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她從前在他面前天真爛漫，活潑可愛，如今卻時常是強顏歡笑，江未平的心仿佛在被萬只螞蟻啃噬。

內疚是深沉的，但是，也只能這樣了。

他只能選擇，對不起她。

江未平沉思了幾分鐘，又望向女孩，眼睛還是沒有睜開，剛才的淚痕已經快要干了。

他這才反應過來，得通知大家，便整理了情緒和表情，打開病房門，調出了激動的語調。

江雋南俯下身，盯著那條隱隱的淚痕看了許久，“她還有別的反應嗎？”

“皺了一下眉頭。”

可是，依然沒有醒啊。

江雋南伸出手指，輕輕地替她抹去淚痕，不由得感到了一絲悲涼。

“我看，這方法行不通。”明鏡仁說道。

“可是，她哭了，這是很大的反應。”

“可能是她聽見我說對不起，心里難受，想睜眼又睜不開，所以急得流淚了。”

“咱們再好好想想，她想聽什么話。”

“她能聽見我們說話，卻沒法張嘴回應，應該很難受，腦子也亂亂的。”

“不如我們都出去，讓她一個人靜一靜。讓保鏢和護工在門外守著。”

“好吧。午飯時間到了，大家先吃一點東西吧，我馬上打電話給酒店。”

江南酒店的服務員很快就送來了精美的食物，江雋南卻覺得，食之無味。

夜晚，時至秦接到了安荃的電話，他看了一眼雕塑般的江雋南，走出了病房。

“阿荃，有消息了嗎？”

“查到了，那人的母親真的是昨天突然中風了。我就說，你想太多了。”

“但愿吧。”

“音月現在怎么樣？”

“還在昏迷。醫生說她在逃避現實的困境所以不愿意醒來，我們跟她說了很多話，她能聽見，還流了眼淚，但是依然沒有睜開眼睛。”

“她的心事，你們應該知道吧。”可以說，所有人都知道。

“江雋南也跟她說了半天，她一點反應都沒有，這點讓我很想不通。”

“不是吧，那阿南豈不是很受打擊。”

“他現在，仿佛米開朗琪羅的作品。”

“他的性格是那樣的。”

“我現在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時至秦又嘆了一口氣。

“不停地對她說話唄，還能怎么辦。”

“能說的都說了。”

“那就多叫幾個人來跟她說話。”

“嗯，我感覺老天在跟我們開玩笑。”

“或許她是認真的。”

“我覺得自己好失敗，照顧不好妹妹。”

“彼此彼此。”

“看著月兒昏迷不醒，我難受。看江雋南那失魂落魄的樣子，我也難受。看爸媽一把年紀了還愁眉苦臉，我更難受。我第一次感覺，自己這么沒用。”

“這完全不是你的錯，你干嘛想那么多。你平時都理性的很，沒這么感性的。更何況，你現在是他們的支柱，更不能說這么喪氣的話了。”

“算了，你去打游戲吧。”時至秦深呼了一口氣。

“嗯，有需要再打電話給我。”

“好。”

掛了電話之后，時至秦抬起頭，望著皎潔的月光，感到無比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