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花模樣，玉精神

早起簽了個名：半夜春雨，落英滿地。立馬有朋友留言：你可有事做了，葬花啊！還給留了個竊笑的表情。我臉皮也挺厚，把他拉來做墊背的：那你是否肯共讀《西廂》？又有另一朋友給我電話：給你個命題作文，以《落花》為題寫篇文吧。我不禁訕笑了：呵呵，看來，春雖不濃，但大家的心卻都已然被這春雨給攪碎了。

今年的春天來得著實讓人不痛快：正月開始的低溫，讓冬衣始終難以卸去，校園里的玉蘭那蠢蠢欲動的花苞，始終小得不成樣子。一直到上周周末，天氣突然轉暖，讓玉蘭們有猝不及防的驚喜，它們在周末兩天里飛速醞釀膨脹，在周一含苞欲放。它們欲訴還休的情態，有著百般的嬌羞和稚嫩，有著“花未全開月未圓”時的希冀和圓融。走近細看，每一片花瓣，粉妝玉琢的細膩加壯實滋潤的精致，更讓人想起嬰兒，想起一切初生的生命的美好。周二周三的好天氣里，幾乎每棵玉蘭樹上的每個花苞都一下子從寶寶的稚嫩變成了盛年的美貌。那么多的花兒，一下子全開了，開得讓人那么猝不及防。那滿樹怒放的玉蘭，讓我眩暈了：滿樹上下，沒有一片綠葉的枝干上，全是竭盡全力綻放的花兒，滿樹都是如翩然欲飛的白鴿一般的花朵。無論是怒放的，還是尚有幾片花瓣羞答答裹著花蕊的，都那么熱情肆意地展示著自己的美麗。即使是落在角落里僅剩的幾個花苞，似乎也已是蓄勢待發，準備在下一縷春風拂過的剎那“騰”地一下把自己全部的生命力綻放出來，痛快淋漓地唱響春天的前奏。每一個走過花樹附近的人，每一雙臨窗凝望的眼睛，每一個深邃的鏡頭，還有每一顆慨嘆不已的心里，似乎都在說相同的那句話：來得太快了！唉，必定去得也快！

周四早起，腳步匆匆趕去看它們。這時候，該是拿那初婚的新婦來做對比了。它們積蓄一年里的所有，就是為了在新年春日的某一天，向這個它熱愛的世界展示它最明媚的笑容、最完美的身姿，最沒有保留地綻放它們所有的生命力。每一朵玉蘭的每一片花瓣，都有最優美的線條，有著讓人無法用言語表達的優雅和性感。搜盡辭海，也許，我只有以“玉”這種事物來形容它了。

玉的晶瑩，是玉蘭的無瑕；玉蘭的美貌，是玉的無價。玉蘭的怒放和凋零，是不是玉的易碎和不屈？

每一片如玉的花瓣，瑩潤剔透，葉脈分明，清風過處，我好像聽到花兒嬌俏的細語。忍不住想伸手輕觸那嬌嫩。指尖快觸及花瓣時，輕嘆一聲，又悄悄收回：冰肌玉骨，吾等有何權利打擾她的清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