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燦心里一點也不怪一，估計蕓蓉心里也一樣，那夜就是一個接著一個的套子，誰鉆進去了誰倒霉，怨不得別人。

燦在輝夜殿見過痛失好友的，也見過痛失愛人的，燦見過他們哭天搶地，也見過他們自暴自棄，更見過他們舍命復仇。

所以一同時失去好友和愛人的感受，燦也是大體能理解的。

所幸她們二人現在活著，一也算失而復得。

不過自己很快就要死去，臨死前，她會努力讓輝夜殿不再追殺蕓蓉。

這樣的話自己走后，一最起碼還有個愛人尚在人世，想必就不會像今夜如此難過了吧。

走之前，最起碼和他好好道個別吧。

不知幾時，燦的頭也倚靠在了一的耳朵旁，兩個人心里各有悲傷，一時也沒能分開。

過了約摸有一刻鐘時間，肩上的人漸漸和緩。

燦看著明月被一朵浮云遮住，心里忍不住一陣感慨，老天爺大發慈悲那天晚上沒有收了自己，卻不曾想今夜自己還是得死，白白留下自己昏睡了一個月，究竟圖個什么，是想讓自己選個明明白白的死法嗎？燦長嘆了一口氣，不由得問出了聲。

“哎，你說，我為什么活著？”

靠在燦肩上的一聽見了這聲呢喃，身體頓時一僵，燦感覺到了他身體的變化，放開了手，轉頭看向直起身的一。

“我和王爺這段時間思來想去，覺得可能是蕓蓉脖子上的那顆碧云珠救了你們兩個！”

一擦了擦臉，穩定了一下情緒，說出了這番話。

“碧云珠？！怎么可能？！碧云珠一個破石頭？！吞不下又咽不了的，怎么可能救人？！你是話本看多了還是戲聽多了，你……你怕不是再拿我尋開心罷！”

感覺一的話太過荒誕，燦懷疑一是在逗弄自己，忍不住作勢便要踹他。

“你先別急，你先聽我說……”

攔下了燦踢過來的腿，一慢慢的將那夜他在湖邊看到的一切告訴了燦。

燦聽完了后，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然后對準一的腹部就是一拳。

“謝你今夜講個故事給我解悶！”

說罷，燦留下了一，一個人出了院門。

時至今日，燦也不再糾結些什么，出了洛王府大門，自己一個人大喇喇的走在了官道上。

路上的商鋪都關了門，唯留兩排大小不一的燈籠和滿天繁星糾纏不清。

一路上有馬車叮當作響，民宅里有大人哄孩子睡覺的小曲，不遠處花街上也有紅坊綠樓招攬生意的吆喝，通明的酒肆里還有開懷暢飲的歡笑，燦一時間走了在紅塵濁世的正中央，忽然間有點不想死。

老天爺讓自己好不容易撿回的一條性命，居然今夜就要白白送給別人了。

對不起，老天爺，我只能辜負你的好意，我的這條命不是我自己可以主宰的。

不遠處輝夜殿黑漆漆的輪廓已經出現在了視野之中，燦轉身進了一條巷道，尋了個黑處系上了面巾，一下子消失在了一堵墻后。

就是……對不起……說好和你好好道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