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林昔沐浴完，在床上躺尸，電視機上剛好播放《子衣》。

女主穿過宮廷回廊見到的是曾經相愛的男主，瞬間激動又克制。

林昔看著電視機上放大的特寫，趙逢嶼的臉。那時候他的五官沒現在那么凌厲，而是俊逸白凈，完全是標準的古言男主面孔。

趙逢嶼的臉湊近女主，把她逼至墻壁，眼神冷漠又包含殺機，隨后他湊到越來越近，唇角差不多貼上女主的脖頸，畫面戛然而止，被廣告代替。

林昔覺得沒意思，把電視關掉，睡了。

夜場電影院里空蕩蕩，屏幕播放著最新熱映的《無常》，有人看哭了，只有林昔呆呆地看著大屏幕，無動于衷。一陣女孩的哀嚎無比撕心裂肺，還有男子的粗喘，黑暗的地下室，木板搖晃的單人床。

她看到，那張特寫的臉，像粗暴縱欲的一條狗，演得狼狽憤怒又貪婪。

“導演。”旁邊有人喊她，她才看到，不知何時趙逢嶼坐在旁邊。林昔內心:what？他什么時候在這的，他居然跟我一起看這重口味的一幕。”

“導演，我像不像一個小丑，很丑吧。”

“你說什么。。”他看上去像胡言亂語，接著林昔被用力按住，趙逢嶼湊近她的耳邊，呼吸粗重猶如電影里的音效，“你說，我像不像小丑？”

“不是的，你，你……”林昔聲音顫抖，看著他，“你很好。”

她在昏暗的燈光里看到了他眼里浮現出溫柔的笑。

這時夢才醒來，林昔額頭沾滿汗，吐槽：“什么亂七八糟的。”

次日的微博熱搜果然應了倪程的擔憂，不知道哪家營銷團隊，特地拿許諶和趙逢嶼比賽的事件炒話題，趙逢嶼的粉絲開始打抱不平，質疑起乘風而行官微，評論都是抨擊。

某評論：“簡直沒眼看，一個你蒸煮都不在意的小直播，被粉絲加戲成賣慘戲，趙逢嶼不糊都對不起這群粉絲。”

“抱走我家許諶，我們哥哥只是純粹按照節目規則，請各位路人粉絲不要罵他！”

下面粉絲懟道：“某臺買的水軍嘴巴真臭，你們節目怕是要糊了吧，拿一個小透明下手。”

底下罵聲一片，林昔托腮看了幾眼，就聽見麻煩來找她麻煩。

“老大，有狀況！”簡盛推門跑進來對著林昔大喊，林昔微蹙眉:“又怎么？”

“梁初和蘇瑞晴……吵起來了。”林昔一聽，說:“這種事找虹姐就行了。”

簡盛手按著桌面，“那咱組的人是不是歸你管來著？”

簡盛充滿無語地解釋:“孟小安幫蘇瑞晴保管的手機丟了，你也知道蘇瑞晴剛有點名氣就開始耍大牌脾氣，梁初不知道怎么看不過去蘇瑞晴罵我們工作人員，后來吵起來了。”

“虹姐趕飛機回臺里了，現在只能你搞定了。”

林昔面無表情:“我哪管的了她？第一天錄節目剛被陰了一回，怕了怕了。”

林昔嘴上這樣說，但還是要解決，到蘇瑞晴面前好聲好氣安慰了一番，才慢慢停息兩人的爭吵。

最后林昔連話都不想和小安多說，對她丟下一句:“丟的東西你自己跟嘉賓解決。”然后轉身就走，林昔想了想回過頭來說:“對了，上次跟你說的話希望你記清楚，再有下一次我不會再給劉總監面子。”

令林昔沒想到的是，身后的氣球被一瞬間捏爆，因為他們在錄節目的游戲區，布置了許多氣球和工具。

她回頭，小安整張臉都爆發了一般，眼睛發紅，委屈地抽哭泣:“你們憑什么把所有的錯都怪我，我做錯了什么，你從我入職以來就對我看不順眼了，裝得好像對事不對人，我告訴你，一開始她的手機是在我這保管，后來好像給她另外一個助理拿走了，你們根本就沒搞清楚憑什么把鍋扣在我身上！”

林昔反駁道:“你先搞清楚你自己的態度，你和別人解釋就是這個態度嗎？流完兩滴眼淚可以解決問題？？還有，什么是好像？別人問你手機哪去了，你就回答好像？？”

小安語無倫次，“我……我……我當時忙著，一時間也想不起來啊。”

“這種情況你就得道歉，即使發現不是你自己的錯，但是在你自己都不明確的情況下，安撫嘉賓，拿出團隊的態度不是更重要嗎？誰能保證自己不會出錯，我也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吃虧只能忍，解決問題才是第一位的，你做了幾年了，還剛畢業的小菜鳥一樣，倪程都沒那么蠢。”

小安瞪著她:“你不就是想我走嗎？呵呵，以你在臺里的后臺分分鐘可以把我開了，為什么不痛快點！”

她張牙咧嘴，林昔沒有任何反應，雙眸始終清銳，仿佛冷漠地看著一個受傷的小丑，她走近小安，小安被她的氣勢逼退一步，林昔露出一絲笑：“你跟我講后臺嗎，那我教你怎么才能像我這樣，你把劉總監換掉，換一個比他更有話語權的男人睡幾回就可以如你所愿，哦，前提是跟你那個歌手男朋友分了，不是所有男人都跟劉總監這么hope得住綠色的。”

