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覺得章小錄有一句說的挺對，這在一起的第一個生日一定不能給林漸抓住小辮子的機會。

晚上十點，季塵和章小錄睡了。

林漸的房門關著，門縫里沒有光亮。

陸時走到林漸門口，本想抬手敲門，可一想她萬一睡著了怎么辦？還是算了……

陸時回到房間，拿起手機編輯了一條信息：“睡了嗎？”

這條信息很快的有了回應：“沒”

“在干嘛？為什么不睡？”

“所以你到底是希望我睡了還是沒睡？”

“精神挺大的，睡不著就出來吧，我在門口等你。”

快十一月了，哪怕是渤臨這個沿海城市夜晚的氣溫也是越來越低，林漸在睡衣外面套了一件外套，整理了一下頭發，輕手輕腳的拉開房門，陸時的門關著，林漸看了一眼二樓，沒什么動靜。

林漸覺得自己像個特工似的，小心翼翼扳動門鎖，再小心翼翼的把門合上，陸時站在外面背對著門。

“這么晚了有什么事嗎？”

“去海邊走走吧”

“好”

陸時脫下外套披在林漸肩膀上：“怎么不多穿點？”

林漸拿下外套還給陸時：“我有外套，你就穿這么一件短袖會著涼的。”

陸時接過外套再次披在林漸身上然后把拉鏈拉到頂，完全沒管林漸的手是不是伸進袖子里了，那件外套的兩只袖子就空蕩蕩的在空氣中晃著。

陸時看她脫也脫不掉了，拍了拍手：“走吧！”

兩人并排走在海邊，林漸覺得陸時今晚特別不正常：“你有什么話要對我說嗎陸時？”

“林漸，你不會不覺得跟我在一起很委屈？”

林漸認真思考了一下：“委屈什么？”

“工作太忙沒時間陪你。”

“這有什么，我工作也很忙啊！”

“可能是我一個人習慣了，現在還在適應身邊有另外一個人的存在。”

“其實你只是有點害怕也不太愿意去表達罷了，在你想嘗試對一個人好的時候你不知道應該怎么去做，就像你對小錄，雖然每天都要罵他幾句，可又是真心對他。如果不是他夠懂你這么多年你們倆早絕交一千次了吧！”

陸時淺笑：“你這么了解我嗎？”

“你知道法醫學嗎陸時？這個專業絕不是法學或醫學那么簡單，我們上學的時候什么都要學一點，鐘亦還管法醫學叫雜學呢！”

“所以，你想說的是心理學你也懂一點？”

“差不多吧！”

“把身邊的人都看透了不覺得可怕嗎？”

“人本來就很可怕，殺人犯也會有一顆善良的心，站在道德高點的人也未必就是干凈純粹的，很多人的本性都是被意念壓在身體里，不知道哪天就會突然爆發，這世界上的人也不是非黑即白那么簡單。”

陸時聽完點點頭：“嗯，不錯，謝謝林老師給我上了一課！”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剛開始是掩不住的笑意，后來就變成了哈哈大笑。

陸時帶著林漸去了他上次坐了很久的那艘破船，海邊安靜的不像話，此刻只有海水拍打在沙灘上的聲音和兩人低低的交談……

“陸時，你欠我一次真心話，還記得嗎？”

“嗯，想好要問什么了？”

“嗯，想好了。”

是在燒烤攤的那個晚上，林漸醉酒的那次，她抽到他，他同意她可以想好了再問。

“你討厭豆漿是和家里人有關系嗎？”

“是章小錄那個大嘴巴告訴你的？”

林漸搖搖頭：“你別誤會，我無意想打探你的隱私，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沒什么不方便的，都是過去了，我只是不習慣把自己的事情當做一個故事來講，其實這些我應該主動告訴你的。”

“陸時，你該給關心你的人一個走近你的機會…”

“其實也沒什么，我父母是在警校認識的，他倆一見鐘情，畢業以后就結婚了。你能理解電視劇里的小孩為什么都喜歡說自己的爸爸是警察嗎？因為在孩子眼里警察就是能拯救世界的大英雄。”

“所以你選擇像他們一樣生活？”

“沒錯，他們都是我最崇拜的人，那是一種自豪和驕傲。”

“那天是我小學一年級開學的第一天。我母親一早叫醒了我，幫我換上校服幫我整理書包，我走之前她拉著我的手對我說她要離開一段時間，還囑咐了我很多。那天早上，就是我最后一次見到她，那天的早餐，也是我和她的一起吃的最后一次早餐。”

“是臥底嗎？”

陸時點點頭：“嗯”

