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此次，準備去往何方呢？”

不大的庭院內，少年和青年并肩而坐，看二人的模樣倒是相處的不錯。至于問這話的人，則是凌然。而在這社稷學院內，能讓他稱為老師的人，現如今只有一個李信。

盡管之前凌然被社稷的賢者們救走，又遇到了一些學生，但那是外院弟子不能觸碰的內院。凌然也想過突然有一天，會有人從內院來到外院，來把他接過去，去見賢者們。不過從現實情況考量，這實在是一個妄想。

黑暗力量果然是這世間最可怕的力量，無論是歷史上記載著的魔種，還是現如今坐在一起的老師和學生，都沒有逃過這力量的懲罰。

凌然依然記得許多天前，那是他身旁的老師第一次給他和司馬授課，起先自然沒有任何奇怪的變化。可當凌然完全將內心深處的黑暗力量解放出來魔化之后，異變終究還是發生了。他在那一天見到了真正的黑暗力量，也明白自己老師所說的那些，絕不是隨口而過的無聊話。

他的老師——李信，已經入魔了。不！應該說早就入魔了才對！凌然的出現，不過是將這一事實放大到眼前罷了。

現如今他的老師已經有了自己的決定，他作為控魔失敗之人，準備離開社稷學院，去外界尋求一片天地。這是一個偉大的決定，在這個決定做出的那一刻起，生死早就拋至身外了。也許不知某天，不知某刻，會在某地，敬謝辭世！

現在的李信在做另外一件事，那是他無法解決的事情。既是入魔，也是自己今后不能再做的事情。

“我準備去北方看看，早就聽說那里有萬里孤煙，人間荒涼之景，這近三十余載倒是還沒見過。”

李信已經拋掉了初次相見時的嚴厲，多了許多柔和。這倒不是什么驚訝的轉變，其中一部分是長久相處后的推心，還有一部分是望穿之后的頓徹。

凌然笑了笑，他從李信的話里想起了北方，不過更多想到的是魔種。北方最有名的可不是李信口中的人間荒涼之景，而是那群不知將留到何時的魔種們。即將入魔的老師，可不是想去欣賞美景，做什么了卻心愿的無聊事，他要做的是血腥事，用人類孱弱之性命，屠戮魔種敬謝天地，一祭生死。

這或許，就是入魔者最后的歸宿。

人間有大義，生死渡之外。

總有人要去做這些事，或生或死，或名垂青史，或默默無聞。總歸都是一句話，干就完了！

凌然自然欽佩老師的此番大義，與老師相比，自己的那點復仇的小心思，實在是上不得臺面。盡管他以后也要去找那些魔種們算賬，只可惜在出發點上便卑微了不知多少。

“北方倒是有一座長城，那里有一群名為長城守衛軍的人士。若是老師某天累了，倒也可以去休憩打擾一二。”

自北方到來的凌然也只能想到那只有一面之緣的雄偉長城，對北方而言，或許只有那里才是唯一的歸途。

李信聽到后笑了一下，本來營造好的氣氛被打破的不成樣子。

“還沒去就幫我想好退路，到時候砍不動那群雜碎，我可不會輕饒了你。”

凌然隨之一笑，嘴上也是道：“那學生可是要勤練劍術等著老師呢！”

閑聊拌嘴終歸還是結束，愉悅的場景也實在不過是二人營造的假象。此一去，便是再難相見。

“今后不要再用那力量了！“

李信告誡著自己的學生，他所說的力量自然是凌然身上的黑暗氣息。現今雖然看不出那股力量的弊端所在，可他知道那天不會太遠。而且每用一次，都會再近一分。

不屬于人類的黑暗力量，終究是沒有破解之法。也許只有魔鬼才能駕馭得當。

“這個要求，學生恐怕不能遵從！“

凌然嬉笑著回著李信，李信聽完后也跟著笑了起來，打趣道：“就知道安排你小子也不會聽！一個個都是執拗的家伙！“

一個個自然說的是他的學生，近些年他的學生并不多，基本都是今年的人。

“有時間多練練劍吧！雖然沒有那力量強大，可也足以應付很多情況了！“

李信提出了別的意見，作為學生自然是要遵從一二，凌然跟著應了聲，算是一種時間的拖延。

不過，李信剛說完練劍，卻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無奈的笑了笑，“說來你只剩一只右臂，握劍自然有些不穩，劍是長久之器，恐怕等不到那時候吧！“

“練一練總是好的……“

凌然跟著附和了一句，他自然是知道單手劍的難度，可這左臂已經是不可能回來了。雖說是為了抵消自己的過錯，這代價倒也是真的不小。

不過呢，人若是不往前看，是活不下去的，在任何時候都是這樣。

“我準備把司馬交給先生們照看。“

不知不覺中談到了司馬的身上，李信口中的先生自然是那三位賢者。凌然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滿和驚訝，像是早就知道了這件事。

“先生們應該能把他照顧好的吧！“

凌然說這話的時候情緒微微有些低落，這倒不是出于妒忌之類無聊的情緒。今日司馬之所以不能出現在這里，凌然也有不小的責任，如果在試煉中他沒有做出那樣的舉動，司馬也不會落得如今的下場。現如今的凌然，對此事只有深深的愧疚。

“放心吧！會沒事的！“

李信拍了拍凌然的肩頭，算是安慰。人世間有太多事，都發生在意料之外。不知道什么時候會死，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是長睡不起。

“接下來就是武道大比了，我走后你就跟著王業回到那邊吧！這里還是太冷清了，雖說是為了避免黑暗力量的放縱，可人呆久了難免會生出什么奇怪的想法。去那邊的話，有事的話也能有個照應。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那里有個領頭的女孩挺不錯的吧！要是有想法就努力去實現吧！別像你老師們一樣，到了現在還是一個個離群的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