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突然聽到敲門聲，門迎小孟對這種聲音已經產生條件反射了，一聽到“篤篤篤”就先看過道有沒有人可以順手開門，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現在已經下班了，一邊納悶是誰落東西又回來了，一邊起身去開門。

門外站著一個快遞員，手里拎著兩個大袋子，孟凡接過來看了一眼才知道是他們的標書，原來陳姐已經發給打印社打印膠裝了。

陳姐已經掛了電話，走過來跟孟凡一起看做好的標書。手里拿著膠裝裁切好的標書，看著里面熟悉的文字，孟凡油然而生一種自豪感，就好像自己成了一名作家，寫出了一本書一樣。

這不是她第一次有這種感覺，第一次是大四畢業的時候，他們的畢業論文都是做成一本書的樣子。畢業季那會兒，學校的打印社排隊一路排到了外面的長走廊上，打印排隊，膠裝排隊，裁切排隊，等孟凡拿到最后的畢業設計成果的時候，她覺得領到諾貝爾文學獎大約也就是這種激蕩心情吧。

負責護送標書去開標的銷售已經吃完飯回來了，三個人簽字的簽字蓋章的蓋章，處理好標書還要準備檔案袋和包裝紙，磨磨蹭蹭到八點還沒收到領導的消息，陳姐親自給領導打電話，孟凡在旁邊隱隱約約聽到一點“怕泄露……晚點……”，心里大概就明白什么事了，領導怕早早說了報價被泄露出去給競爭對手知道，所以一直熬到現在，還不想說。

孟凡真的很生氣，不信我們那干脆標書也別讓我們做了，價格早就出了，因為怕泄露就一句話不說，讓人生生加班到八點。

孟凡也不假裝看文件了，開始坦坦蕩蕩玩手機，快九點的時候陳姐又給領導打了電話，這次終于把報價要來了，陳姐把價格發給孟凡，讓她別聲張，用辦公室的小打印機打印出來貼在標書里，孟凡點下打印鍵突然想到標書是裁切過的，等下貼好怕是還要裁掉多出來的地方，就打開抽屜扒拉雙面膠和裁紙刀，隨口說：“孫哥，你幫我把打印好的紙拿過來唄。”

孟凡不過腦子的一句話算是惹火了陳姐，陳姐一邊急聲說：“我去拿我去拿！”路過孟凡的時候因為著急猛地拍了她肩膀一巴掌。

孟凡被拍得往前趴了一下，第一反應就是自己錯了，不該讓其他人去拿報價的，愣了一會后知后覺又想到自己這是不是被打了？她抬頭看陳姐，陳姐已經拿到紙遮著往放標書的桌子走了，孟凡覺得陳姐應該不是故意的，只是本來就有火氣，剛才又太著急了就拍了自己一下。她把腦子里的想法放下，拿好工具去幫忙整標書。

貼好報價終于可以密封起來了，陳姐不放心，用紙密密實實包了好幾層，膠帶纏了一圈又一圈，紅印章蓋了一個又一個，這才放心把一大包密封嚴實的標書交給銷售帶走。兩人又收拾了一下垃圾，下班的時候已經十點了。

孟凡東西收的快，隨便塞到大帆布包里就完了，她拎著包準備走，臨走之前想著要體貼一點，就去關了打印機電源和空調，看了看沒什么要自己收拾的了，扭頭要走的時候陳姐喊住她：“你要下班了？”

孟凡被問得愣住了，咋的還有啥事嗎？小心翼翼地問：“準備走了，陳姐你是還有什么事要我做嗎？”

陳姐一邊往小挎包里收東西，一邊埋怨說：“你等等我一起走啊。”

孟凡乖乖站住答了一聲“哦”，心里卻在想，這是中學時代小姐妹牽手吃飯上廁所嗎？下班還得等著一起走才行？真拿我當好朋友了？孟凡一個人生活的時間有點久，所以一向獨來獨往慣了，再加上陳姐跟她不是一個年齡段一個階層的人，所以根本沒想過還要等她一起走。

陳姐一邊收拾東西一邊狀似無意地問：“小孟你還有沒有哥哥姐姐啊？還是就是獨生子女？感覺你像是從小嬌生慣養一直被人照顧著長大的呢。”

孟凡又不是傻白甜，聽也知道陳姐這是不滿自己了，一時也有了火氣，答道：“不是啊，我還有個妹妹，但是我們家我最受寵了，就連我妹妹都照顧我，我媽煮的雞蛋我嫌燙，都是我妹妹剝好了放我碗里呢！”

陳姐一邊關燈一邊說：“怪不得呢。”

孟凡懶得說話，率先出門去按電梯了。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陳姐接了個電話，把孟凡叫過去，遞給她一個檔案袋，說：“有客戶來拿材料，你去電梯口那里等著給他吧。”

孟凡公司在的辦公樓南北兩面各有一個大門，中間是彎彎折折的長走廊，不過從孟凡來的時候她公司所在的這邊大門就是壞的，每次都要多繞半圈坐電梯。電梯旁邊有個小門，那是貨梯間，平時如果有人偷偷提前下班吃飯都會用這個貨梯。

孟凡百無聊賴靠在電梯間的墻上等人，隱隱約約聽到貨梯間有聲音，也沒仔細聽，只當是有人提前出來吃飯了。直到里面的聲音突然拔高——“我罵錯你了嗎？你不是混蛋誰是混蛋？說好了等十一見面你還挑日子？第一次見你就挑日子你還是人嗎？你個王八蛋。”

孟凡腦子里閃過一個大大的“我靠”，后面還跟著一串感嘆號。等她反應過來這個熟悉的聲音是權樺又琢磨出話里的信息時，權樺已經開始罵第二輪了。

“我罵你？我罵你怎么了？我說句王八蛋就罵虧你了？我是不是就得必須乖乖聽你的話，永遠不能發脾氣才行？我稍微一生氣你就說我任性說我又開始作，我作什么了？你換個女朋友能比我脾氣好我就服你。”

孟凡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這種不小心聽到別人吵架的情況雖然只有自己知道但是也太尷尬了，她好想現在就坐電梯上樓，但是想到陳姐昨天晚上那一巴掌，她又不敢動了，想離開電梯附近，但是前面的走廊曲折且長，錯過人的話，如果電話打到陳姐那里去，陳姐說不定還以為自己玩去了……想來想去昨晚陳姐那一巴掌陰影太大，孟凡實在不敢動，只能默默祈求客戶快點到——到的時候還得悄無聲息不要跟她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