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主教親自詢問,圣騎士不敢遲疑,“我們沒有找到薩特大人,只發現了他的執事袍。”
身后又走進來一名圣騎士,提著薩特的黑袍遞到桌面上。
看著完好無損的黑袍,幾名神官交換了一個迷惑的眼神,都不知道該說什么。
曙光在上,一個大活人,還是堂堂四階的超凡者“黑執事”,就這么消失了?
會議桌旁的那名高階執事將身體湊近,凝視了法袍一會兒后放下,沉聲說道:“這不是偶然,任何裁判所執事都不可能主動丟棄自己的法袍,薩特肯定出了什么意外!”
高階執事將目光轉向大主教,語氣變得恭敬起來,“請督主教閣下施展預言術,看看能不能查到些線索?”
預言術,神術體系中最艱澀深奧的一個分支,使用者能從虛無中聆聽更高層次存在的啟示,給予啟示者可能是神祇,也可能是深淵位面的惡魔或者某位異界半神。
諾蘭大陸幾乎所有教會都有關于預言術的典籍,但能進修者寥寥無幾,有資格修行預言術的,都至少能夠披上督主教的白色長袍,而教皇本人親自使用的“大預言術”,效力更是幾乎等同于女神的神諭。
場中,貝克萊是唯一有能力使用預言術的神職人員,年僅四十二歲就座到督主教的位置,足以見其不凡。
聽到這句話,貝克萊伸出兩根手指夾住薩特遺留的黑色長袍,閉上眼睛。
下一秒,莊嚴、空靈,不帶絲毫感情色彩的圣文從這位主教的口中頌出,如吟詩篇。
隨著他的吟唱,會議室中所有人都感覺到一股宏大的神圣氣息降臨會場,仿佛虛空中睜開了一只眼睛注視著這里,于是都本能地挺直了身體,對預言術的力量心生敬畏。
良久后,貝克萊大主教睜開了眼睛,漠然道:“薩特死了,殺他的人很強,是個魔法師。”
“這就是預言術得到的全部信息,看來,這件事應該交給更上層的圣職者處理,我不好繼續摻和。”
貝克萊大主教將腰靠在木制長椅上,輕輕吐出一口濁氣,看上去施展一次預言術對他來說也是一件頗為費勁的事情
高階執事皺起眉頭,對這個結果并不怎么滿意,聲音低沉:“只有這么點提示嗎?”
這點信息量實在太少了,根本不足以讓裁判所找出真正的兇手,執事希望能得到更具體的線索,比如兇手的方位、年齡,魔法等級、血脈能力這些更關鍵的內容
而主教最后那句話,更像是在推脫責任,這讓執事有些不滿。
貝克萊淡淡地掃了這名執事一眼,“雖然我預言術造詣不足,只能做到這個程度,但女神的啟示可是永不出錯的,還是說,您覺得您的判斷能勝過女神的洞察,帕西執事?”
雖說心中不滿,但帕西可不敢當面質疑預言術的結論,那是對曙光女神的大不敬,只能恭謹地低頭表示沒有異議。
一名神官忙跳出來打圓場,“至少我們知道出手的那名魔法師實力在薩特閣下之上,這就可以縮小調查范圍了。”
帕西執事皺眉沉思了一下:“不會是那個叫羅伊的異端,就算他是薩格拉斯那個邪神代言者的后裔,有一些特殊手段,也絕無可能戰勝四階的’黑執事’,更別說薩特當時身上還帶著那枚十字架。
“能悄無聲息地殺死薩特,對方至少有六階法師的水平。”
“整個神圣帝國西境,六階以上的高階魔法師不會太多,我們可以以抓捕異端的名義向奧秘協會分部索要資料,他們應該不會拒絕。”
另一名神官出言提醒道:“如果兇手就來自奧秘協會,那該怎么辦?”
帕西脫口而出,“那就向這些無禮的法師們…..嗯….要人。”
他本想說“開戰”,但一想到事情的嚴重性,還是敏感地改口換了個單詞。
奧秘協會的法師遍布諾蘭大陸,和協會開戰可不是鬧著玩的,搞得不好的話,上升成教會和協會的直接沖突,到時候恐怕連大審判長都難以收場。
換做千年前,甚至是三百年前,以教廷在大陸至高無上的地位,根本不可能存在索要一名法師還要拐彎抹角這種問題。
全都是因為薩格拉斯這個該死的邪惡異端!
貝克萊沉思一會后,道:“把薩特的長袍送回裁判所吧,這件事我會稟告大主教閣下,待他施展預言術獲得結果后,再行定奪。”
……
晨光抵達風暴山脈的東方,將光明帶入谷地,溫暖如春。
對來到這個陌生世界的羅伊來說,最寒冷的一段時間,似乎已經過去了。
某日,他和布魯諾在湖畔閑談,交流的自然是關于魔法的心得,大部分時候都是羅伊認真傾聽、記憶。
“中高階法師和低階法師的差距,表面上是魔力和法術位的差異,實際的差異是出現在對魔法的理解方式上。”
布魯諾抖了抖魚竿,面色古井無波,“過去,每一個法師施展魔法都要借助咒文,而中階以后,咒文將會變得特別冗長,一個四階魔法需要的咒文長度遠遠超過三階魔法,而完成一個七階魔法需要的音節數量,加起來幾乎可以拼湊成一篇長文章。”
“那么問題來了:咒文如此冗長,中高階法師如何在實戰中使用?要知道在對決中,每一秒都可能決定生死。”
羅伊愣了一下,這的確是個問題。
低階法術咒文長度極短,精神力強的話甚至不少魔法都可以直接瞬發,所以低階法師不會碰到這個麻煩。
但一旦到了中階,面臨對戰的時候,這個問題就凸顯出來了。
望著陷入沉思的羅伊,布魯諾并沒有賣關子,直接解答:“在古老的過去,傳統的解決方法是將高階魔法封印在卷軸或者其他魔法物品中,或者用超魔技巧大幅加快施法速度,不過相應的,需要消耗的精神力也會提升許多。”
“你的祖先薩格拉斯提出了一個了不起的想法,正是這個理念將魔法實踐推到一個嶄新的高度,那就是法術模型。”
納尼?
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詞的羅伊驚訝不已,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簡而言之,魔法師在學習一個新的法術的時候,不再需要記憶每一行咒文進行背誦,只需要理解魔法的原理,在精神世界中構建法術運行的模型,使用時用少量音節激活靈魂中的法術模型,法術就可以自行觸發。”
“用薩格拉斯本人的話來說,所有的底層細節都已經保存在靈魂中,法師從此不再需要面對冗長的咒文,只需要理解法術模型就可以直接施法。”
曾經身為碼農的羅伊沉吟了許久,似乎一下子理解了什么,本能地說道:“面向過程和面向對象的區別?”
自己那位先祖薩格拉斯,該不會也是穿越過來的程序員吧?
第一次聽到這兩個名詞的布魯諾不由一愣,“你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