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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思仁(上)

  • 一弦空思斷華年
  • yang咩
  • 2832字
  • 2019-07-17 06:16:00

段華年,字思仁,北方闔城段氏長子。

長夫人所生頭胎必定是眾星捧月,方及周歲便宴請眾人,讓這段家小少爺周歲抓鬮。桌上所擺之五,無非有尺子,《三字經》,毛筆,金釵等物。

這孩童偏偏對這些玩意兒不感興趣,徑直爬向了一把西域短刀,那刀通透,刀面鑲金,握柄之處有一顆巨大的翡翠點綴,翡翠周邊則是米粒大小的珍珠,即為富貴之相。

眾人皆感嘆,但是不愧為習武世家,大公子也頗有慧根,段氏后繼有望。段老聞后大喜,宴請三日,無論商賈賤民,但凡經過段府門庭便可喝酒吃肉與段老同飲。一時被闔城人民傳為風談,抓鬮宴請之熱度教人們足足討論了數月。

而看客之心總會起伏,人們反倒開始擔憂這段家公子出生即被給予厚望,若今后行為稍有不減,豈非淪為笑柄?

不過并非如眾人所想,段華年還算茁壯的成長,長相算是可人愛憐,天資聰穎超于常人,自家承辦了武備學堂后便入學堂學習。

這武備學堂原是段老向上頭報備了才批準成立的,旨在為上頭提供能文能武的上等優才。能在其中讀書之人,無非是世家公子,段氏宗親。但偶有例外。

段老多妻妾,其中薛姨娘頗得段老寵愛。這娘們兒再三纏著段老,才破例將自己的侄兒李璞送進了學堂。

這姨娘生性也是蠢鈍,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便覺得得了庇護。

那女人覺得段華年年幼可欺,便叫自己的侄兒不必多讓著,吃食上,若是短缺,盡管問段華年要了補上,橫豎姨娘是段老的枕邊人,量他段華年年少不主張,也不會惹起什么事端。

李璞倒也真是狗仗人勢,入學堂第一件事便是兀自改了姓氏,喚自己段璞,只說是段氏遠親,叫眾人不可怠慢輕視了自己。

自此便故作威式,屢次想要找段華年的麻煩,不是尋人將其圍住搶走身上銀兩,就是私自將其作業涂改謄抄,一時威風無限,倒真像段家的主子。

這日,教書先生放才放了課,李璞便叫了幾個素日不上進的公子哥把段華年給圍住,欲行勒索。“公子爺,賞點錢給你哥吃飯,今兒我聽我姑姑說了,你可從大太太那兒拿了不少好家伙,一起給兄弟們分分。”

眾人哄笑,便要上來拉扯段華年的衣物。

“狗娘養的玩意兒還敢這樣和咱們少爺說話!當心我稟報了老爺夫人刨了你祖墳!”

段華年旁邊的陪讀小廝喚作小一,只見小一一把打開了那些紈绔子弟的手,擋在了段華年的面前,怒不可遏。

“挖祖墳?你爺爺我段璞!姓段!挖老子的墳就是刨你段家太爺爺的老窩!告去啊!你看看老爺夫人到底抽了誰的筋!”那李璞倒是夠不要臉的,上來就是給了小一一巴掌,又一把把他踹開,直面段華年。

“老子告訴你,我姑姑,是你老爹面前的大紅人!要不是我姑姑人美心慈,常常在老爺面前提起你娘倆,就憑你這樣的貨色,老爺能記起就不錯了。乖乖東西拿出來孝敬你爺爺,少一頓打。”

“我家公子千金萬貴的!我們大奶奶是正房之主!見我們公子不與你計較,你們就欺人太甚!”剛才那一腳踹的著實是狠,小一從地上慢慢伏起,吐了口血沫。

“艸你奶奶的我還治不了你了。”那段璞暴虐,擼了袖子便上去實實在在的給了小一數十拳,拳拳在肉上。

小一那原本干凈清秀的臉,瞬間腫了起來,嘴角已有可怕的血溢出,可他依舊咬緊了牙關,大吼著“我家公子...千金萬貴...你們這群畜生...我定要告訴老爺...”

“啪”段華年從內襯里掏出了一錦繡的錢袋,扔在桌上,冷眼望著李璞。

“這才像話,廢了你段璞大爺這么這么長時間”李璞拎了錢袋,拍了拍段華年的臉,笑瞇瞇地招呼著那些紈绔子弟們:

“走,下午咱們去那場子好好玩上一番。”

于是,眾人簇擁著李璞,嬉笑怒罵,一一出了門,李璞還不忘走前再賞小一兩腳,朝小一臉上啐了幾口濃痰,便白著眼走了。

段華年拿了帕子連忙幫小一拭了污垢,扶小一坐了起來。

“少爺為何不敢聲張啊?那李璞分明就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人物,擅自改了咱們段家的姓不說,全仗著自己姑姑薛姨娘欺辱您,如今又被搶了吃食的銀兩,少爺完全可以和老爺夫人講了出口惡氣!”

