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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祠堂

  • 盛世將行
  • 糖丸子的丸子
  • 4051字
  • 2019-08-13 07:15:00

林之左緩過勁兒來,又開始搖自己的木椅,懶散的聲音傳來道:“我林家規(guī)矩,嬰孩滿三歲才能記入族譜。當(dāng)時你才多大?”

許佑德喃喃道:“一歲?兩歲?”

林二老爺笑道:“如此,可不就是沒有記入族譜嗎?當(dāng)初你連族譜都沒有立,便不用說驅(qū)逐了,自然如今更稱不上是逐而又立。”

許佑德問:“不知二叔父想把我過繼到哪處?”

林二太爺笑得和藹,長輩模樣執(zhí)起了許佑德的手,拉著他來到了后頭一列牌位前,挨個地與他介紹道:“這是你父親林子旭的牌位,旁邊這位......是你的嫡母林鄒氏的牌位。”

“哦?”許佑德彎了腰,仔仔細(xì)細(xì)地觀摩著那個牌位,“嫡母?”

林二太爺?shù)溃骸傲衷S氏被逐出家門,你父親再娶也是應(yīng)當(dāng)?shù)摹!?

許佑德:“確實是應(yīng)當(dāng)?shù)模献孀诤投甯傅囊馑迹亲屛艺J(rèn)這位林鄒氏為母?”

“這是兼顧兩全的好法子。”

許佑德冷笑一聲:“我母親如今埋尸荒野無人問津,做親兒子的卻要認(rèn)賊作母,這可不是得讓我天打雷劈嗎?”

林二太爺臉皮薄,沒話說,默默地退回到了隊列里。林之左怒道:“男子漢大丈夫,當(dāng)以大局為重。”

“好一個大局!”許佑德拍手稱快,讓眾人心緩一陣,卻又突然出手,一把從桌上撈起了林鄒氏的牌位捏在手里。幾房的老爺們登時變了臉色,齊聲道:“你這是干什么!”

許佑德冷笑道:“林鄒氏這嫡妻的位置,我存疑得很。”

“人死為大,還不快快放下牌位。”

“還是先捏在我手里吧,畢竟這位置該不該放這牌位還是一種說法,”許佑德忽然轉(zhuǎn)過頭來,柔聲喚道,“瓊花。”

沈睿愣了好一會兒才驚覺是在叫自己,“奴才在。”

“你與諸位老爺太太們說說,何為休妻?”

沈睿答:“依了七棄之禮,予了放妻書,才叫休妻。“

”何為續(xù)弦?“

沈睿再答:“正室夫人身死,次女續(xù)配,方為續(xù)弦。”

許佑德扭頭問林家諸人:“父親可曾立下放妻書?”

林三老爺一愣,旋即怒道:“人都逐出去了,放妻書有與否又有何干?”

許佑德:“逐出家門是關(guān)上門來家里的事兒,休妻卻要依據(jù)律法!三叔父可別混淆視聽。”

林三老爺觸了礁沉了船,懨懨地閉了嘴。林二老爺勸道:“就算沒有休妻,可林許氏早已亡故,大哥續(xù)弦乃是常理之中的事兒。”

林家眾人這才把握住重點(diǎn),一時間非議聲頓起。

許佑德道:“二叔父好厲害一張嘴,可曾想這位林鄒氏夫人嫁與父親之事,母親卻還重病纏身,茍延殘喘于荒野草席之上。這段時候,父親停妻再娶,擔(dān)上的罪名又如何能劘滅?”

林二老爺還想和稀泥:“過去的事兒,就翻篇過去,侄兒硬抓著過世之人做什么文章?身為男子,心胸理當(dāng)開闊。”

沈睿在一旁聽著,覺得胃里酸氣一陣一陣翻涌,直覺惡心。這林家二老爺聽著說話句句溫和知禮,可意思琢磨琢磨就很難聽了。

許佑德:“我過不去。”

他眼睛冷冷掃視一周:“親身經(jīng)歷逐出家門如喪家犬之無助,又親眼目睹母親重病纏身似無根萍之無奈,如今諸位卻壓著我的腦袋讓我認(rèn)賊作母,我過不去。”

這大實話說的有點(diǎn)慘,老祖宗林之左開口道:“你想如何?”

