立在主空間之中。

青磚黛瓦，鉤角飛檐，紅漆柱，雕花窗，青玉臺階白玉欄，小廝幞頭街攢接晏。

待看門前，學子風流，佳人倩倩，有斑竹筱筱，紅花昭昭。彩蝶戲黃鸝，綠鸚弄花腔。

在這門上有一方牌匾，烏檀底，金檀邊，游龍走鳳，酣暢淋漓，勾出“好粥有道”四個大字！

一步跨入店內，未見裝飾如何花哨，只聞得甜的咸的，濃的淡的，葷的素的，粥香陣陣，層層分明，馨香怡人，一道接著一道。

總而言之，這里里外外，每一處都透著一個“雅”字！

“粥道”、“粥道”，不僅粥有道，人也周到。

員工們衣著帶著古意，水藍衫，素凈青嵐飄云的短褂，月白的褲子，與胸牌同色的各色頭巾遮著頭發，用于區別各自職位。

見有熟客到，有個熟識的圓臉小姐姐迎了上來。語調字正腔圓又不失熱情，滿面笑容招呼：“兩位這邊請。”引著客人就坐，又問過沒有特別需求就鞠躬退去。這是知道這兩位不愛形勢。

靠窗的一方餐桌上，兩人就坐。桌上升起兩道光幕，李樓兩人勾選完菜單，舍友舉起右手穿過光幕付款。舍友手腕子上掛著一張指肚大小的白玉牌，這是他的個人終端。

上餐前，先上了一盞清茶，茶盞碧、透、潤，茶湯清、香、澈。只聞著茶香就讓人頭腦清靈，鼻竅通暢。

待到茶飲半盞，粥食就呈了上來，只見粥冒出的熱氣現在碗上旋轉兩圈，才悠悠散去。粥香沁人肺腑，令人胃口大開。粥道粥道，粥已入道。這碗粥里蘊出綿長的滋味，純正、濃厚，媲美人世間的各色珍饈。

“道”“韻”或者說“法則”這就是地星規則突變的產物。能不能領悟這東西太講天賦，李樓很現實，一心追尋自己的咸魚之路。

國家也很現實，神秘側人物是催化劑和天花板，科學人、常規人才才是發展的基礎，所以，少年們學還是要上的！不上學是不可能的！何況任何知識都是系統而立體的存在，中華文化、科學知識在時間的波瀾中更是醞釀出了極為偉大的生命力和魅力，其思想境界被認為是“普通人”打開“神秘側世界”的一把鑰匙。

所以，在動蕩過后，經典的教育體系得到了迅速恢復，并貼合時代再次發展。

言歸正傳，李樓和舍友用完早飯，借助空間門出了居民區，又乘著校車進入學校教學區域。考試期間，教學區戒嚴，開啟單項通信訊號，關閉空間通道，封鎖步行通道，想進入考場參加考試，只可以乘坐校車。

新世紀新時代，人們得以將極大部分的交流內容寄托在天網上，這當然也包括“考試”！

這個時代的考試設置為“單人單場”、“現場直播”的模式，再加上嚴密的封鎖，考生幾乎沒有作弊的空間。諸多想要優哉游哉度過求學生涯的學生迎來了黑暗時代！

努力，認真，成為了學習的主調。

但是總有一些人平時浪蕩，考前焦急。因此考前突擊班的生意獲得了極大的市場。

有市場，就有競爭，有競爭，自然會分出一個一二三等。

李樓，就是壟斷了他所在學校考前突擊市場的王者！每年幫助近百人次的考生度過最為黑暗的一個月。

作為一個半公眾性的明星學生，李樓具有所有服務行業需要的優秀品質：服務認真，收費合理，注意客戶隱私，產品質量過硬。

產品質量過硬具體表現為：押題準確，以及長得帥！帥！帥！

今天，就是考試周的最后一天，也是李樓咸魚假期開啟倒計時的最后一天！

緊張的考前復習就要徹底結束了！廣大考生就要迎來萬萬眾期待的暑假！

對于李樓來說，工作成果檢驗就要告一段落了。今天之后，不！今天下午開始，就可以迎接假期，懶散度日，不出宿舍！每時每刻，每分每秒都能吃著零食，披個馬甲恣意徜徉在天網上！

出于對李樓的自信，兩人心態十分放松，在車上悠哉悠哉聊著天，絲毫看不出面對考試的焦慮。

驗證身份，分配考場，鏈接模擬頭盔登錄天網，李樓開始自己最后一場考試。他邊答題，邊評估自己壓題的準確度：理論部分，壓題完美；拓展部分，押題準確；探索部分，可以得分。李樓暗喜，此次財路保衛戰完美收官！

然后就是以題風縹緲不可捉摸著稱的附加題？作！不作對不起優秀的自己。

一開始還好，難度雖然大，但依然有思路，后邊越寫越嗨，嗨到想和出題人把酒言歡，灌他，狠狠地灌他。寫到酣暢淋漓時，題風突變：“請選出以下具有不同性質的一種水果。”題下邊掛著梨、蘋果，橘子、香蕉的虛擬圖像，還能隨意調整角度。

李樓：？？？該不是在逗我？

李樓向前翻了翻考題，沒問題啊！前邊是自己剛剛做的考卷。這是什么鬼？出卷老師喝酒喝壞腦子了？

李樓認真審題，又聯系了之前的題，感覺完全沒思路。本著有分不拿白不拿的態度，試著從心選了一個，系統緊接著刷新了下一題：“請選出以下具有不同性質的一件服飾。”

“請選出以下具有不同性質的一本書籍。”

“請選出以下具有不同性質的一種工作。”

“請選出以下具有不同性質的……”

李樓信手拈來寫完答卷，滿頭黑線。完全憑直覺寫的！誰知道它們具有什么不同的性質？

一日好心情就此終結，李樓抑郁、疲憊、頹喪的出了考場，就見太陽已經升到了天空中央，身邊一些面色慘白的學生消沉的走出來。緊接著結束考試的廣播聲響徹校園。

自己居然是最后一波出來的？李樓捂住胸口，半生英名盡喪此日！

李樓顫抖著手打開腕表的提示音，哽咽不已：“想我李樓……唉嗨！不說了……”現在唯有交易成功后，清脆飽滿的收款提示音才能慰藉自己脆弱干枯的心靈。

“叮！您的學盟賬號，到賬壹佰積分，付款方留言：拜謝樓主！”

“叮！您的學盟賬號，到賬貳佰積分，付款方留言：拜謝樓主！”

“叮！您的學盟賬號，到賬貳佰伍拾積分，付款方留言：拜謝樓主！”

“叮！……”

啊！這個冰冷的世界，唯有太陽般金光閃閃的積分才能溫暖我的內心——李樓

一路伴隨著金錢氣息滿滿的提示音，李樓行走在校園的大路上，他也是有BGM的男人！一些小題不算什么！要相信自己的運氣！長得帥的人運氣不會太差。

這時一道提示音響徹校園上空。

“天網提示您，番一城，元歷120~121學年大學生素質測評考試結束，歷時1周，通報考試期間監測結果：

考試區域未發現異常信號，考試區域未發現空間波動，未發現考生攜帶功能、組成不明物品。

恭喜各位考生考試圓滿結束，祝大家假期愉快。”

李樓抬頭望天，從初中之后，自己就再也沒有聽到過考試結束的提示音。懷念啊，內心仿佛有了一種蒼老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