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 你的溫熱
- 頤簡
- 4885字
- 2019-07-24 23:22:57
次日,蘇瑞晴趕晚班機回來,開始正式錄制,林策策直接按照了趙小二改戲版流程,準備就緒,幾位明星和人員開始隨指引員上山,天然的風光給人視覺上的享受,穿過長滿植物的流水鐵橋,梁初在橋上玩起了文藝自拍,拍完還湊到趙逢嶼身邊舉起手機,兩人笑著比了個v。
梁初拍完繼續和其他明星合照,趙逢嶼拿出手機,剛好何亦宵打了過來,他摘掉身上的麥克,接起來,何亦宵說:“沒打擾你吧,跟你說,公司的事查到了,跟森雷集團有關系,森雷的人也在找毅洲,所以趙毅洲是想徹底把自己搭出去。”
森雷是趙毅洲的對手,曾經導致趙毅洲公司陷入危機,而趙毅洲正是在最難的時刻發生了意外,長期積累的怨恨以及趙毅洲本人自暴自棄最終令他崩潰,他想用最極端的方式結束自己的人生,綁走了競爭對手森雷的一個高層,警方到現在仍在追查。聽著何亦宵說完,趙逢嶼聲音低了幾度:“警方那邊有什么消息立刻告訴我,對了,我媽的體檢報告……”
“你這么擔心還不如先回來。”
趙逢嶼嘆了口氣,說:“要為金主爸爸服務,我走不開,過兩天剛好轉BJ錄節目,到時我回去看看,你幫我看著我媽。”
“行吧,包括你哥的事,你也別太愁,事已至此,各安天命,誰也沒辦法。”
趙逢嶼目光迷離,看著遠處茂密的一片樹叢,有只鳥飛向了昏暗的空中。
何亦宵最后說:“你回來看情況也沒多大作用,安心拍你的綜藝吧,不說了,公司一堆破事在等著我。”
他放下手機,一瓶礦泉水遞到他面前,趙逢嶼目光從林昔臉上掃過,看著她的眼睛,說著不相關的話,問:“你說等會兒會不會下雨?”
林昔一愣:“也許會。”
趙逢嶼低頭自嘲地笑了笑:“生活還真是處處充滿不可抗力。”
林昔放松了身體,和他站在同一邊,背面朝山,正對著一片翠綠幽靜的樹林,樹影在風中搖曳,天色似乎更加暗沉了。
“今天特別多愁善感啊。”林昔不忘打擊,又說:“而且你說的,是廢話,生命本來就是很脆弱的。”
林昔擰了一下瓶蓋,想喝水,擰了兩下又停頓,瓶蓋太緊她一時擰不開,只好繼續說:“下雨了就買把傘,坎過不去就喘口氣再過,沒有什么是解決不了的,做人最重要的就是開心。”
其實林昔很意外,此時趙逢嶼變現出這樣不同往常的感性,從他直播比賽輸了之后的狀態可以看出,他已經能將情緒和心態管理得非常穩定,今天卻像個男版林黛玉。
這時有人在喊:“快點,大家盡快往前走,去村里面,晚點可能要下雨了。”
林昔轉頭看了看,對他說:“還不快點走,等下大家都變落湯雞。”
“等會兒。”他看著她手上的礦泉水,然后拿過來,輕輕一擰開再遞給她,林昔望著他向前走的背影,充滿尷尬。
天空忽然烏云變換,一絲絲透心涼的山風拂過每個人的臉,大家登上長滿綠草的高地上,俯瞰下方是空曠的平地和層次分明的民房。等到全組人趕到安排好的村莊,大雨開始傾盆灑落,藏在林中的鳥鳴格外清晰,民居的復古氣息令人覺得是到了古裝劇片場。
明星們在室內和村民工作人員聊著天或者刷手機。
“這個地方比上次來要好多了,我記得幾年前做一個旅游節目,這里特別簡單。”
“師哥你之前來過這里呀!”倪程驚訝地回頭看了看簡盛。