“迎母牌位入宗祠,我以林許氏之子身份接掌林氏宗主之位。”

林四老爺總算是拍桌子跳腳開罵了:“根本無此等先例,小子狂妄。”

許佑德微微一笑,左手使勁一捏,那未曾謀面便香消玉殞的林鄒氏牌位直接碎成了渣渣。他這一手露的,也算是表明了自己的決心。

老祖宗林之左沉聲道:“你莫不是不想接手這林家家主之位。”

許佑德不懼回望:“與母親聲譽(yù)比起來,家主位的分量及不上一半。”

林之左:“看來你是鐵了心了。”

許佑德拱手行禮:“小子所求,樁樁件件有法可依,有禮可證,實屬常情。還請老祖宗應(yīng)允。”

林之左道:“也不知哪兒練出一副鋼筋鐵骨的性子。”這句也不知是夸是罵。

林二老爺稍稍有點(diǎn)急了:“父親。”

林之左擺手道:“今日家主交接是完不成了,至于庸哥兒念叨的常情,你們哥幾個再想想,拿出法子來再來找我。”

林二老爺無奈道:“是。”

一場全族會議就這樣不歡而散,林家老祖宗一張老臉上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貙懨髁瞬桓吲d,揮揮手讓子孫們都各回各院去了。許佑德的身份地位從默認(rèn)家主直線跌落成了眾矢之的,連帶著,沈睿覺得自己背后都有幾道陰惡的目光,這目光極具穿透性,害得她脖子發(fā)涼,忍不住地回首一望。

沒瞧到惡毒的敵人,倒是正對上了林家二老爺?shù)哪抗狻?

沈睿想想,自己如今披著奴才的身份,跟著主子才是正經(jīng)的。于是緊緊貼著許佑德身邊往前走,不想這位林家二老爺不識趣地趕了上來,直接喚了她名兒:“瓊花小哥。”

“給二老爺請安。”

許佑德也笑道:“二叔,有什么事兒嗎?”

林二老爺笑了笑:“倒沒什么大事,不過聽瓊花小哥剛剛的言論實在精彩,忍不住想要交往結(jié)識一番。”

沈睿:“二老爺折煞奴才了。”

林二老爺:“可別奴才奴才的叫,你是劉永劉大人的干兒子,身份地位可不是奴才比得上的。”

沈睿嚇得心臟差點(diǎn)慢了一拍,只得打個哈哈:“誰的干兒子都沒關(guān)系,如今我只是爺?shù)娜恕!?

林二老爺遞給了許佑德別有深意的一眼:“好侄子,好好待人家。”

許佑德順勢地長臂一展,摟住了沈睿的肩膀把她給帶進(jìn)懷里:“那是自然。”

沈睿氣得想把這登徒子的胳膊擰下來,可大庭廣眾的不能爆發(fā)血腥案件,只好用力地推了推,“爺,這邊人多。”

這語氣聽到林二老爺耳朵里就是撒嬌:“倒是我多余了,你們請便,請便。”

許佑德很不客氣地攬著沈睿回了自己院兒里,也用不著下人了,長腿一抬,直接把院門給闔上了。

瓊泥:“哎喲爺,您可悠著點(diǎn),我差點(diǎn)的被關(guān)在外頭。”

沈睿一錯身便從許佑德懷里出來了,順帶很不客氣地給了他腰上一腳:“無賴。”

許佑德暖暖地笑:“夠了,夠了。”

沈睿問:“什么夠了?”

許佑德:“便宜占夠了,就算被你給踹上一腳,也是回本了。”

沈睿氣得又要再踢,許佑德連忙擋住攻勢,問她道:“你莫非沒什么想問的嗎?”

林家的幾位老爺被老父親給當(dāng)眾訓(xùn)斥,各個的都覺得丟了面子,于是自覺地匯集成群,來到了二老爺?shù)脑簝豪锷塘繉Σ摺?

林四老爺是個暴脾氣,當(dāng)初小孩鬧脾氣不肯回家,他就發(fā)狠地一箭差點(diǎn)射穿了許佑德。如今碰上棘手事,先提出的辦法也是暴力解決:“要我看就是皮癢癢了,先打,打他一頓就老實了。”

三老爺?shù)溃骸澳阋詾槲覜]想過這法子?可別說庸哥兒了,就是他身邊那兩個奴才都是一身功夫,不是好惹的。”

“你兩消停消停吧,”二老爺看著自家兩個弟弟就來氣,“庸哥兒身邊的奴才,一個有身份一個有地位,要真?zhèn)鲋叶己湍銈儧]完。”

四老爺嘆道:“好好一個小伙子,不說留戀牡丹叢,偏偏迷戀上了個太監(jiān)......會不會是消息有誤?”

什么時候了還在花心思討論八卦......二老爺心里頭有了氣,沉了聲音,略有些怒意道:“現(xiàn)在哪里是說這個的時候?如今是想著怎樣讓庸哥兒把這家主位置給接下來。”

說道正事,幾位老爺都沉默了,二老爺一瞧,更來氣了:“都啞巴了嗎?”

三老爺趕忙勸道:“二哥先別急,看今日祠堂表現(xiàn),庸哥兒是個有腦子的。如今咱們也算是有求于人,不如就順了他的意思,把林許氏給寫進(jìn)家譜里算了。”

四老爺發(fā)怒:“咱們定下的家族規(guī)矩,怎么由得一個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幾句話就胡亂刪改?”