林漸小心的觀察著陸時，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那不是在說別人的故事，也不是時間過去太久釋懷了，林漸能感覺到被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壓下去的情緒都在用力撕扯著他。

“你怪她因為工作丟下家庭嗎？”

“小的時侯會，直到我走進警局變成刑警我才明白人民警察到底背負著什么，我開始理解她，而且我相信如果我是她，到了需要我的時候我也不會吝嗇我這條命。”

林漸想伸手抱一下陸時，可是她現在手不太“方便”。她知道陸時不是那種需要安慰的男人，可是她現在就是想抱抱他，林漸想了一下然后靠近陸時飛快的在他唇上親了一口。

陸時于是又開始正經不過三秒：“這么主動？那我每天說一遍你每天親我一下怎么樣？”

“不許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陸時把那兩只袖子系到一起然后一把扯過來把林漸抱了個滿懷，陸時薄唇輕啟：“林漸，生日快樂。”

“你怎么？…”

“你喝醉的那個晚上告訴我的，不記得了？你還叫我小冷臉，裝失憶是不是？”

“是嗎？我怎么不記得了？”

“嗯，最好是，你眼珠子要是不轉我可能就信了你是喝醉了忘了。”

“那個啥，我有點困了，我們回去吧”

林漸站起來從那艘破船里出去，陸時跟上她的腳步：“明天什么安排？”

“我沒事啊，尸檢工作都結束了，倒是你不用去警局嗎？”

“該查的都在查了，我們主要是起輔助作用，章小錄他們三個夠了。”

“三個？哪三個？”

“趙漾啊，還有安依依。”

說到這個安依依林漸不免冷嘲熱諷：“你記得還挺清楚的！”

“我又不是老年癡呆患者，我記住一個人哪里不正常？”

林漸轉頭不看他：“沒有啊，都很正常。”

陸時攬住林漸的肩膀，靠在她的耳邊：“怎么了？吃醋了？”

“沒有”

“我本來不記得，章小錄提起了一次我就記得了。”

林漸把頭轉回來看著他：“他為什么在你面前提起安依依呢？你不要告訴我你們兩個大男人私底下還聊是非談八卦！”

“什么呀，別亂想了，走吧！”

那個晚上天雷勾動地火，她沒想過要他負責，兩人之間也沒有轟轟烈烈的感情，第二天一早，他給了她一個臺階，順理成章的她變成了他的女朋友，要說未來的生活規劃里都有對方存在未免有些言之過早。

林漸貓著腰躡手躡腳的扳動門把手，跟出來的時候一樣好笑……

“林漸，如果巡邏的人看見了會以為你是來偷東西的。”

“噓，小點聲！別吵醒他們！”

“鬼鬼祟祟的，你干什么虧心事了？”

“沒有，我是不想被那兩個大嘴巴知道！”

陸時跟著林漸進了門，為了配合她他讓自己盡量不發出聲音。

“你那么緊張干嘛，我們又不是出去偷情。”

林漸想了一下點點頭：“嗯，我們這樣還真的挺像的。”

陸時漸漸適應了屋里的黑暗，他握住林漸的肩膀，林漸的眼睛在月光下看起來亮晶晶的，陸時低頭吻了上去…

一吻結束，陸時在林漸耳邊停下，一呼一吸都灑在她的耳朵上，那人輕聲開口：“現在更像”

林漸覺得自己的臉燙得發慌，在陸時出現之前她都不知道自己原來這么容易害羞臉紅，什么情緒在他面前都掩藏不住，林漸心里安慰了一下自己“這么黑他應該不會注意到”。

“我先回房間了”

陸時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然后放開她：“晚安”

再聰明的女人一旦陷入愛情就會變得手足無措，不想表現的那么在意免得以后輸的太難看，可是那種感覺又會在某一件、很多件事情里自然流露，藏都藏不住。

林漸躺在床上想了很多，最后渾渾噩噩的睡著了。

好在這一晚沒有太多夢境，夢境一多就會感覺格外疲憊。

林漸起來的時候章小錄和季塵正在吃早餐，倆人又是少不了一頓嘴炮。

林漸有點心虛，在房門口站了一會

季塵看著她絲毫沒有抬腳的打算：“你干嘛呢木木，快來吃早餐啊！”

“哦，好”

對面的門鎖響了，四目相對…

陸時很自然的走到餐廳若無其事的吃著早餐，林漸真的煩透了這樣的自己“有什么啊？又沒干什么！怕什么啊？什么大場面沒見過！”林漸做了一番心理斗爭，抬腳往餐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