“對啊,哎,都成景區了,這些村民賺了不少。”
簡盛邊說邊抓了一個桃子,遞給林昔一個,林昔沒接,起身走到了門口,對面的瓦樓屋檐形成了一片雨簾,有幾尊動物石像和花花草草被雨霧籠罩。
林昔覺得這個畫面不錯,想拍下來,接著眼中出現了一個小男孩,沒有任何遮擋物就這么在雨中跑了出來,故意地踢著水花,旋轉又跑到了別處。
大雨下了差不多兩個小時才停,天色恢復明朗,不跟拍的時候,林昔待在虹導身邊打雜,一個中年婦女火急火燎闖入片場,“小濱,趕緊處理一下不要影響拍攝。”
虹姐吩咐了之后,大概了解到這個女人要找走失的孩子,便問:“你們有誰看到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
其他人全部搖頭。林昔有點懷疑是下雨時的那個孩子,她走進院子里。
這個時候是明星嘉賓自由活動,但攝像機時時跟拍中,其他人在別的地方,院子里只有齊深,梁初,和趙逢嶼。
攝像師抓拍齊深坐著彈吉他唱shape of you,梁初在一邊笨拙地學著趙逢嶼做舞蹈動作,“擺臂回頭,轉,然后……”“等等,別這么快……”
隨著趙逢嶼一個高難度的伏地動作,梁初徹底放棄自我了。
對著鏡頭哭戚戚:“臣妾做不到~”
她回到齊深旁邊坐下,還埋怨趙逢嶼說:“我想不通,為什么你除了現代舞,其他舞也這么厲害……”
林昔圍觀了一個小型尬舞現場后,發現了不遠處樹上坐著一個小孩子。
原來這小孩一直在這暗中觀察~她走過去盡量不影響拍攝的情況下抬頭輕聲叫了聲:“小朋友,不要在樹上,會摔跤的,下來吧。”
這一叫,男孩仿佛驚飛鳥,飛快地下樹,她來不及拉住,就看到他跑向了左邊的房子,那一片區域是嘉賓住的宿舍。
“靠!小屁孩。”等她找了幾個工作人員一起去各個房間找時,梁初和趙逢嶼走進了宿舍區,梁初疑惑地問:“策策,怎么了嗎?”
林昔聞聲轉頭,“找個小孩子,有個村民在外面找人。”
趙逢嶼好奇地望了望房子四處,然后回到了自己房間。他和柯俊延住一間房,房間沒有鎖門。
他回房間換了一身衣服,關上衣櫥時忽然瞥見半開的窗戶有一雙眼睛慢慢移動,這些民宿一樓窗戶都比較低,他一望去,那雙眼睛就往下避開,似乎躲在墻邊。
趙逢嶼走近把兩扇窗戶推開,低頭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縮在墻邊,樹上落了幾片葉子在孩子的背上。
“你在這兒干什么?”他輕聲問,孩子沒回應,黑溜溜的眼睛盯著趙逢嶼。趙逢嶼伸出手說:“上來吧。”
小孩還是沒出聲,他便嚇唬說:“那里有蛇,會咬人的!”
頓時小小的身影驚嚇地站起來,趙逢嶼一把拽住他的手,慢慢抱進屋里。
這是趙逢嶼才看清楚這個小孩衣服濕透到處充滿黃泥,頭發上還沾了片葉子,趙逢嶼撥走他頭發上的臟物,半蹲下問小孩:“你怎么弄得這么臟?回家不怕被打屁股?”
孩子低頭一言不發。門被柯俊延推開,柯俊延看見這畫面,疑惑地叫了句:“怎么有個小孩在這?”
小男孩一驚迅速掙開趙逢嶼跑向門口,柯俊延沒意識到去攔,而小男孩剛好在門外撞進林昔懷中,林昔猝不及防被撞得后退,小孩摔倒了。
林昔把他扶起來,才發現是剛剛爬樹的熊孩子,“你媽媽剛剛到處找你,快點回去吧?”
