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霆，要不去花樓吧，聽說這兩日有個叫白輕舞的姑娘，可是心頭客啊。”

這邪魅一笑，費(fèi)凡倒是一點(diǎn)沒有他那窩囊的爹那樣縮手縮腳。

“是啊，霆少爺，你就算不喜好那煙柳之地的氣氛，總是不討厭美人兒的吧！”

聞聲而去，這一個在旁側(cè)穿著一襲金絲綢緞的挑眉公子便是京城有名的酒王卓方禮的兒子——卓文飛。

他高高綰著冠發(fā)，長若流水的發(fā)絲服帖順在背后，微仰著頭，背抵在黝黑的墻壁間。

才剛剛?cè)マD(zhuǎn)接買了個冰糖葫蘆，這兩人跑的倒是挺快的哈。

微微一笑，這不分性別的美麗，如此目光的魅惑語氣，要不是天天跟著費(fèi)凡在花樓閑晃，倒是會讓別人覺得這是費(fèi)凡心上女子，不過打扮成男兒模樣陪費(fèi)公子閑游耍樂呢……

“就你話多，細(xì)算一下你也是去年成年了吧，還愛吃糖葫蘆呢？”

鐘霆對著這個小他一歲的男子的這些陰陽怪勁兒的話，倒是生不起來氣。

“到底長沒長大。”哎！說也說不得，只能怪這生了一副好臉蛋咯。

“哎！”和這一聲輕嘆同時的，剛從郎中那里弄來的一副中藥便掉在了地上。

費(fèi)凡光顧著和鐘霆、卓文飛打笑了，沒看見這迎面而來的女子，抬手言語之間，打翻了她手里的藥。

一身破爛，看著真是個土包子，臉上黃不唧唧的，也不知道是哪里跑出來的鬼！

女子趕緊蹲在地上把藥包撿起來，準(zhǔn)備走……

“呦！哪家的奴才，撞了本公子就要走，一句說辭都沒有啊。”

費(fèi)凡一聲呵斥便讓她站住了，女孩子低著頭，臉上全是碎頭發(fā)，被嚇得的連句話都說不全。

膽子小的，像是怕費(fèi)凡給她吃了一樣，嘴里只是不斷嘟囔著：“沒，沒有。”

“沒有？”費(fèi)凡過去一把就拿下了她手中的那包藥：“你撞了人，就一句沒有就完了？”

“請你把藥還給我，求求你了，我娘還等著治病呢，求求你了。”女孩著急了，臉上臟兮兮的，不知道是剛從哪兒爬出來的，伸手就想去搶那包藥。

“怎么，你還想搶回去啊？你把本公子衣服擦干凈，這藥我就還給你。”

費(fèi)凡這不著調(diào)兒的勁兒又上來了。不過，這是他自己的事，卓文飛可沒工夫陪他在這兒耗著。

“呦，卓公子來啦，快招呼著！”花娘們一看見卓家公子來了，那眼睛就跟狼見了羊似的往上撲。

別看這卓公子剛剛成年，詩酒風(fēng)月可是無一不通，無一不曉，這卓公子來了啊，樓里那些年紀(jì)小的姑娘們可就有眼福了！今日若是有好曲子奏出，得了卓公子的心意，賞銀不知道有多少啊！

“來，卓公子。里邊請。小二，把輕舞叫過來給公子解悶兒，往常一樣，最好的酒拿來！要不入不了卓公子的眼！”

云娘倒是眼力見兒好，知道怎么能把這卓文飛囊中之物賺夠。

“識趣。”一聲輕語伴著挑釁，嘴角一揚(yáng)就言出了。至于樓下，費(fèi)凡愛找事，跟他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女子眼里泛著一點(diǎn)點(diǎn)淚光，她很害怕眼前的這個人，讓她擦，她便用袖子去擦人家的衣擺，她怕得罪了公子，人家會讓她好過嗎？

嚓的一剎那，費(fèi)凡就把那女子的藥解開，藥材全部灑在了地上，就像一堆不值錢的垃圾一樣。

“本少爺讓你擦干凈，可是你那么臟，也好意思用你的衣服往我身上碰，現(xiàn)在是越弄越臟了！”

費(fèi)凡這是碰上樂子了，他就是喜歡看別人咬牙切齒但又得在他面前卑躬屈膝的樣子，怎么看怎么舒服。

“費(fèi)凡，差不多行了。”

