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 先婚后愛的我們
- 柒柒小木
- 2553字
- 2019-09-06 13:00:00
人的算計究竟會像漏斗一樣存在一個被清空的底線,還是如浩瀚星空,無邊無際,看不到始也望不到終?又或者,它會似一個男人,當然,也可以泛指一個女人,像對待自己深愛卻薄情寡義的情人那樣,不再是單純的愛與恨,而是界限模糊的愛恨交織,將兩種極端后果沒有偏差的糅合在了心底。
如果是這樣,莫佳對我的算計,究竟屬于哪一種呢?
不想則以,一想,我心里就止不住的發怵。
正怵得心神不寧,姜北笙訂的客房服務到了,有規律的敲門聲,以及酒店服務生禮貌且謙卑的問詢,讓我剎那間有如重獲新生般吁了口氣。
“去開門。”
姜北笙給了我一個速戰速決的眼神。考慮到還有待續問題需求教于這個人,我也從善如流的市儈了一回,不僅沒有與他計較,還乖巧的從地鋪上起身,出去開門接餐。
等我推著餐車重新回到房間時,床上的被子已經被揉成一團堆在了我的地鋪上,潔白的床單上放著一張四條腿皆可活動的小矮桌,姜北笙仍是背靠床頭而坐。
見我一臉吃驚,他似笑非笑的伸出一只手,輕輕在桌面上拍了拍:“愣著干什么,上菜。”
不過一個轉身,冷若冰霜的人竟變得溫情似水。這個男人的靈魂里莫非住著兩個人格,一個天真,一個冷漠?
“不想餓死你丈夫,害自己當寡婦,就趕緊上菜吧,伍小柒。”
一定是的,一定是雙重人格在作祟。
我打完一個哆嗦,緊忙將餐車固定在墻角,又從中端出三菜一湯,一一擺桌上盤。姜北笙自始至終都是單手支臉的望著,我剛擺好盤子,他就屈下一根手指將面前的空碗指了一指。我眼力見十足,轉身替他將飯盛好。
他接過去吃了一口,笑而不語,我卻沒有他的好心情。
三十五年來,菜菜子對我的教導不說如名門大家那樣嚴厲,總也不至于這么沒規矩,在床上吃飯。
姜北笙愜意的夾起一根綠到清脆的芹菜,神情愉悅的送到嘴里,一邊咀嚼一邊還不忘沖我玩笑道:“看你這表情,好像也是第一次。真是慶幸呀,以你35歲高齡,還能留下一個第一次跟我共享。”
人生中的第一次,初見時,多到以為生活是甜的,等到年齡漸長,慢慢才知道,第一次就像罐子里不會再添的糖,吃一塊少一塊。等糖被吃到少得可憐時,終于明白生活其實是苦的,因為有了罐子,有了糖,才會將苦誤認作甜。
我眼波浮動:他說的,勉強可算話糙理不糙。
“你要是不坐過來陪我吃這頓餐,休想再從我嘴里問出你想知道的事。”
我撇了撇嘴,小心翼翼的在他對面坐下,扒拉了一小口飯,食之無味,又怏怏放下碗筷,精神已是肉眼可見的萎靡:“莫佳……真把那五件事偷偷告訴了你?”
姜北笙大概是餓狠了,我第一次見他吃飯吃出了大快朵頤的幸福感。
沒忍住,又問了句:“你中午沒吃飯?”
他舉著筷子搖搖頭:“不計較與何人吃,不計較在何地吃,那是為了生計不得不硬下頭皮吃的飯。我為什么辭職?就是想擺脫那種身不由己的飯局。伍小柒,你應該感到榮幸。”
這算哪門子榮幸?
我挑了挑眉:“我坐也坐了,吃也吃了,你能不能君子坦蕩點,收起你的關子直言不諱?”不悅道。
他笑著停了停筷子,眼中閃過一抹亮色:“不是我想賣關子,是你應該問問自己,到底想否定什么?”
