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一無所有，我不知道我快樂嗎？但我確實什么也不想說，衣食不愁，憂苦漸消，這樣的日子確實應該快樂，但我卻總覺得和行尸走肉沒什么差別，我好累，我覺得我該睡了，沉睡，沉睡，在大地再一次荒蕪的時候醒來。

神的壽命幾乎是無限的，我確實能那么睡一覺，但是我很茫然。

新帝上位后雖然民不聊生，但是他確實沒有傷害到宇文家，所以我對此袖手旁觀。

我并不是一個很講義氣的人，實際上我殺人有好有壞，不在乎他是怎么樣的人，我在乎的是，他有沒有惹到我。

惹了我，過了界，我自然要殺掉他，哪怕為此付出巨大，實現準備好自己的墳墓，我也不在意。

我是個瘋子，我容易被激怒。那么多年啊，我就是那樣的活著，如今我選擇換一種方式。

仍舊行尸走肉。

我拖著臨淵，雨混著血，在青石板的街道里劃出鏗鏘的聲音，刺耳。我卻不在乎。

“掌柜的，再給我上一碗茶吧，要滾燙滾燙的茶水?！蹦鞘且患液芷茢〉男〔杷?，一個木牌，幾個桌子，棚頂破敗，時不時有雨水混進了茶里。

外面的血是難民的，新帝嫌他們太難看，擾亂了皇都，下旨把他們都抓了，反抗者一律打死。

內有暴政，外無強兵。

這個國家已經搖搖欲墜了。要說歸屬感，肯定是沒有的，畢竟之前可是他一手毀了這個國家。

只是有些擔心，宇文家會不會在這戰亂里受到傷害，畢竟最近上門敲詐軍餉的人越來越多了。

若是整個國家被攻破，他也能護下整個家族，怕就怕鈍刀子磨肉啊。

半碗茶水滾燙，半碗雨水冰涼，混在一起被我喝了下去，把錢留在桌上，我就回家了。

雨很大，但是不能淋到我身上，回家便看見我父親與二弟三弟，三張愁眉苦臉，我知道，又有人上門要錢了。

“大哥?！蔽ㄒ煌艺f話的是二弟，他性情相較于三弟，比較溫和，這些天我的表現都在他們眼里，一副混日子的模樣，與曾經那副驕傲不可一世的大少爺風范可以說天差地別。

若是平時我兩位弟弟自然應喜不勝收，可偏偏這個時候，難免被認為明哲保身，壓力太大了，已經不是他們能承擔的了的。

我猶豫了幾秒，轉身回了自己的院子，小院子里只有兩三個下人，我身邊用的慣的都被調遣走了，就這些，都是我娘親派過來的。

宇文家確實對我失望了。

其實我在那里遲疑的那幾秒是想說擔起這個重擔，但是看著他們三人一個比一個死氣沉沉，我卻把話說不出口。

有些話輕易說出口，其實卻很難圓滿，我怕我做不到。

我和萬俟然的關系到頭了，那是我最后一次回溯了，一旦棋差一招，便是真的萬劫不復，我不敢去賭。

想一想，就算錢沒了大半，也沒什么重要的吧？只要人都還在，一切就算好的啊。

我可真是個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