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的天空，陽光鋪灑大地，時不時有些調皮的云朵與陽光嬉戲，遮住一方小鎮。

一行人緩緩走在石板錯落，青苔修飾的青磚上，這幾人嘴角上挑，時不時哈哈大笑，看那模樣定是聊的很開心，眼神里有著不少休閑輕松。

韓漠背負雙手，一步一步的走在那有些地方缺塊青磚的道路上，時而抬頭瞇眼看向那日光照射之處，周圍有著行人，腰帶插著鐵制的鐮刀，刀光冷然，身后背著背簍，裝著小鎮周圍能夠輕松獵到的小獸和草藥，三三兩兩的走在一起，歡聲笑語，顯然收獲很大。

這是韓漠以前不曾見過的景象，這個世界的一切都值得讓韓漠好奇。

韓漠看著陽光，懷念著以前的太陽。

輕輕晃了下頭，嘴角重新勾起，看了身旁的老弱婦孺言語不斷，聽聞著這個世間種種趣事也是一樁美事。只是卻聽不見有關于朱長茂的任何消息，或是見慣了生離死別，或是習慣了將那些重要之人記在心底，那種悲，韓漠感受不到，那種情，韓漠有些懂了，懂得不多。

昆都的笑容連那黑漆漆的大臉都擋不住，潔白的牙齒露出像是一朵燦爛的黑菊花。

許是看著韓漠沉默了一段時間，菊花般的大臉猛地湊在韓漠臉前，笑瞇瞇的說著：“小荒荒，你為什么要叫這個名字啊？”

韓漠正回憶著，突然出現的黑臉讓韓漠心頭一驚，放下了抬起的右手繼續走在青磚上輕飄飄的說道：“當我有了意識之后，這兩個字就突然出現在我的腦海里，或許有著前世吧！”

趙無良在左側抬起頭看著韓漠的雙眼，也是開口說道：“雖然我不清楚你仙家大陣煉出來的魂有沒有前世，不過自從你吞了那些東西之后，你有了周羽的記憶，周羽的身體，但，你，就是你自己，不再是任何人了。”

許許多多無關緊要的東西都在歸途這段時日里，韓漠都已悉數告知。

韓漠微笑點頭，示意知曉。

轉頭問唐歸葬：“老唐，還有多久回到宗門？”

唐歸葬摸了摸小胡子，敲了敲身后被黑布包裹的棺材淡定的說道：“照如今這速度，估計的要個幾百年。不過你也不用心急，帶你見見真實的世界對你自身也有好處。”

美婦梅長紅提著自己的紅裙也應和道：“對呀，你初生不久，見見這真實的世界倒也不錯。倒是你，出世沒多久就敢騙我們這些老家伙了，倒是不怕嘟嘟拿他那錘子錘你腦袋啊！呵呵呵！！”

“我當時是挺想錘的，哈哈，主要是小荒荒演技太差，糊弄些凡人倒是可行，糊弄我們那就差遠了。”黑菊花也是笑呵呵的撓了下后腦勺回道。

韓漠臉色尷尬的轉移著話題：“老唐，你答應我的東西要給我啊！我現在可是身無長物，無依無靠的！”

唐歸葬也是樂呵一笑：“寬心，小漠，如果不夠用，我們一起去搶便是。你來我們宗門倒是正好，我宗功法原因，所需仙玉不多，倒是能給你大部分，留下來的維持弟子們的修煉便好。”

“此話當真？”

“當真！”

韓漠樂呵呵的笑著，瞥了一眼空中御劍飛行而過的修士，眼熟的很，不過也并節外生枝，只是緩步走在那青磚之上，繼續聊著瑣事。

............

幾個月來，一行六人走遍了這顆修真星幾座城池，韓漠從一開始的新奇到后來的淡然。

期間也見過不少拼斗，生死。

倒是韓漠并未出手相救，只是靜靜的看著世間種種，當個旁觀者。

記憶中的千年，殺過的人還少嗎？

一月前，梅長紅紅姐和吳不語大爺率先離開了隊伍，聲稱先回宗門坐鎮，以防尸陰宗趁宗內無人，前來偷襲。那日韓漠問出了自己一直想問的問題：“陰尸宗與尸陰宗是何關系？”

那天老唐的臉色很差，倒也是緩緩道來：“仙界未曾崩潰之前，只有我們陰尸宗在那極陰星上為一方霸主，仙界崩潰那日，天是血紅的，許許多多的尸體自天而落，我在經過短暫的失神之后醒悟過來，那時我便是化神圓滿，隨時可渡天劫，升仙，卻因許多原因并未選擇去渡那天劫，壓制著自身的氣息，卻等來了仙界崩潰的那日，當我看見那具尸體之后，我悟了，帶領著宗門萬千弟子，沖出了這片天空。”

“我不斷的拼殺掠奪這方天地，到后來更是走出了極陰星前往其他修真星瘋狂尋找真相，因此我瘋狂的修煉前人留下的修道之法，借助仙玉踏入凡界從未有人達到過了境界，也就是窺涅之境，正當宗門走向輝煌的時刻，我的唯一一位弟子不知何時開始了修尸之路，他們開始了搶奪那些所謂的仙人尸身，一時之間，憑借那眾多的仙人尸身，戰力膨脹，我前去勸解并未成功，又過了幾十年，他們竟然將目標指向了自己同門的尸體上，那日，宗門內亂。”

“那日也是許多修道者圍攻周家那日，宗門內血流不止，尸體遍地，那場紛爭持續了很久，很久，久到不敢回想。”

“期間，我那弟子脫離陰尸宗，自立宗門，號，尸陰宗。”

“直到現在，兩宗之間同樣摩擦不斷，見面便是生死之敵！不死不休！”

唐歸葬躺在酒樓的房間內的長椅之上，喝著凡間的小酒，語氣時而淡然時而憤怒，眼神卻被滿滿的悲哀回憶填滿，仿佛在為自己的徒兒悲傷，仿佛在為萬年來死亡的眾多宗門弟子悲傷。

韓漠坐在桌前，同樣喝著小酒，筷子放在瓷碟上，瓷碟內還剩著幾顆鄉間的下酒花生，桌底瓶瓶罐罐的酒四處擺放，聽到此處，便問道：“當時，你可謂是最強，為何收拾不了他？”

“他那煉尸之法，尋到了一位仙王尸身，雖手法稍顯稚嫩，尸身神志初顯，到也能發揮窺涅的威能，兩者相加之下，我奈何不了他，到后來，手法逐漸熟練之后，我更是無可奈何，只能放任他成長，為此我拼了命的在修煉，以防宗門被滅。”唐歸葬看著自己的左手，語氣稍顯無奈，站起身子喝了一口溫熱的小酒，走在酒樓窗戶邊，看著天空落下的飛雪，拍了拍窗邊的棺材說道：“這具棺材是本來是要送予我那徒兒的，可惜了，得用來裝他了。”

韓漠輕笑一聲，大口喝了酒，口中發出吱吱的聲音，呼出一大口酒氣在冰冷的空氣中凝成了霧，說道：“呵呵，倒是好雅興，不過你倒是先把那腎虛小子從那棺材里拿出來啊！然后我在幫你把你那徒兒給放進去。”

唐歸葬也是呵出一口酒氣，將酒壺放在那窗臺之上走向那床，邊走邊說著：“三娃要多放放，神魂不穩，多養養。哎！老了，容易醉，容我先睡一覺。”

韓漠看著遍地的酒壺，搖搖頭，吹熄了蠟燭，開門離開了。

唐歸葬躺在床上，看著那未關的窗戶，心想。

“這是要凍死我么？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