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逢嶼：“那你是想我照章念經呢，還是要再加點什么？”

“師弟啊，你還沒明白，策策正好應了我剛剛說的，要做足功夫，既有表面，又有內層。”

倪程：“哇，師哥，你好厲害！”

趙逢嶼微低了頭，一絲不明所以的笑從眼底劃過，一瞬間剛好被林昔捕捉，突然間就在心里泛開，這種不經意流露的細節真的容易令人淪陷。她差點被他擾亂了思緒，不過她很快調整思緒，接著說：“底面的，就是觀眾的見解跟你自己的見解了，所以就要冒險啊，用自己的見解去演，試著做到被觀眾接受。”林昔看著簡盛和倪程兩人，想了想，便對趙逢嶼說：“底面的，交給你自己吧，先把表面功夫做好，我就幫你捋一捋。”

她拿劇本指著另外兩人，下逐客令：“你們二位要不先去書房打打游戲增進一下感情。”

倪程和簡盛接收到指示，立刻明白該怎么做，“現在不早了，我們先回去吧。”

“是呀，趙老師加油！策策，我們撤了。”

他們步伐還沒邁出便被林昔叫住，“等會兒，我沒讓你們走。”

簡盛費解地摸頭，“策策，有必要這么避嫌嗎？記者沒那么閑整天盯著。”

“你們再待會兒。”趙逢嶼走到林昔身邊，邪笑著，好像一個看穿了別人心事的竊喜的孩子，“女人比記者難搞多了，謹慎點才沒有怎么多麻煩。”

“對啊，差點忽略了梁初，還是策策想的周到，好吧，那你們研究劇情，我跟倪程去書房研究感情。”

“研究感情？什么研究感情啊……”倪程一頭霧水被簡盛拉走，一邊上樓還嘀咕著：“你還說差點忽略了梁初，明明已經忽略了好吧，師哥你真是……”

“噓，別打擾他們研究劇情，我們等會兒慢慢講。”

這時趙逢嶼坐下翻了翻劇本，說：“林導，我建議你把手機視頻也打開，隨時記錄我們的一舉一動，留著證據，以免后患。”

“現在不是懟我的時候，先好好琢磨怎么變成樊徑吧。”

夜風從窗臺吹入，杏色碎花的窗簾時不時隨風拂動，室內寒意更明顯，林昔把衣服提起來貼緊肩膀，想去泡杯熱牛奶，看到窗戶開著，于是起身準備拐向窗邊，令她沒想到的是，坐在旁邊的人，大長腿動作比她更快，幾步便走到窗邊把窗戶移緊了。

林昔見他回頭看著自己，她抿著唇問：“你要喝果汁或者牛奶嗎？”

沒想到他卻笑著問：“有酒嗎？”

林昔覺得他不正經，便敷衍地回答：“廚房。”

“你別誤會，我不是酒癮來了，樊徑，是一個特別的人，他在小說里面有個癖好就是收集帶血的刀刃。我總不能收集這個是吧，分分鐘會令人誤會我是個變態，所以喝酒這個算不算癖好？”

林昔說：“你的酒品會影響效率，別試這個。”

“我還沒開始，你就打擊我……”

“你剛說，樊徑有癖好，嗯，對，確實很多特別的人有許多不一樣的癖好，比如……”

她雖然表面正經說著，其實早已經打開了度娘，搜索到滿意的答案之后，朝他念叨：“王羲之，非常喜歡鵝，沒錯，并不是滕訓，也不是企鵝，而是六親不認的家禽一姐大鵝！”

趙逢嶼頭冒金星，眼睛都瞇成縫聽她一本正經胡說八道，“再比如，這個，戀尸癖的科學家，還有一位古代的藝術家有很嚴重的潔癖……嗯，這個很接地氣，你可以效仿。”

林昔見趙逢嶼臉上充滿了一副找不著北的神情，于是解釋：“我沒胡說，你知道的，潔癖嚴重了會變成一種平常人都理解不了的事，很多傳奇人物都有常人理解不了的奇怪行為，樊徑也有這種行為，但是原著只是輕描淡寫了，因為他不是主角，那我承認，我雖然是從大眾角度出發，但是也有私心，我想突出這點，尤其是小說后期的他很有人格魅力，所以要強化他的“怪”，讓這個人看起來更加悲劇。”

“所以要更夸張一點？”

“你終于get到我的點了，我還沒看完劇本，不知道編劇到底是怎么改的，如果他們沒有這樣改，那你就單單按這個找找感覺吧，因為樊徑，他……”

林昔的語氣在漸漸激動，她說話差點跟不上腦子反應，有些操之過急，然后咽了下口水，才說：“他，很孤獨。”她停頓，調整語速說：“你必須把他的孤獨演出來，就要試一試這種感覺，不是你自己平時那種孤獨的感覺，而是夸張的，用他那種令人理解不了的行為來體會。”

或許這是趙逢嶼第一次發現她這么感性和細致的一面，林昔本身性格有種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但是對身邊人的細節觀察很細致，所以處理工作或者生活也很細膩。這點他從慢慢接觸她之后早就了解，但是從未看到她真正感性的一面，之前她在他面前哭過，也只是一時情緒發泄，而此時，她在對一個存活在書里的虛構人物，充滿了敬畏和心疼。

趙逢嶼繼續沉默，林昔繼續補充：“潔癖這個比較好試，我已經想好怎么做了。你記得，要夸張。”

“我自己本來就有點潔癖，接下來怎么做？”

“很簡單，先去廚房，把剛剛打火鍋的碗啊什么的，洗了吧。”

話音剛落，他聽到心里傳出一陣玻璃破碎的聲音，顫抖著唇角問她：“……你想叫我當免費勞動力可以直接說，我現在覺得你說那么多，是為了套路我。”

林昔不管他什么反應，手指抵著下巴，視線到處掃了一遍，思考著說：“然后呢，把掃地機器人打開，先搞一遍客廳，然后把桌子柜子整理一下，該扔的打包好，等會兒你們回家的時候順便帶下去扔掉。”

她說完，看到趙逢嶼一張臉漸漸石化，她揮揮手掃灰一般，“趙先生，你要做一名偉大的演員，首先要勤奮，你現在不是為了我家的衛生戰斗，你是為了樊徑，你是為了你自己的演藝事業而奮斗啊！”

書房傳出一聲雄厚的尖叫，一聽便知是簡盛的，接著又響起劇烈撞門聲，他們兩人都下意識探頭看了眼，林昔無奈地把目光轉回趙逢嶼，說：“你先刷碗吧，辛苦了，樊徑兄！”

趙逢嶼只好摸著鼻子，心不甘情不愿地應道：“……潔癖是吧，行，既然逃不過你的套路，那就試試吧。”

“嗯，我就欣賞你這種善于采納別人建議的演員，努力吧，樊徑！”林昔從他身邊繞過背對他慢慢走去書房，而眼里盡是得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