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孟凡很快就真香了，因為文爍給她推薦了游戲，而且是單機游戲，不記仇的孟凡又覺得這個人還不錯了。

回到家吃飯的時候，孟凡跟媽媽說了趙嘉的事情。孟凡其實不太擅長跟媽媽聊天，她想來想去覺得最好的切入點還是自己生活里別人好的壞的八卦，這樣既能讓媽媽了解自己的生活，又能激發(fā)媽媽女人的天性，有來有往地溝通。

孟凡說：“我辦公室的同事，也是個女孩子，就比我小一歲，上個星期我們?nèi)ンw檢的報告前兩天出來了，她被檢查出來有腎囊腫，而且挺大的，請假回家動手術(shù)去了。”

“喲！”孟媽媽停下夾菜的手，問：“你體檢結(jié)果怎么樣啊？”

孟凡說：“我沒事，就是有點低血壓。”

孟媽媽又開始夾菜了，說：“你就是不愛動，平時沒事多出去玩玩，少一天到晚在家玩手機，血壓自然就正常了。”

“嗯。”孟凡點點頭。

“那那個小姑娘怎么樣啦？”孟媽媽問。

“我也不知道現(xiàn)在怎么樣了，她周五回的家，也不知道是周末做手術(shù)還是周一做手術(shù)，反正就請了一個星期的假，應(yīng)該就是個小手術(shù)吧。”

孟媽媽看孟凡不在意的樣子，說：“你們辦公室有個跟你差不多大的女孩子，你還不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人家！這樣以后工作啊生活啊都能有個伴兒！你說你連她什么時候動手術(shù)都不知道，你是不是從人家走了之后就沒再跟人家聊過天？”

孟凡本來想反駁說自己幾乎時時刻刻都在回那個話癆信息，但是想了想雖然聊了很多但是都是在扯皮，自己確實沒想起來問問趙嘉手術(shù)的事情，也就沒開口說話。

孟媽媽像是想起什么，問：“哎不過，囊腫是什么樣子的啊？腫塊嗎？”

孟凡回憶著那天幫趙嘉搜索時看到的介紹，回答說：“好像是細胞組成的水泡？就掛在腎上，有的人只長一個，有的人能長一串，跟葡萄一樣。”

孟媽媽遲疑地問：“那能摸出來嗎？”

“呵，”孟凡沒忍住輕輕笑了，說：“長腎上呢，那哪能摸得出來啊？”說著孟凡覺得不太對勁，問：“怎么了？你身上有摸得出的腫塊？”

孟媽媽點點頭，說：“肚子上是有一個。”

孟凡菜也不吃了，著急地問：“多大啊？在哪啊？多長時間了？”

孟媽媽倒不是很著急的樣子，一邊吃飯一邊說：“就在肚子上，肚臍眼旁邊，現(xiàn)在大概這么大吧！”說著用左手食指和大拇指圈了一個直徑大概3厘米的圓圈比劃著給孟凡看，接著說：“得有半年了，一開始很小，現(xiàn)在慢慢長到這么大。”

孟凡是真被嚇到了，孟凡這個人，醫(yī)學(xué)常識不太夠，聽到人體腫塊只能想到腫瘤，聽到腫瘤只能想到癌癥，聽到癌癥只能想到……她不敢想了，逼著孟媽媽放下筷子，把衣服撩起來給她看，孟凡沒好意思下手摸，湊過頭去看的時候看不出有什么異樣，孟媽媽干脆放下筷子，一手撩衣服，一手捏住肚皮，這一捏那個圓圓的腫塊形狀就出來了，孟凡用手指按壓了一下，確實硬硬的。

孟凡問：“疼不疼？”

孟媽媽說：“不疼啊，就是不疼我才一直沒放心上。我覺得可能本來它在里面來著，這半年我越來越胖，肉越長越多，就把它頂出來了。”

孟凡說：“不行，不疼也得去醫(yī)院看看去，總不能就這么耗著讓它越長越大，萬一真是什么大病怎么辦？誰好好的身上長這玩意兒的？”

孟媽媽還是不以為然的樣子，說：“這有什么事兒啊？早些年生了病誰不是抗抗就過去了？要是去了醫(yī)院讓醫(yī)生看，問我怎么回事我也說不出個一二三來，又不疼又不癢，不摸就不知道的事兒，犯不上去看。”

“那你等哪天疼了再去看？”

“疼了就吃止疼藥唄。”孟媽媽云淡風(fēng)輕地說，扭頭看到孟凡沉著臉不說話的樣子，趕緊找補，說：“疼了我就立馬去看！”

孟凡低下頭吃飯，說：“下午就去看吧。”

“我下午還忙著呢，跟你李姨商量好去他家?guī)兔Ω阊b修，你李姨兒子快娶媳婦啦！”

孟凡抬起頭，冷冷地看著孟媽媽，語氣冷漠堅決地說：“我說，下午去醫(yī)院。”

孟媽媽不說話了，低下頭吃飯，隔了一會兒語氣委屈地說：“你老是這樣跟我說話，我有的時候也有點傷心。”

孟凡被媽媽突然的這句話說得一下子濕了眼睛，但是她沒接話，裝沒聽見，把眼淚憋了回去。

沉默中吃完飯，孟凡收拾好碗筷去洗碗，一邊洗腦子里一邊想著媽媽肚子上那個硬塊，孟凡開始擔(dān)心，一方面擔(dān)心媽媽真的生了大病怎么辦，一方面擔(dān)心家里沒錢治病怎么辦。

孟凡想了想自己余額寶里那2000出頭的余款，就這2000多還是因為剛發(fā)完工資沒多久。她長長嘆了口氣，第一次因為自己能花錢不能掙錢而生出那么大的自愧感。

想到自己已經(jīng)獨自工作了，下午帶媽媽去醫(yī)院檢查的時候一定是自己付錢，先不考慮自己以后的生活問題，身上這2000多夠不夠下午這次檢查還不一定。

孟凡一邊用水沖洗碗上的泡沫，一邊感受著心里的恐慌。她突然之間意識到自己長大了，這種長大不是上學(xué)時日日月月年年的長大，不是領(lǐng)到第一份工資的長大，而是明白了如果家里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她再也不能躲在其他人身后，而要開始試著站在最前面，直面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