小孩用力地拔開她的手,她攥得越緊,對另外幾個趕來的工作人員說:“那個婦女呢?讓她過來領回去。”
有人說:“她剛沒找到人就走了。”
小男孩越來越狂躁眼神驚恐萬分,于是用力用一只手撓向林昔的手臂,尖銳的指甲撓出了幾條縫,林昔疼的松開了手,趙逢嶼見狀立刻抱住小男孩,慢慢穩定他的情緒,“不用怕。”這時他才看到了男孩的手腕有些傷痕,指甲不像其他孩子那樣干凈,而是又臟又長,參差不齊沾滿泥垢。趙逢嶼問林昔:“有藥嗎?”
事后工作人員通知了孩子的父母領人回去。到了晚上,又開始下起大雨,而男孩的父母遲遲沒來。這時正是飯點,林昔從廚房繞出,走到院子里,院子里擺著一張大木桌,柯俊延靠在椅子上戴著耳機哼歌,那個小男孩乖乖地站直,趙逢嶼坐著,托住小男孩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剪指甲。
小男孩懵懵懂懂的小眼神盯在指甲上,而趙逢嶼目光專注而小心,一邊問:“你叫什么名字?嗯?還是不理我?”
小男孩沒說話,任他一直剪,聲音咔擦咔擦。
林昔忽然靜靜地看入神,雨聲淅瀝瀝,她的心軟軟地塌了幾秒。
然后她慢慢走近,說:“大家去吃飯吧。”
柯俊延立刻起來,“好嘞,走吧,老趙。”
趙逢嶼朝林昔看了一眼,她發覺他的眉目原來看起來這么溫柔。
過了不久,小男孩的父親到了民宿找人,在院外門口,小男孩緊張地躲在導演身后,孩子父親嗓門很大,身上帶著酒味,跟其他人嬉皮笑臉,“真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哎呀,你們電視臺的工作人員人真好啊,謝謝謝謝。”
下一秒他看向孩子的眼神卻陰冷滲人,林昔在一旁偏過頭翻白眼。中年男人拉住孩子的手后就離開,沒多久孩子的哭聲傳入眾人耳中。
幾位明星和導演都走出門外,距離沒多遠,孩子的父親手拿著竹竿打小男孩的身體,小男孩一邊掙扎一邊哭,“你TM的敗家玩意,老子窮過水鬼還要養你,你就一天到晚給我整事!”
林昔瞬間冷了眼,問簡盛:“有沒有現金?”她從簡盛手里抽了幾張紅色人民幣,便跑了過去,從男人手里拉過孩子的手,男人來不及收手,竹條直接打在了林昔手臂上,林昔皺了皺眉,此時剛聽到吵聲的趙逢嶼小跑過去,緊接著,林昔冷銳地盯著那個男人,用錢用力砸了他一個耳光,“你再不停手我馬上叫警察把你帶走,不信的話你盡管試試!這些錢拿著給小孩買藥,不然明天我就叫警察到你家問候你全家!”
“你……”男人被她的氣勢逼得頓時支支吾吾,一群人看著,他也不敢動手,只能憋著氣,孩子母親趕過來,一把推開男人,抱住了一直哭泣的小孩,“沒事啊,不好意思,他喝醉了,我們不打孩子,不打的。孩子他爸是一時沖動,我絕對不會讓他再碰孩子!”
