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媽媽更關心男方的情況，問：“這回是哪家的孩子啊？”

李嬸喝了口茶，一臉得意：“這孩子家，有錢呢，縣城兩套房，一套就在實驗中學旁邊。”

“噢！那房價挺高的吧！”孟媽媽驚嘆。

“可不，別說有房了，咱就是在那里有個門面做小買賣都行啊！”李嬸一臉驕傲，就跟房子是她家的一樣。

孟凡看孟媽媽還在兀自驚嘆，只能主動問：“他多大啊？”

“二十七了，”李嬸回答完，扭頭跟孟媽媽繼續說：“現在年輕人結婚晚，男孩兒二十七也不算大。”孟媽媽連連點頭。

孟凡接著問：“那他什么工作啊？”

李嬸喝了口水，想了想說：“說是做微商的。”

孟媽媽不知道什么是微商，孟凡跟她媽解釋了一句：“就是在朋友圈買東西的。”

李嬸有點尷尬地笑了下，說：“聽說就是閑了做做，平時還有其他工作，我回頭再打聽仔細點。”

孟凡挑挑眉似笑非笑，真真假假地抱怨說：“李嬸不疼我啊，給我介紹對象什么工作都不問清。”

孟媽媽瞪了孟凡一眼，賠著笑說：“李嬸不疼你還給你介紹對象？有工作就行，什么工作她嬸兒回頭再給問問。”

孟凡扭頭翻了個白眼，又問：“他家這兩套房子都是全款嗎？”

李嬸說：“哪能呢，實驗中學旁邊的房子是首付”說著，李嬸又扭過去拉著孟媽媽的手說：“不過那邊的房子能搶到就不錯了。”

孟凡沒管這些，接著又問：“那他沒工作，房貸他爸媽還著呢吧？”

李嬸含含糊糊應了一下，孟凡不打算再追問了，要是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她媽還不知道拒絕那她實在不像是親生的了。

送走了李嬸，孟媽媽一邊倒掉李嬸喝剩的茶水刷杯子，一邊念叨孟凡：“微商就微商嘛，你表姐不也是在網上賣東西，我看也挺好的。”

孟凡百無聊賴地說：“他要是真是老老實實做微商，在網上賣東西賺錢什么的我也沒意見，說實話我還挺羨慕他不用上班的。但是李嬸那個樣子，一看就是在給他往好了說，實際上說不定就是游手好閑在家等著爹媽養活那種人。自己不上班，讓爹媽還房貸，這要是以后跟他結了婚，那我不得養他吃養他喝，還得給他還著房貸啊？”

孟媽媽沒再接話，轉而問孟凡想吃點什么，吃完這頓飯她就該回紹州了。

要說釘釘最煩的一個功能，孟凡要給“生日提醒”投一票，她所在的公司有小兩百人，所以幾乎隔個一天就有人過生日，然后一早從機器人在公司群里提醒“XXX生日快樂”開始，就會有或多或少的人隨后祝他生日快樂，剛點完一次取消閃爍沒兩秒又開始了，而且生日祝福活動有可能會持續一天。孟凡自己的釘釘在閃爍，其他同事的手機也會同時叮叮叮響個不停，著實煩人。

但是今天有點不同，今天是權樺的生日，孟凡想了想還是沒在群里發消息，點開權樺的聊天窗口私聊了她一句生日快樂。

中午三個人久違地湊在一起吃午飯，又說了一輪“生日快樂”之后，李莉開始八卦，一邊往嘴里扒飯一邊問：“權樺，你這過生日了，你男朋友送你什么生日禮物呀？”

權樺有點害羞地笑笑說：“現在怎么知道，我們約好了今天晚上一起吃飯，到時候看吧。”

李莉毫不放棄，繼續追問：“有沒有給你發個1314520什么的？”

權樺一臉很看得開的表情，捏著筷子擺擺手說：“嗨，都是剛畢業的，哪有那么多錢啊。他能給我準備禮物就不錯了，我都沒想著會是什么好東西。”

孟凡笑瞇瞇說：“嗨呀，能一起吃飯還有禮物收就不錯啦！心意最重要，等以后有錢了買的禮物不也還都是你的。”

李莉一臉贊同：“是啊，有男朋友就是好，有人完完全全是屬于你一個人的。”看權樺眼神曖昧看著自己，李莉趕緊閉嘴吃飯。

晚上孟凡躺著刷朋友圈的時候，果然看到了權樺發的照片，一桌豐盛的晚餐和一張抱著玫瑰花的自拍。孟凡忍不住環顧了一下自己冷冰冰的房間，燈光昏黃，墻壁灰白，除了窗簾那一片綠色以外就沒有別的生氣了，沒察覺的時候沒什么，現在再看怎么都覺得很孤獨，像是被關進了單人水泥牢房。

孟凡突然就涌上了一股要養只寵物的想法，養個貓貓狗狗的還能當個伴兒。

孟凡其實更喜歡狗，小時候她對狗有種異乎尋常的關心和憐愛。孟媽媽說小時候，CCTV6有一次放了《靈犬萊西》，孟凡搬了個小板凳在電視機前看，一邊看一邊哭，孟媽媽看她哭得厲害，要換個臺不看了，孟凡嚎啕大哭著抱著電視機，擋住信號接收的地方不讓孟媽媽換臺。

《靈犬萊西》這事太久了，孟凡已經完全沒印象了，但是她長大之后，大約在中學時代，有一次看一個喜歡的綜藝節目，邀請了幾位有名的訓犬師和他們的狗。孟凡看著狗們在主人的指示下做出各種動作，臺下的觀眾興奮而開心，孟凡就在電視機前流眼淚，她滿腦子想得都是——這得吃了多少苦才能學會這些技能啊！

孟凡家還沒搬家的時候，住的是胡同里的小平房，偶爾會有野狗野貓跑到她家院子里，伺機偷點東西吃，但是都機警得很，聽到有人走到門口就自己跑走。但是有一天來了一只傻狗，孟媽媽都走到院子里，離他很近了，他也只是怯懦地伏低身子趴著，孟媽媽看他憨憨又可憐，扭身去了廚房準備找點東西給他吃，傻狗就這么一蹭一挪進了客廳。

孟凡就坐在沙發上看著那只狗進來，她沒想趕他出去，甚至還覺得挺有意思。孟媽媽手里拿了個饅頭，在院子里找不到狗，扭頭看到進客廳了，一下子急眼了，一邊罵孟凡不知道攔著趕它，弄得滿屋子虱子跳蚤怎么辦，一邊順手拿了個掃帚拍拍打打把狗攆走了，一生氣連饅頭都沒給它。

孟凡看著孟媽媽把狗攆走，突然悲從心來，開始抹眼淚。孟媽媽進了屋看到孟凡哭，有點著急地問她怎么了，孟凡一邊哭一邊控訴：“你攆它就攆它，你打它干嘛！還不給它吃的！”

哭得淚眼朦朧的孟凡沒看到孟媽媽的表情，孟媽媽坐在了旁邊的沙發上，過了許久孟凡才聽見孟媽媽帶著哭腔的聲音：“我平時那么忙那么累，受傷了流血了也沒見你多心疼我，現在一只野狗，我沒給它饅頭你就哭，還說我，你就是個白眼狼。”結果母女倆各哭各的就那么坐著哭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