“總歸要因事而定,因循守舊是要吃大虧的。”

四老爺很有幾分固執(zhí):“不行,這樣咱們當(dāng)叔叔的面子都沒了。”

二老爺?shù)溃骸斑@次我同意老四的說法,林許氏不能重入家譜,許佑德這個例外不能開。”

這兄弟幾個里,四老爺頭腦簡單性格莽撞,一般出主意都只有被哥哥們訓(xùn)斥的份,如今難得收到褒獎,很有幾分不敢置信的驚喜:“二哥也覺得我說的對。”

二老爺?shù)溃骸罢f的對,也不全對,打壓許佑德不是為了做叔叔的面子,而是得讓他瞧清楚,他雖接了家主位置,也不過是個傀儡,林家商會大小要事,還是掌握在我們的手里!”

三老爺點(diǎn)頭認(rèn)可:“大哥說的是!可庸哥兒心眼忒多,咱們?nèi)绾文茏屗洠俊?

四老爺:“是啊,這小子不知哪兒學(xué)來的滿肚子齷齪,幾番回合交手就沒贏過他。”

三老爺靈光一現(xiàn),忽然對著四老爺?shù)溃骸澳悴皇钦f在箭尖上淬了毒嗎?”

二老爺眉頭微皺,眼里忽然射了道明亮的光澤出來,忍不住地彎了嘴角。

淬了毒,不是被老二哥給罵了個狗血淋頭嗎......四老爺心里頭委屈地腹誹,也只得道了實情:“那毒不是什么要命的毒,為的也不過是讓孩子回家。我看他這幾日在家安穩(wěn),便早給解了。”

“手快了,手快了,”三老爺?shù)汔皣@,“若是今日庸哥兒身上的毒還未解,還輪得到這小子在老祖宗面前大鬧祠堂嗎?”

說起老祖宗,幾人心有戚戚。二老爺板著臉訓(xùn)斥兩個弟弟道:“胡鬧,還想著用毒來威脅自家人,若是這事兒被捅到外頭去,咱們姓林的還用不用做人了。”

四老爺:“二哥,內(nèi)宅私陰,怎么會傳到外人耳朵里?”

二老爺罵道:“你也知道是內(nèi)宅私陰,用毒這事兒損陽德陰德,且為咱家的名聲考慮一二吧。”

三老爺搶了丫鬟位置,趕忙地上前給自己二哥順氣:“是弟弟們糊涂了。二哥,你說怎么辦,弟弟們就跟著二哥來辦。”

這話聽得還算是中聽,二老爺順了會兒氣,坐回到位置上喝茶,“這事兒我想了一陣,首先,當(dāng)年只將林許氏逐出宗族而沒做休妻,倒是個疏忽。庸哥兒磨來磨去,抓住的就是當(dāng)年大哥停妻再娶的過錯。”

“當(dāng)年事,誰還記得那么多?”

二老爺?shù)溃骸八钥喙麃砹耍€只能咬牙咽下。”

三老爺?shù)溃骸斑@個停妻再娶的過錯能改改嗎?若是這過錯不消,庸哥兒這小子就可以天天拿捏著把柄要挾咱們了。”

二老爺:“這過錯能消,”他抬起頭,輕笑道,“咱家差的,不就是大哥那一份休妻書嗎?”

“二哥是說,咱們?nèi)卧煲环荩俊?

四老爺拍著大腿叫好:“好法子啊二哥,好法子!”

二老爺沒他兩個弟弟那般樂觀,依舊把眉頭給皺起來,憂愁道:“法子是有了,做法卻難。庸哥兒不是好糊弄的,除非證據(jù)鑿實,否則那小子是鐵定不認(rèn)的。”

三老爺一下就想起了今早的鬧劇,當(dāng)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不由地跟著贊同:“是了,是了。”

“老四,”二老爺吩咐道,“你說你認(rèn)識幾個戶部的官員?”

四老爺略有得意:“平日里逗貓遛狗的好哥們,逢年過節(jié)的沒少孝敬。”

二老爺?shù)溃骸澳蔷秃茫以犎苏f‘嫁娶儀肇,均載于官案’,你讓他們幫著查查,看十三年前林許氏這一筆婚債是怎么記錄的。若是真有不恰當(dāng)?shù)牡胤剑懿荒苄蘅樢幌拢俊?

四老爺拍著胸口保證:“大哥放心,這事兒包在我身上去辦。”

雖然沒點(diǎn)到三老爺?shù)拿麅海贿^他很有眼色地先踏前一步:“那我去尋一下城里的書畫師傅,看看哪家筆跡模仿,文書做舊做得最好。”

二老爺對這個安排很滿意:“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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