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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烏江不渡

龍虎山,天下形勝。

東漢中葉,正一道創始人張道陵曾在此煉丹,傳說“丹成而龍虎現,山因得名。

鑫江位于龍虎山北部外圍,流經鎣潭縣,由東往西并折向北西經渝江、渝中兩縣后流入鄱陽湖。

鑫江江面上,一葉扁舟如須彌芥子,藏納于這浩瀚無垠大江大河之中。

是夜,云煙縹緲,星輝斑斕而月色朦朧,良辰美景,美不勝收。

舟船之上,兩人對坐,茶香四溢。

“萬姑娘,請!”

一人舉杯。

“寒公子,請!”

另一人附和。

江湖風云,變幻莫測。

此情此景,誰又能知道,這舟船之上,剛剛就有一場惡斗發生。

而那原本斗得你死我活之人,現在卻能談笑風生,對坐飲茶。

江湖,本不是你死我活,爾虞我詐。

江湖,本應該俠義為本,肝膽相照。

奈何這人心里的江湖,不是天下的江湖,江湖難測啊!

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自是孤舟月下,燈火昏黃。即便是這樣,對座女子依然光彩照人,燦若星光,一身鵝黃色的裝束,甚是特別,似乎不像是江南人士。

“眼下即是龍虎山玄策道長誕辰,姑娘此去,也是要給玄策道長賀壽吧?”

寒江影有意無意漫不經心的一問。

“是。不妥不妥,不是!壽禮我們早已經送到了,我只是順便路過而已。”

鵝黃色衣服女子似是而非的說道,臉上表情似真似假,讓人難以捉摸。

“姑娘講話怎么如此奇怪,是又不是的,真不是個爽直的人!”

寒江影開玩笑似的繼續問道。

“做個女子不容易啊!心直口快的你們說嬌蠻任性,虛與委蛇的你們說工于心計,這如我一般實在的,你們又嫌不夠直爽,真叫人為難吶!”

鵝黃色女子似乎對于寒江影的追問頗有不滿,嗔怒起來道。

寒江影自是不好再問,舉頭望月,這會兒倒是月光如水,天上的云也漸漸散開來,江面也很平靜,只偶爾聽到江魚躍出水面濺起水花的聲音。

沉默,也是這如水一般的沉默。寒江影不知對方姓名,問了,卻也是被推脫道:

“江湖小派,何必勞煩寒公子記在心上!”

江湖門派,若是隨手一挑一個人,就有人能與寒江影在劍法上戰成平手,那這江湖,疏影堂又算什么大派,雄踞江南?

不愿透露姓名,只怕是今日得罪于我,不想結怨疏影堂。

江湖上眾派林立,而能培養出這樣的年輕一代高手的,除了隱世不出的幾個奇門,也只有漠北萬里盟才有如此實力了。

“姑娘,好茶呀,真是令人心曠神怡!”

寒江影看破不說破,只道茶好月圓,真是大好河山啊!

“我為公子彈奏一曲吧!”

鵝黃色衣服女子招來侍女,令其取來了一把琵琶。

“見笑了!”

鵝黃色衣服女子十指一攏,彈奏也就開始了。

彈指之間,一開始即是三聲急促連撥,愈來愈急,如此數十下,營造出一種肅殺的氣氛。

而后,轉調單聲,亦是由慢轉快,慷慨激昂。

忽而琵琶聲漸漸微小,如泣如訴,悠揚婉轉,似有佳人凄怨。

又在轉小橋流水,平平淡淡,又有山間溪泉之感,淙淙流水,舒緩耳目。

如此持續,直至琵琶聲又轉為急促,猶如長江黃河,奔騰咆哮,一瀉千里,勢不可擋,又好似沙場征戰,喊殺聲震天,更又像寒江影此刻就是這一葉孤舟,乘風破浪,四周風雷激蕩,濤聲漫天,似乎要將他吞沒。

終于,琵琶聲戛然而止,大江大河,頓失滔滔。

琵琶聲停欲語遲,一切復歸平靜。

……

“《淮陰平楚》,表現的是漢軍用十面埋伏的陣法擊敗楚軍,項羽自刎于烏江時的悲壯場景。姑娘不但一身好武藝,這一手琵琶彈得更是出神入化啊!”

寒江影由衷的嘆道。

“哦,小女子粗淺的一曲琵琶,竟能得到公子的首肯,不勝榮幸啊!”

鵝黃色衣服女子一面說著,一面將琵琶還付予那侍女,拿下去了。

夜已深,月亮也隱入云層,一時間這船上又黑了起來,也不知其聽了寒江影夸獎,她是甚表情。

“二更天了,小女子告辭了,公子請便!”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一轉身,卻是和其侍女進了船艙,這船外,又只剩寒江影一人了。

《淮陰平楚》。

使聞者始而奮,繼而恐,涕泣無從也。其感人如此。

“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大宋朝的皇帝要是有如此氣魄,李清照女中豪杰,又怎會寫出如此無奈的詩句。”

寒江影拔出青霜,一曲劍舞,祭奠霸王。

“青霜劍啊,青霜劍,你是否也覺得,霸王英雄,更甚劉邦?”

青霜無言,寒芒有如清輝,照亮了這一片夜空。

凌波而起,月下劍仙,唯有劍氣與月光,照耀千古,書寫青史上的悲歌與歡笑。

一夜無眠。

江面浮出一輪紅日來時,鵝黃色女子也走出船艙來。

一壺清茶已經見底,寒江影坐在船邊,靜靜看著日出。

晨風微涼,就這樣看著天邊一輪紅日的升起,也是人生中一大幸事。

鑫江左右兩岸,已經不再是平沙坡壩,高高矮矮,陸陸續續的出現了許多的小山。

不遠處,一座奇峰佇立,氣勢磅礴,山上危樓高閣,奇之又險。

龍虎山,到了!

“前面就是龍虎山的仙水崖了,各位就在前面的渡口下船吧!”

船家也出來了,招呼著眾人收拾東西,準備登岸。

仙水崖諸峰峭拔陡險,巖壁光滑平展,巖腳下便是鑫江,臨水懸崖絕壁上市滿了各式各樣的巖洞。

“公子,我們不同路,你去龍虎山,我自也有要緊差事要辦,告辭了!”

“告辭!多謝姑娘!”

寒江影抱拳行禮。

說罷,鵝黃色衣服女子帶著侍女和那彎刀高手,自渡口投北路去了。

寒江影轉身往東,背著兩把長劍,舉目遠眺,懷著不安與期待,朝龍虎山主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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