“父親忙于公務,如今還未回來,母親一心禮佛,若他知曉,畢竟神傷,所以聽不得這些事,你我在忍耐幾日只等父親回來,必定給你討回公道。”

“小一倒是無妨,只是公子這幾日怕是又要餓肚子了。我只是被公子打抱不平罷了。”

“他們搶的不過是銀兩,并無大礙,下午你就回家歇歇去,我一人無妨。”

那小一聽聞,自然是百般個不情愿,但奈何公子萬般堅持,只好各退一步,小一先回府歇息包扎,兩個時辰后再來陪讀。

段華年是叫了車夫送小一回府的,但小一這一回,竟沒有再回來。

段華年只道是小一傷勢過重,在府中療養方才沒有去,但晚詢問下人,小一竟然一日未歸,差人沿街尋了幾十回,才在鮮有人知的弄子里找到了小一的尸首。

縱然段華年堅強,但也畢竟年少,瞬間跪倒在地痛哭不已。

小一死狀確實慘烈,身上大小傷痕深可見骨,幾乎是體無完膚。

脖子上的勒痕極深,雙足皆以不可能擺出的姿勢擺放著。

如果說是自殺,萬萬不可能,這分明是被人所迫害!

小一自小便是同段華年一同長大的,多年的玩伴雖為下人,但畢竟感情深重,慘遭如此毒手,叫他怎能不恨。

至于是誰人做此,段華年心中已有了揣測。

揣測并沒有持續太久,。

翌日上學之時,他孤身一人,李璞等人便圍過來,擠眉弄眼,譏笑著打聽著那小一的下落。段華年心中的揣測已坐實一二分。

先生放課后,學堂里依舊熱鬧非凡。李璞自然是最為喧鬧的那一個,看來他又得了些什么新鮮玩意兒。

“璞哥璞哥,給我們瞧瞧嘛!”“嘖嘖嘖不愧是璞哥!”

段華年尋著那些紈绔的聲音望去,李璞站在桌子上,手里攢著一塊帕子,那帕子上血污點點。

“告訴你們,這個是我花了大價錢,拍下了那窯子里未開苞的小儷,這可是那丫頭的貼身帕子!”

李璞倒也不覺得羞澀,在學堂之上講出這些淫穢之語。

那些個世家子弟,有的只覺得難堪,匆匆捂耳,逃了出去,還有的只覺得香艷,想叫那李璞再多多講幾句。

“璞哥!那,那血污是?”

“笨蛋玩意兒”李璞一躍而下,拍了拍提問那人的后腦“自然是...啊!”

“哈哈哈哈哈...”

眾人哄笑,繼續問李璞那些閨房秘事。

段華年只覺空氣稀薄,不能喘氣,匆忙收拾了東西逃離。

那帕子,那帕子,那帕子。

段華年只覺得胸口幾欲炸裂,那帕子是段母縫制,段母擅女紅,那帕子上的幽蘭是用少有的孔雀翎線縫制,普通風塵女子怎會有如此金貴的針線?

這帕子,段華年自幼貼身存放,不曾示人,唯獨昨日小一受了傷,拿出來替小一擦拭傷痕的,隨后便一直由小一隨身帶著,若非昨日小一半路回府被李璞所截殺,那帕子怎會到他的手上?

是李璞殺的。

段華年的腦中浮現這句話,身形有些搖晃,步履都不穩健了。

是他殺的。

滴答,滴答,滴答

悶雷突然轟隆作響,伴隨豆大的雨滴,灰色烏云幾乎要壓到人的臉上。

段華年沒有撐傘,就這樣一步又一步的在街上走著。

他在責怪自己,似乎是責怪自己一時隱忍讓小一喪了命,有似乎是狠李璞狗仗人勢,他的臉上已然全是雨水--或許還有淚。

他開始質疑一直以來的家訓,和一直以來的所學的圣人之書。

仁義禮德,忍讓退步,君子之道這些似乎在暴面前一文不值,好似以卵擊石。

父親常說習武之家亦要有儒雅志氣,但他似乎還是不能理解,與其說不能,不如說理解的太過。

忽然,雷聲大作,一道紫金色的電光在天邊劃破厚重云層,照的段華年的面龐略顯猙獰。

“仁義不可為,唯有以暴制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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