鐘霆看著費(fèi)凡，又是心勁兒上來了，這女子今天可真夠倒霉的，碰上費(fèi)凡出門前被費(fèi)祿洪教訓(xùn)了幾句，心里正不得意呢，他也不好相勸。

“行了，屁大點(diǎn)事，哭個屁啊……”費(fèi)凡最討厭女人哭，更討厭這種長得難看，說完便轉(zhuǎn)身上了花樓。

臟的和乞丐沒兩樣的女人在他面前哭，擾人興致！

“給，趕緊去再買一副藥，別哭了。”

鐘霆把那女孩兒扶起來，可是女子還是在哭，連頭都沒抬起來，一直看著地上那一包沾著水漬的藥，泣不成聲。

他給女孩手里放了一錠銀子，不知是因?yàn)榭粗⒖蓱z還是出手本就大方，一錠銀子可是能買幾十副藥了，給了銀子后鐘霆便走了。

費(fèi)凡難纏，鐘霆知道，不過平日里倒也不會這般不講道理。今兒倒是事不迎時，只能怪女孩兒今天運(yùn)氣不好了。

“呦！二位公子上包廂！”云娘招呼了之后，看著門外這事兒——

“趕緊走，乞丐，別攪了咱們費(fèi)公子好興致！”

說完便和一群姑娘簇?fù)碇鴰孜粻斶M(jìn)去了，不過她轉(zhuǎn)頭看了那姑娘和地上的藥一眼，一眨眼就又轉(zhuǎn)過去了，不過那個神情很復(fù)雜。

是一個青樓的姑子可憐乞丐了嗎？

沒人知道。

哭了。她緊閉著嘴，不敢讓自己發(fā)出一絲一毫聲音，她看著地上的藥，那幾個人走了，她才敢趕緊往藥房跑。

怎么辦？已經(jīng)這么晚了，藥房還會開著門嗎？

千萬不要關(guān)門，千萬不要，我娘還在等我呢！娘要喝藥，我娘還在等我呢！

女孩一路的跑，一路沒有停，她的淚珠一直憋在眼眶里，她不能停下來哭，藥房萬一關(guān)門了，耽擱了時間，她娘怎么辦！

女孩一路跑，看見了一家藥鋪，關(guān)門了。

不知道為何，她心中有種不幸的預(yù)感，開始關(guān)鋪?zhàn)恿恕?

女孩一刻也不敢耽擱，繼續(xù)找，她找來找去，幾家藥房都關(guān)門了，天色越來越沉，女孩憋著氣，她記得前面應(yīng)該還有一家藥房，那家一定沒有關(guān)門，他家平時都關(guān)的很晚的。

她呼哧呼哧的跑，臉上都被冬日的冷風(fēng)吹干了皮。

到了！她看見人家正在鎖門，管事的還在！

“師傅，師傅，麻煩你先把門打開，我有錢，請給我抓一副藥，求求你了！”

師傅放下了手里的鎖。

“小姑娘，不是我不幫你，我只是店里打掃衛(wèi)生的伙計(jì)，我不懂抓藥。”

“那大夫呢？大夫呢？”女孩兒著急的快哭了，她知道還有希望的，一定的！

“管藥師傅今天家中有急事，晚上天剛暗便走了。”

女孩抓著小師傅的袖子，就像抓住救命的繩索一樣：“那你知道大夫住哪兒嗎？”

“這我不知道，你還是去問問別人吧。”

師傅說完，女孩便松手了。

“怎么辦，怎么辦，娘的藥沒有了……”

女孩回到了大街上，回去嗎？沒有藥救不了娘，回去干什么。

“大哥，你認(rèn)識大夫嗎？”

“您會看病嗎？”

她一路就這么瘋瘋癲癲的問，瘋瘋癲癲的走。

“滾滾滾，看什么病，我看你就有病。”

“別擋著我來年的好財(cái)運(yùn)，閃遠(yuǎn)！”

這條燈火通明的街上，到處都是熙攘人煙。碰見好心點(diǎn)兒的人當(dāng)她是個乞丐給她兩個銅板，心腸毒的就差給她一腳讓她滾。

娘，娘還等我呢！

拔起腳，女子就往一個地方跑。她娘還病著呢，她娘還等著她呢，她得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