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些跪下的山民，姜塵內心大震。

這些山民跪的那是貴族，這跪的是命運。

如果沒有黃狐獻寶，沒有山神點醒他，今天的現在，那兩排中山民之中或許就有他的身影。

下山，從人群之中穿過去，一張張凍僵寫滿麻木的臉出現在姜塵面前。

不過姜塵也沒去管，只是加快的步伐，因為他清楚，如今的他誰都救不了，對方也未必需要他救，顧好自己才是王道。

同時他也辦法從中進一步判斷其所處的時代，因為奴隸制度所存在的時間及長，就算到盛唐，世家依舊有蓄奴的行為。

“小子，干什么來的？”

看到姜塵走過來，集鎮入口，一個裹著獸皮大衣，全身埋在皮毛之中的中年人從集鎮門口走了出來。

手中捧著一個炭爐，語氣極為冷漠。

“做交易的！”

感受著來人的視線，姜塵第一時間將兩文銅錢遞了上去。

進集鎮需要收費，那些跪在集市外就是沒錢山民，或者說他們已經舍不得進入集市的兩文錢。

老子接過銅錢，滿口黃牙的嘴裂開，猩紅的舌頭在口腔中轉了轉，卻也不急著讓開，而是饒有興趣打量著同為山民的姜塵。

今年雪來的太早，比過去足足提前了一個月，同樣是山民，多數跪在了外面，眼前這位卻是來做買賣！

買賣？

他要買賣什么？

“麻煩讓一下！”

姜塵表情沒有任何變化，語氣卻非常堅定。

男子收起了笑容，側身讓開大門，直至姜塵消失在視線盡頭，男子這才走進了他原先貓冬的地方。

……

因為不是初一，十五這種大趕集的日子。

今天的白骨集市非常清冷，七成的鋪子都蒙了白雪，偶爾看到幾家開門營業的鋪子亦是冷清，鮮少有交易完成。

不過米糧店，布匹店卻顯得興旺，很多和姜浩一樣山民正圍在哪里，成堆的藥材送進去，小袋的米糧拎出來，但凡出來的人，無一不是將米糧包的抱緊，低著頭就出了白骨集市。

不過這些都不是姜塵現在的目標，他現在急需將山參變成錢，然后才是采購。

白骨齋！

一棟木結構的二層小樓，姜塵站在門前將腳下泥巴蹭掉了一點，這才推門而去。

屋里的中年掌柜看著姜塵走進來，慵懶的身子從座椅上坐了起來，“小伙子，把門關上吧！”

別看白骨齋不大，但它卻是白骨集市最老的牌子。

掌柜的做了幾年臺，什么人會走進來，進來的人又能給他帶來什么，掌柜的一清二楚。

山民敢在這暴雪提前來到的日子走進來，手上肯定有好貨。

好貨也就代表有利益，多一絲熱忱也不為過。

姜塵將門合上，掏出包裹里苔蘚，掌柜的猛地從座椅上站了起來，認真的看了一眼姜浩，直接將姜塵的手撥開，一臉和善的笑道，“看不出來，小兄弟的運氣不錯啊！”

白骨齋就是吃山貨飯的，山參的品質掌柜一眼就可以看出來，“可以啊小伙子，至少三十年的老山參，按照現在的行情，這一株可以買到十二吊，不過你應該知道我們白骨齋的規矩，我這最多只能給你九吊！”

一吊就是一百文，十二吊就是一千兩百文，相當于十二兩銀子，當然真要換成碎銀，肯定是沒有十二兩的。

“十吊！”

姜塵來就有被宰的準備，畢竟白骨集市沒有什么善人，但這壓價三吊未必太狠了點吧。

一吊半銅錢可換一石的粗米，三吊錢那就是二石米，配合著野菜都夠一戶山民吃上一年之久了。

這般壓價，委實是黑了心了！

姜塵搖了搖頭，“朝奉大人，今年是什么情況你也知道，十吊不能再少了！”

朝奉。

對大行掌柜的尊稱，代表其見多識廣，是捧眼之說。

如果是過去的姜塵，面對這種壓價，九成就憋在心里，但前世覺醒，姜塵的心思早已活絡開來。

想就這樣輕松的黑了他錢，不可能。

掌柜臃腫的身體趴在柜臺上，雙手撐開，肥胖的臉蛋看向姜塵，“規矩就是規矩，九吊，一個子不能多，一個子也不能少。

不過……看到那堆東西了嘛？你可以在哪里選一件東西拿走。”

姜塵眉頭微皺，卻還是順著掌柜所指的方向望去。

門口角落，一攤碎石之中夾雜著一些貝殼瓦礫，靠近門縫的那個方向都已經起了青苔，顯然有很長一段時間沒人對此進行打理，或者干脆一點說，那就是一堆垃圾。

“小子，莫不是覺得我在黑你？”

掌柜從柜臺后面走出來，走到碎石堆前面，一腳將碎石堆踹開，露出里面的東西，“要知道每個收貨的地方，總會遇到一些夾帶的東西，或者在清理貨物時，碰到一些已經缺失來歷的東西。

這些東西我們就堆積在這里，等待有緣人的斂寶。

這個過程中，你得到什么，你不需要告訴我，我也不會去問，一切都講究一個默契。

要是別人來斂寶，我收他兩吊錢，但今天你是開門生意，所以就算你一吊！”

麻麥皮，你這是當我傻嗎？

看著露出那些臟東西，姜塵猛地有一種智商被人侮辱的感覺，一堆明顯就等著處理的破爛，還兩吊錢斂一次，這般做生意，難怪你們東家會請你了！

得！

算你運氣好，老子暫時還不想惹事，有些東西咱們以后慢慢算。

至于掌柜說的撿漏，撿個屁？

就這堆破爛，真要能撿出好東西，那明天太陽就能從西邊出來。

可如今的架勢，掌柜擺明了是要壓價，不給任何機會。

“等著，遲早有辦法，讓你吐出去！”

姜塵內心暗想，學著掌柜的樣子走到雜物堆面前，一腳將那團廢料踹散，將其中的東西徹底露了出來。

五色的貝殼，破碎的瓦片，殘缺的龜背，白色如琥珀一樣的石頭，還有一些青銅器的碎片……

五花八門，不是碎的不能再碎的東西，就是一眼看過去就沒價值的玩意。

姜塵的視線一一掃過去，就在決定要隨便拿一件走人的時候，然而就在這一刻一陣奇異的呼吸聲竄入耳中。

呼吸聲極為的羸弱，但在其竄入耳中的那一刻，姜塵便感覺眼前一陣模糊，心神昏沉，讓其注意力無法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