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丹大口大口地吞咽著杯子里的酒，屏幕里的尹況像個乖寶寶，上臺的粉絲讓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可以擁抱，可以摸頭，可以叫女朋友。

當尹況眼神溫柔，跟一個女粉絲表白完之后，又語氣寵溺地問：“那今天是我們的第一天嗎？”季丹終于忍不住了，她一把把眼前又甜又膩黃澄澄刺眼的蛋糕打到地上，隨手撈過一瓶酒，不管是白的紅的直接往嘴里倒，反正現在是什么顏色什么味道都無所謂了，她愛著的男人就是一個渣男，是一個中央空調，是一個大騙子。

季丹很快就醉了，她看著電腦里言笑晏晏的男孩子，喃喃自語道：“你是我男朋友！竟然敢跟其他女孩子當眾拉拉扯扯，你……不行，你……不愛我了。”

季丹抹了一把眼淚，聽到尹況說：“希望這次生日會能夠成為我們珍貴的回憶。”季丹喃喃：“珍貴的回憶是嗎？對，珍貴的回憶，我得把我一個人給你過生日的樣子錄下來。我得等我們在一起了給你看，看我多辛苦，看我多孤單，我得給你甩臉子，你得好好哄我才行。”

季丹打開手機，切換到前置攝像頭，鏡頭里的她頭發散亂，有一縷都被她吃進嘴里了，眼睛腫得像悲傷蛙，面色潮紅，季丹被自己丑到哭得更厲害了，自己這么丑，尹況怎么可能喜歡自己？季丹哆哆嗦嗦把攝像頭切換成后置，然后把手機背對自己靠在筆記本上，看不見就好了，看不見自己就還是清秀漂亮的，就還是會讓尹況喜歡的樣子。

季丹對著鏡頭開始絮絮叨叨說自己多喜歡尹況，說著說著說到生日會就開始破口大罵，罵兩句還惦記著安撫一下尹況，自己罵的是主辦單位和他的經紀公司，不是他本人，不要擔心，不要害怕。

然后季丹繼續哭訴自己多愛尹況，哭著哭著就開始罵，罵尹況渣男，明明說了喜歡自己，明明再等兩年自己就有能力去見他，為什么他等不了！為什么對別的女人百依百順！罵著罵著季丹就開始哭，她一邊哭一邊求尹況，求他看看自己，求他回一下自己的消息，求他30歲之前別談戀愛，求他等等自己。

季丹一邊哭一邊指天發誓，自己絕對會好好愛他好好照顧他，自己絕對會體諒他理解他，自己絕對忠貞不二永不變心。

季丹也不知道自己說了多久，她停掉視頻，珍而重之地上傳到百度網盤，準備留著以后給男朋友尹況看。閑下來的季丹哭得想打嗝，但是她覺得自己如果打嗝的話一定會吐出來，干脆調整了一下姿勢，昏昏沉沉暈了過去。

季丹醒來的時候是半夜，她是渴醒的，喉嚨干得發緊發疼，她懷疑再這么干下去，自己會從喉嚨開始變成一具木乃伊。她現在急需一杯水。

季丹爬下床，歪歪斜斜走到桌子邊，太好了，杯子里還有之前喝剩下的半杯水。季丹一口氣咕咚咕咚喝下去感覺還是不解渴，只能拎著杯子去廚房接了一杯自來水喝。

剛接的水帶著一股氯氣的味道，季丹悶頭剛喝了兩口，換氣的時候聞到味道，沒忍住就開始干嘔，一開始還是扯著嗓子干嘔，結果嘔了兩下胃里的東西真被她嘔出來了。

吐完季丹倒是更清醒了，她看著洗碗池里面的嘔吐物，找了雙筷子把池子里的漏網提起來，把水流開到最大，一點點把穢物沖了下去。把洗碗池和漏網都沖干凈了，季丹把筷子扔進垃圾桶，端著杯子扭頭回了自己臥室。

上床的路上季丹差點滑倒，踉蹌了一下才站穩，受驚出了一身冷汗，她干脆摸著打開了燈，這才發現地上一片狼藉，飯菜和蛋糕散落在地上，碟子也被摔得七零八碎。她剛剛就是踩到奶油蛋糕了，地上留下了一條奶油滑痕。

但是她實在沒心思沒力氣管了，季丹關了燈，用手機打著光，繞過地上的東西，小心一點爬上了床，摸索著把杯子放在小桌子上的時候，季丹手碰到了鼠標，黑屏狀態的電腦立刻亮了起來。

直播早就已經結束了，ending畫面停留在尹況和粉絲們合影的那一瞬間，尹況笑容滿面對著鏡頭揮手，眼睛亮得像藏著一顆星星。

他多像是在跟我招手啊，季丹想。就像是視頻結束準備跟朋友去打球的男孩子在跟戀人道別，不舍又快樂。

下一次見面是什么時候呢？是他下一次直播吧。季丹從一團亂里摸出手機，無視掉自己的消息提醒，點開尹況的微博主頁。

上一次直播已經是一個月以前了。季丹翻啊翻，尹況的每一條微博她都點贊、評論，但是現在再看又好像從來沒仔細看過。到底是從哪天開始，他的微博有了那么多的廣告了呢？從頂級高奢到家居日化，從亞太地區代言人到公益活動大使。

季丹一點點看著這些，第一次不帶“自家男朋友真棒”的情緒來看，她猛然發現，不知不覺間，尹況已經那么優秀，那么有名了。他已經從地下室搬到了大別墅，他已經有自己做主角的固定節目，他已經領了那么多獎，他已經成了一線男星了。

看著尹況發的和其他女明星的合影，季丹陷入了沉思。她當時看到這條微博的時候，第一反應是吃醋和嫉妒，第二反應就是不能讓他們兩個傳緋聞，所以跟其他粉絲一起控評，一遍遍地說兩個人只是合作愉快的同事關系，讓大家不要多想，關注作品就好。說給路人也是說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