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凡沒理陳楊,她也生氣了,嚷回去說:“撿都撿了,你不負責誰負責?不想養就好好給他再找個領養,惹你生氣了就踹了扔了你良心呢?看著這么點大的狗你也干得出來?是,狗是咬你了,給你咬個大口子,給你咬得血呼啦差的,但是你要是把他扔了他說不定就死了。你會自救他會嗎?”
季丹是真的氣得想罵臟話:“孟凡你說的是人話嗎?什么叫它給我咬個大口子傳給我狂犬病沒事,我把它扔了就沒良心了?你有良心嗎?你有點室友情嗎?我流血的照片都呼你臉上了!你不是看不見,你是根本不放心上!現在這是啥?你楚濂上身了?我失去的是一條腿她失去的是愛情了?有病吧你!”
季丹喘口氣接著罵:“孟凡我跟你說,我這六年我看得清清楚楚,你就是沒有心!你滿腦子就是你那堆圣母白蓮花的大道理,你誰都看不見!狗當你面咬我一口你都想著我是不是太瘦了硌了他的牙!”
孟凡把電話掛了。她倒是不怕吵,她就是覺得現在吵也沒用,季丹明顯就是先被狗咬又被她說,開始生氣擰巴了,什么話都聽不進去了。
孟凡剛把電話掛了,就看到其他人也都掛了電話,想來應該是季丹生氣把電話也掛了。
陳楊在群里說:“這事是孟凡不對,她從小喜歡狗你也知道,看你要扔狗想勸勸你來著,別生氣了。@季丹”
季丹沒回復。
陳楊私聊孟凡:“你說你圖什么?那狗季丹絕對不可能留著養了,你還不清楚?”
孟凡這次回復了,說:“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陳楊嘩啦啦又發來一段話:“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季丹要是沒剛被咬她也知道你什么意思。但是你現在這么做根本就沒意思。你不能讓季丹改變心意,你也不能救了那只狗,你只會讓季丹不喜歡你,把好好的關系折騰沒。”
孟凡看著陳楊的話,神色淡淡地說:“總得有人為了那只狗努力一下。”
陳楊問:“我有的時候是真的懷疑,你是不是信什么宗教啊?”
孟凡沒回復。
陳楊在寢室群里又發了一條消息:“@季丹,明天我去你那里把狗抱走吧,我跟我男朋友一直想養個什么寵物來著,一直懶得看領養消息,也懶得去寵物店。給我們正好。”
隔了好一會兒,季丹說:“嗯。”
心里揣著事,季丹這一晚上沒睡好,周日早上早早就醒了。季丹在床上翻來覆去烙餅一樣睡不著,干脆爬起床煮了碗速凍餛飩吃了。眼瞅著時間到了八點,她覺得差不多了,準備出門去坐公交車。臨走之前她看了一眼小狗,想著反正要給陳楊了,還是不情不愿地扔了一根火腿腸才出門。
季丹雖然沒來過防疫站,但是作為新時代受過良好教育的年輕人,取號、預檢、交費、打針她都辦得妥妥帖帖。跟醫院比起來,防疫站的人確實少得多,雖然也要排隊,但是玩玩手機,看個十幾分鐘的短視頻就過去了。
唯一不好的地方是,防疫站只有她一個年輕人來打針,其他的全部都是年輕父母抱著小孩來接種疫苗的。季丹坐在接種室的椅子上,放眼望去,全是小孩。一般都是父母一人抱著小孩,一人拿著餅干玩具在旁邊哄,而小孩就在大人懷里死命掙扎和扭動,季丹看著自己細胳膊細腿的,尋思著要是是自己抱著那個小孩,肯定固定不住。
從季丹進防疫站大門開始,耳邊小孩的嚎哭聲就沒斷過,一茬接著一茬,一波高過一波。
進了接種室就仿佛進了魔窟,小孩的尖叫和哭聲聒得她耳朵生疼。季丹偷眼瞄著,有的小孩根本就不是在哭,眼淚都沒掉,就是在干嚎。
季丹被吵得心煩意亂,想找個人聊天,但是她不好意思主動找馬建成聊天,昨天剛跟室友鬧了不愉快她也不想在寢室群聊天,想來想去還是給季夏發了消息。
季丹:“姐,我有點感冒發燒,來醫院打針了。”
季丹:“我的天,全是小孩,又哭又鬧,我真的要被煩死了。”
季丹:“你說你要是生了,是不是得天天都被這樣煩啊?”
季夏回復地挺快,說:“怎么發燒了?最近天氣冷熱變化挺大的,你照顧好自己啊!”
季丹本來就是瞎編的理由,毫不在意地敷衍說:“知道啦!”
季夏:“小孩都怕打針,長大就好了。你還煩人家,你小時候打針十里八村沒一個小孩哭得比你響!”
季丹本人完全記不起來自己的幼兒時期了,從她有記憶以來,她就已經是假小子性格了,打針的時候不光不哭,還覺得哭了的小孩沒出息,真丟人。
被人談起自己記不起來的事情感覺還挺神奇的,季丹沒覺得丟臉,反正姐姐看都看過,現在害羞也晚了,她好奇心上來了,反問道:“真的嗎?”
季夏說:“你小時候那會兒,也不知道為啥,你生下來身子就弱,風一吹就咳嗽就感冒。”
季丹一聽,這跟自己現在生龍活虎的形象完全不一致啊:“呵,感情我小時候還是林黛玉呢?”
又補了一句:“但是生活生生把我磋磨成了劉姥姥。唉。”
季夏沒理她,接著說:“你弱就弱吧,還特別胖,胳膊腿兒都跟藕節一樣,自帶雙下巴。你小時候都不是打針,都是直接輸液。但是你太胖了,血管根本找不著,醫生就得扎一針換一個地方,手背扎完換手腕,手腕不行換胳膊肘,后來胳膊肘也不行,你猜醫生在哪給你扎的針?”
季丹不想猜,季丹只想感嘆,這都把自己扎成篩子了,擱誰誰不哭啊?
但是季丹還是乖乖說:“不知道。”
季夏說:“給你扎頭上了,就太陽穴往上那里。”
“我的老天!”季丹下意識摸摸腦瓜兒,覺得太陽穴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