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陌之被折磨了這段時(shí)日,早已虛弱不堪,先前又強(qiáng)提一口氣,跟著葉青楊走了好些路到了這山洞,早已筋疲力盡,此刻情緒驟然爆發(fā),大哭幾聲之后,竟就生生的厥了過去。
許珣見了,忙自上前扶著他躺了下來,眼見他人雖暈厥過去,懷中卻還死死抱著丁緋云生前最愛的那只明光鏡靈器,也不由眼眶微澀,險(xiǎn)險(xiǎn)落下淚來。
此次五人同行,算來竟是他許家運(yùn)道最好,兄妹二人好歹都活了下來。許珣默默想著,忍不住看了一眼呆呆坐在一邊的許琇。許琇則怔怔坐著,神色甚是恍惚。
沉默了片刻,葉青楊到底還是咳嗽了一聲:“二位,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許珣嘆了口氣,慢慢道:“還未謝過葉姑娘相救之恩,我們這事,說來倒也并不復(fù)雜……”
正如許琇先前透露給葉青楊的,他們一行五人,此來一為歷練,二來也是有心想來撞一撞機(jī)緣。正因抱了這個(gè)念頭,五人入山之后,仗著人多、靈器上佳,很是殺了一些靈獸,救了幾個(gè)修士。但也正因如此,卻引來了赤尾峪中人的注意。
許珣沉吟道:“那人穿一身黑衣,手持一件塔狀靈寶,修為較我等高出不少。陌之自幼修煉清明目,能看出比自己修為高出兩層的修士修為,但也看不透他。但有一點(diǎn)卻可以確認(rèn),此人絕非筑基修士。”洛城三大家族的老祖修為都在金丹期,筑基修士也不在少數(shù)。
修士一旦筑基,便有了威壓,許珣與丁陌之等人雖不能準(zhǔn)確判斷靈虛修士的修為境界,但對(duì)筑基修士的威壓卻頗為熟悉,因此很輕易便能辨識(shí)對(duì)方并非筑基修士。
“塔狀靈寶嗎?”葉青楊注意的卻是另一樁事,“你確定那是一件靈寶?”修士在靈虛期時(shí),用的多是靈器,靈器也分高中低階,甚至還有一種靈器,被稱為半步靈寶,便是筑基期修士也會(huì)為之心動(dòng)。如先前丁陌之搶去的那件丁緋云遺物明光鏡,便是一件高階靈器。
通源界內(nèi),修士只有修到金丹,方可錘煉本命法寶,但很多宗門世家的修士,在筑基期時(shí),便已開始籌備自己的本命法寶,這些法寶的雛形便是靈寶。換言之,能被稱為靈寶的法器,都有成為本命法寶的潛質(zhì)。而靈器,卻幾乎沒有成為法寶的可能。
一念至此,葉青楊不覺拿眼掃了一下一邊堆積的靈石、靈器等物。要知道,如今她的身上,可是連一件低階靈器都沒有呢。
許珣很是肯定道:“那塔狀法器,必是靈寶無疑。我爹如今所用的便是家族中的一件靈寶。家中老祖曾答應(yīng),只要我爹能晉入金丹,那件靈寶便歸他所有。我與妹妹都曾把玩過那件靈寶,又豈能分辨不出靈寶與靈器?!?
沉默了片刻,葉青楊才徐徐道:“你們這一路,可曾見過靈空山之人?”
許珣苦笑道:“自是沒有的!不過家族子弟倒是見了不少!”
葉青楊頷首,倒也并不意外。畢竟靈空山之人,若是不想惹麻煩,自然是不會(huì)隨意暴露身份的。畢竟這撞機(jī)緣一事,連她都能得了風(fēng)聲,靈空山之人又怎會(huì)全無所覺。
一邊的許琇忽然插嘴道:“那谷中,除我們外,還有不少被抓的修士!”
葉青楊對(duì)此卻并不意外,反而是一邊的江流云里霧里聽了半日,這會(huì)兒終是忍不住追問道:“你們是從那蟠桃谷里逃出來的?”
許琇咬牙道:“蟠桃谷,那是魔桃谷吧!那里的桃子……可都是喝著修士的血長(zhǎng)出來的!”一言未了,眼淚早又落了下來。
葉青楊嘆了一聲,伸手從自己的儲(chǔ)物袋內(nèi)取出三枚桃子來。
許琇驟然見著那桃,早尖叫一聲,撲了過來,便要去搶。葉青楊手腕一翻,躲開了她,同時(shí)沉聲道:“我不知你們可曾聽過青玉蟠桃之名?”