小安瞬間委屈地落淚，這時梁初忽然地出現，“你們這些工作人員怎么都這樣啊！”其實梁初聽得出來他們談到的內幕，可還是就是論事，林昔看到了跟在梁初身后的助理，以及，趙逢嶼。

梁初對著林昔說:“導演，我剛剛在化妝間看到了這個手機，剛好那人打電話來就是找蘇瑞晴，不是她的錯，不用再指責她了，算了……我也不想摻和。”

趙逢嶼離著幾米遠，如同吃瓜觀眾。梁初轉身對趙逢嶼說:“你走不走，不走我先回去了。”

她說完和助理一起離開，小安抹著眼淚慢慢走了，只剩林昔站在原地。

她看了一眼趙逢嶼:“沒有戲看了，還不走？”

趙逢嶼摸著后腦勺漫不經心地走過來，看著她的側臉，高冷不耐煩的氣勢。

他說：“我是過來請個假，明天回B市，后天回來。”

林昔淡淡答：“好。有事提前聯系。”趙逢嶼有點詫異，她剛剛和別人撕破臉皮被他們看到，面對他卻沒有絲毫尷尬。

“我可以問個問題嗎？”趙逢嶼說。林昔抬眼瞅他，“什么。”

“今天微博上的你應該也看到了，直播可以剪掉吧？”

“后期不是我說了算的。”林昔說完，忽然嘴角揚起不明的笑，“而且，你剛剛也看到了，我這么不明是非，會聽嘉賓的意見嗎？”

她不知怎么，開始自嘲。

“嗯，確實。”趙逢嶼抿嘴隨意點了點頭。林昔頭冒問號，聽他說：“不過像我這樣處心積慮為了紅的人說的話，你也只當玩笑聽聽就好了，我也不是特別在意節目后期怎么剪。”

同款自嘲還給了林昔。沒想到他這么直白，林昔想起之前他經紀人說的那件事。

沉默中，趙逢嶼轉身走了。

節目組定好一個拍攝點就把嘉賓住所從酒店轉移到一個復式公寓，梁初和助理回到客廳，把包扔下，“真是醉，節目大牌連帶著導演都這么大牌的嗎？”梁初吐槽了句，被助理勸住，“小初，這里到處有攝影機，不要亂說話。”

“怕什么，難道他們什么都敢播。”

“被你說對了。”柯俊延和席揚剛好回來，幾人拎著些火鍋食材，柯俊延說：“所以梁大美女還是不要背后說別人壞話，到時被別人拿來說事就不好了吧。”

連席揚也不顧及周圍的攝像頭，說：“她說的有道理，這里的工作人員真的……”他攤手表示無語。

“你們不知道我剛剛去還手機了，今天那個女孩子被他們組長罵得……簡直聽不下去。”

“啊，對，我一直覺得那個導演很犀利。”席揚跟著說。

門外，符恬聞聲止步，她聽到柯俊延在說：“這個要看怎么理解了，畢竟無憑無據作為領導肯定要站在嘉賓這邊考慮，反正我們只負責錄節目，你們沒事討論一個導演干什么。”

“直男肯定是站美女的，你不用說話了，我明白。”梁初對著柯俊延瞇眼笑。

幫自己人說話，果然是自己看上的男人，符恬從心底劃開笑意。

喬禾此時和劇組導演通話對接事宜，“對，可以的，后天可以，好的。”剛掛完電話，就看著趙逢嶼坐下來，她遞過來一杯牛奶，順便說：“徐導后天在機場跟我們見面，他時間比較趕，你準備要充分點。”

趙逢嶼抿了一口，視線在手機屏幕上，“好，對了，明天我請一天假私人活動。”

喬禾叮囑說：“不要耽誤后天見面就好。”

他視線從一條條微博滑下來，其中一條“簡直沒眼看，一個你蒸煮都不在意的小直播，被粉絲加戲成賣慘戲，趙逢嶼不糊都對不起這群粉絲。”

“原來我表現的那么不在意啊。”趙逢嶼歪頭笑了笑。

“干嘛整天刷這些，早點睡。”

此時倪程正沉迷電腦上的美顏，抓了張紙巾抹眼睛，林昔和她同一個房間，低頭看著她說：“傻了吧唧。”

“師父~”倪程又開啟感動模式。林昔余光瞥過，定住趙逢嶼的一個眼神處，這個視頻時他剛出道時的綜藝片段，隊友被淘汰，他瞥著隊友目光尖銳而陰郁，有種刀光忽現感，隨之刃收于劍柄，融成一種關懷，他在自責，同時也充滿了不甘。

這種眼神在林昔眼里已經慢慢熟悉，她記得趙逢嶼在飾演電影里的角色也曾出現過這樣的眼神。

其實他并非不在意，只是把刀光斂于心底。“比起以前，他現在真的好多了，至少不會像以前那樣什么都坦露在臉上。”

倪程聽了反倒不覺得是好事，“這樣多累啊，逢嶼哥哥那么陽光的性格，要憋成這樣，他這次直播輸了，還在笑，被套路了笑得那么自然。”

“不笑難道哭，你逢嶼哥比你想象的聰明多了，別整天杞人憂天。”

林昔覺得被這傻橙感染了，接二連三開導一個天真的追星少女，每次在她黯然神傷的時候閉眼夸人家的愛豆。

“你不懂，真愛粉就是，別人在乎你飛的高不高，而我卻在乎你飛的累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