林昔冷冷地盯著她,“你們好好看看他身上的痕跡,都別想走,簡盛,報警。”
其他人員對林昔說了句:“讓他們走吧,我們這錄節目呢,別扯上其他事。”
部門其他人員溝通了一會兒,便讓孩子母親帶著一家三口離開。
林昔慢慢停息激動的情緒,她轉頭看到了趙逢嶼的臉,趙逢嶼的視線在她手臂的紅痕,有指甲劃的,有竹子打的。
趙逢嶼說:“還氣什么,跟豬蹄似的,回去涂藥吧。”
林昔覺得手快疼廢了,可是怒氣突然消散,眼神凝固在他眼里許久。
倪程和簡盛目光相對,都在好奇老大怎么了,居然可以做到一秒收回火氣。
“策策,我給你拿藥。”倪程跑回院子,梁初交叉起兩手還在和其他人吐槽:“第一次見這種人渣,居然這樣打孩子……”
柯俊延:“看吧,人渣就得有人比他更兇。”
席揚搭著柯俊延的肩,開玩笑說:“社會你林導,氣場兩米八。不過,很疼吧,導演。”
林昔從他身邊走過,不搭理他,徑直走回院里,捂住手臂疼的表情都快扭曲。
涂完藥后她在院子里的木桌旁坐下,開始瀏覽拍攝的片子,越看越困,眼睛快瞇上時聽到腳步聲又瞬間睜開,趙逢嶼慢慢走來,手上拿著紫薯在嚼。
他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背靠柱子看了看林昔的電腦畫面,然后問:“為什么你同事都叫你策策?”
林昔好奇于他問的問題,回答:“之前做策劃。怎么了?”
“沒什么。”
林昔說:“你這是特地過來跟我尬聊嗎?”
“忽然想起來有個事要問你,怎么突然換了跟拍導演。”
林昔也沒想到這人突然會問這個無關緊要的問題,他戲謔地說:“難道,你對我心里有愧?”
之前林策策在迪士尼低著眉眼說自己做得不夠好,他記得可是相當清楚。
“對呀,換一個溫柔的導演給你,開不開心,滿不滿意。”
趙逢嶼聽完便全神投入手機,沒有理會她的話,林昔繼續看回電腦,漸漸地,不由自主地趴了下去打起盹。
趙逢嶼的視線從手機收回后,看到她似乎已經睡著了。
她的臉壓在一只胳膊上,另外一只又紅又腫的手臂露出。
趙逢嶼輕聲嘀咕說:“明明不是狐貍,還裝得呲牙咧嘴。”
他走近,卻看到她動了動身體,懶洋洋地說:“別趁我睡覺說壞話行嗎。”
“……你也太精了。”趙逢嶼說:“我可沒說你壞話。”
林昔慵懶地用手肘支撐頭,說:“哦,對了,采訪時間到,簡盛!”她大聲喊了聲。
“什么?”趙逢嶼還在發愣,接著就被簡盛叫走錄訪談去了。
林昔看著他那一刻呆萌的后腦勺,不禁發笑,“怎么傻乎乎的。”
她忽然產生了一個個腦洞,然后在網頁搜索趙逢嶼的相關視頻。
“策策,你在干嘛?”倪程忽然從她背后竄出來,好奇盯著電腦畫面。“嘿嘿,是不是在看什么不可描述的……”
“不可描述個頭!”林昔翻了翻白眼,“我在剪趙逢嶼的視頻,倪程,你戴上耳機聽一下。”
倪程一臉問號,將另外一只耳塞戴上,果不其然是林策策一貫的鬼畜風格,一段動感神曲在耳朵里晃,畫面是趙逢嶼飾演的祁晏里面的一些片段和他戲外的舞蹈視頻,剪輯成了一段情節。
風姿俊朗的少年君王偶遇一個染著棕毛的非主流舞者,一見鐘情,卻只能在不同的時空思念掙扎。
倪程差點把耳塞扔出去,“噗,策策,你人才啊,趙逢嶼看了想打人系列!”
“哈哈哈”林昔笑的眼睛都睜不開,“笑什么笑,真愛是沒有界限的你懂不懂哈哈哈。”
“你哪找來的這個辣眼睛的造型?”
林昔津津有味地欣賞著畫面,“從他很久之前的微博搜到的。”
“厲害了我的師父。”倪程手撐著桌面笑的無力,“林策策你這樣良心不會痛嗎?”
林昔喝了口礦泉水,非常坦然:“你看我像是有良心的人嗎?”
倪程心疼趙逢嶼幾秒,“你個黑粉!幸好你沒看上我家許諶。”
“放心,我對你家許諶哥哥沒興趣。”
“可憐的逢嶼哥,攤上你也是夠倒霉。”倪程既心疼又特別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