許珣伸手拉住自家妹子,目注葉青楊手中那三枚色澤純青,僅桃尖處隱隱泛紅的蟠桃,卻忽然問了一句:“你偷了那谷中的寶物,就不怕那谷主來找你?”
葉青楊笑了一聲,平靜道:“因?yàn)槟枪戎饕?,原就不是這青玉蟠桃,而是四階靈果紅玉蟠桃。只是此人太過貪心,只求多多益善,卻不知以蟠桃谷的靈氣,即便他屠戮再多低階修士,也無法孕育成超過兩枚的紅玉蟠桃。”
“所以你摘了三枚,仍留了兩枚給他?!痹S珣反問道。許琇則睜大了雙眼,惡狠狠地瞪著葉青楊,若非被許珣扣住腕脈,只怕她早撲上去了。
在她想來,這樣邪異的東西,便該徹底毀得干干凈凈,怎能如此行事。
葉青楊平靜道:“不瞞二位,今日桃林內(nèi),若非我們?cè)幸幻嬷?,我或許壓根兒就不會(huì)出手!”這是她的由衷之言,她也不忌諱將之如實(shí)吐露。
至于留下兩枚玉蟠桃給那谷中之主,卻不是她有心成全對(duì)方,而是擔(dān)心對(duì)方窮途末路之下狗急跳墻,對(duì)自己等人窮追不舍。她可不會(huì)自大到以為憑著自己如今的修為,就能在對(duì)方手下全身而退。甚至在她看來,那個(gè)出手擒住許家兄妹一行之人,未必就是蟠桃谷主本人。
一個(gè)手持靈寶的靈虛高階修士,想也知道,背后必然另有高人。
只是這些話,懂的自然懂,不懂的,說了也是白費(fèi)唇舌。
江流在旁左顧右盼,聽得津津有味,這會(huì)兒更笑嘻嘻道:“反正這事若換了我,那是一定不會(huì)出手的!”他是散修出身,行事又一向謹(jǐn)慎,自是不會(huì)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許珣默然不語,葉青楊這話雖說得含蓄,但他本是通透之人,又怎能聽不出話中含義。
許琇卻已忍不住大叫起來:“你們……你們……怎可見死不救……”
忽然聽了這么一句,葉青楊還不曾言語,江流在一旁早捧腹哈哈大笑了起來:“喲,見死不救的話都出來了,也不想想,她若果真見死不救,你們?nèi)伺率且婇愅鯛斄???
許珣只覺面上火辣辣的,狠狠瞪了許琇一眼,苦笑向葉青楊二人道:“二位莫怪,我妹子……她……她自幼嬌生慣養(yǎng)……”
抬手止住許珣的言語,葉青楊平靜道:“許公子言重了!你我自來交淺,又何必言深。這些物事,乃是我自那三人身上得到,不知是否還有你們的東西?”
猶疑的看了一眼旁邊的那堆靈石、靈器,許珣緩聲道:“這些東西,皆是葉姑娘從旁人手中得來,我們能得回明光鏡已是厚顏,本不該再有奢求,只是其中那件玲瓏簪,乃是錢姑娘的遺物,不知姑娘可否賜還。待回到洛城,我許家必有回報(bào)?!?
葉青楊頷首,也不說什么,便自那堆靈器內(nèi)取了三件出來,連同許珣開口索要的那件玲瓏簪一并遞與許珣。愣愣地接過那三件靈器,許珣詫然道:“你怎會(huì)知道這是我兄妹的?”
葉青楊淡然道:“靈器雖不比靈寶,但日常隨身攜帶之下,仍不免氣韻相合,明眼人自是一看便知。你們?nèi)缃裆頍o長(zhǎng)物,不妨各執(zhí)一件護(hù)身!”
一面說著,葉青楊也不手軟,便在剩下的三件靈器中挑了兩件,并將最后一件拋給江流:“見者有份,這是你的!”
江流本就看著那些東西眼饞,見葉青楊如此爽利,不由大喜,連道“多謝”之后,便拿了那件靈器仔細(xì)把玩起來。葉青楊拋給他的乃是一件靈梭狀的中階靈器,看著倒也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