莫佳與我定下五件事時,全無第三者知曉,我沒說,自然就是他透露的,事實如此簡單明了,我卻還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復,難怪姜北笙要懷疑。
我嘆了口氣,并非想否定什么,說得不違心一點,不過是接受不了莫佳讓我丟臉的事實。
人活著,誰沒丟過幾次臉?可不知道為什么,丟臉丟到不計其數的我,就是毫無道理可言的不愿在姜北笙面前丟這種臉。
這個理由,我怎么說得出口?
又嘆了口氣:“他為什么要這樣做?”主動將話題換了。
姜北笙遲疑了一下,放下筷子,深深望了我一眼:“因為他錯估了一件事。”
我呃了一聲,眉頭緊蹙:“什么事?”
“他沒想到我們是假結婚。”姜北笙噙了絲壞笑在嘴角:“他以為我跟他一樣,單純的想要腳踏兩條船。所以,他一方面偷偷聯系了蘇芯;另一方面又跟你私下協議,想把你們約會的照片……”
我嘴角一抖:“他也配跟我‘約會’?請別玷污了‘約會’的神圣。”疾言厲色痛罵道。
姜北笙微微一愣,很快,一抹深笑就從他幽深的眼底明目張膽的升起:“男人的手段不在于配不配,只在于結果和效果。只要你去了,只要他拍下了照片,這個當,你不想上也上了,他不配也配了。伍小柒,與其事后煩惱,不如事前多動腦。這個世界上,可沒有后悔藥買。”
脾氣是個逆生長的東西,再清楚的道理,倘若是從一張長滿嘲諷的嘴里被說出來,受教的人未必會心存感激。碰到一個囂張型的脾氣,可能還要不知好歹的反駁幾句。
譬如我。
“他有他的目的,我自然也有我的考量。我的事不勞你多費心,你就直接說吧,他拍下照片以后對他有什么好處?”
這個問題令姜北笙有點忍俊不禁,回答之前,他特意展開雙臂,一手各按住一個桌角,似乎是在防止自己將桌子笑翻弄臟床單。
“大概是想制造你跟他舊情復燃的假象,讓我們離婚吧。”
“我們離婚就能讓他公司渡過這次難關?”脫口而出的話令我靈光一閃,鄙夷的從鼻孔里冷冷哼了一聲:“我明白了,一定是因為蘇芯。莫佳看出她對你余情未了,于是跟她私下交易……”
“哎,洋蔥腦袋,你能不能少看點狗血劇?”我自以為精道的分析還未說完,姜北笙突然分出一只手按住我的頭,語氣卻是難得一見的輕松和愉快:“你放心,我既然跟你結婚了,就不會輕易離婚。還有,我這個人雖一貫的好說話,卻也不代表我就要受人威脅。他既然敢動威脅我的念頭,那我必不能讓他逍遙快活。用不了幾天,他的公司一定破產。”
“至于你的朋友,”姜北笙收回手,略有為難:“只能失業。”
我雖然沒有考上一所好的大學,也沒有如愿成為一名國企正式工,但該聰明的時候卻也不會一味犯蠢。
姜北笙連蚊子的事都一并查清了,讓莫佳破產的計劃絕非一時興起,可他顯然不想在我面前透露更多,所以才會在我聽到莫佳即將破產的話露出不忍表情后,又立刻搬出蚊子來亂我思緒。
踏進露出端倪的陷阱,就跟犯下明知故犯的錯一樣,是成年人在這個世界生存的基本法則。
“蚊子失業,他們一家還怎么活?”我成功將自己踢下姜北笙的陷進,主動放棄追問他對付莫佳的手段。
不管我愿不愿意承認,姜北笙的聰明,我都是望塵莫及的。
聽完我這句擔憂,他淺淺一笑,送來一個投桃報李的答案:“我朋友的公司目前急招一個文秘,如果她不嫌棄,明天就可以去試試。”
我呃了一聲,點點頭。
年紀大的好處,就是見識漸長。明白不是所有的交易,都要擺到桌面上白紙黑字,只要條件允許,也可以是潤物細無聲下的心照不宣。
這個交易,我認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