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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 袁世凱獨裁制度的建立

一 政事堂及其他行政機構

袁記約法公布以后,政府機構立即進行了重大改組。改組工作標榜創新,實為復舊。所設新機構大都由前清制度脫胎而來,就是氣派也無不模擬帝王。南京臨時政府所創立的資產階級民主共和制度遭到無情的踐踏。

北洋政府建立以來,政府政事的中樞表面在國務院,實際上在總統府秘書處。為了根本改變這種名實不符的局面,袁世凱于5月1日撤消國務院和秘書處,而在總統府內成立了政事堂。“凡一切軍國大事皆由政事堂議決施行”,其地位略相當于前清的軍機處。通過政事堂,袁世凱把行政權集中在自己的手里。他下達命令原來鈐用大總統印,現加“政事堂奉策令”之類的字樣,而鈐政事堂印,這恰是前清“內閣奉上諭”那種文牘格式的翻版。政事堂設國務卿一人,贊襄大總統政務,承大總統之命監督政事堂事務。國務卿略相當于前清的首席軍機大臣,僅對大總統負責,對任何機關任何人概不負責。這樣就從根本上解決了民國以來大總統和國務總理之間的權限爭論,集一切權力于大總統。

袁世凱任命徐世昌為國務卿。徐世昌(1855—1939),字卜五,號菊人,又號弢齋,晚號水竹邨人。原籍天津,生于河南省汲縣,小官吏家庭出身。青年時代他在淮寧縣教家館,結識袁世凱,遂結拜為兄弟。此后,他考中舉人、進士。由袁世凱保舉,他先后擔任練兵處提調、兵部侍郎、巡警部尚書、民政部尚書及東三省總督等要職。辛亥革命前夕,官至軍機大臣、內閣協理大臣。民國建立后,他以遺臣自命,托辭“國變憂憤”,退居青島,表面不問政事,實則暗中參與袁世凱的各項重大決策,早有“海濱宰相”之稱。他一出任國務卿,總統府上下都尊稱他為“相國”。他與袁交往二十余年,對袁的性情和野心了如指掌,深知在玩弄政治陰謀方面,袁不僅不亞于他,而且在許多方面高他一籌。關于大政方針,他從不主動提出方案,只是制定為達到目標必須使用的策略性的辦法。據記載,他剛剛上任,就有人建議他發表施政方針,以慰國人之望。他表示為政不在多言,說:“往日閣員入閣之初,多所發表,而實質上則多一事不能行。今大亂之后,惟求休息,余既未敢多言,惟擇其可行者行之,不可行者勿行。行而有成效者善也,否者即為惡也,視其結果何如耳。今縱譏余無所表現,余決不辭,或者各方面所以必須余出之意,即在此無所表見之中。”(74)

除國務卿之外,政事堂還設左右丞二人,其地位略低于國務卿,按規定應“贊助國務卿,預聞政務”,實際上也直接對袁世凱負責,其性質頗似前清“軍機上行走”。袁任命楊士琦(75)為左丞,右丞則由錢能訓擔任。另有政事堂參議林長民、曾彝進、伍朝樞、方樞、李國珍、許士熊、張國淦、徐佛蘇等八人,負責審議法令,而不能預聞政務。政事堂直轄六個局:法制局局長施愚(后為顧鰲),機要局局長張一麐,銓敘局局長夏壽康(后為郭則沄),主計局局長吳廷燮,印鑄局局長袁思亮,司務局局長吳笈孫。除機要和主計兩局為新設的機構外,其余均為原屬國務院的機關。

國務院存在的時候,各部政務由總長主持,并預聞國家大政。按1914年袁世凱頒布的修正各部官制規定,各部“直隸大總統”,只有執行部務之權,而不能預聞政務;除例行公事得自行處理外,一切須經國務卿核準。因此,各部總長對于國務卿實質上也是一種從屬關系。各部總長為:外交孫寶琦,內務朱啟鈐,財政周自齊,陸軍段祺瑞,海軍劉冠雄,司法章宗祥,交通梁敦彥,教育湯化龍,農商張謇(76)。以上各部長、局長,除湯化龍、張謇屬進步黨外,其余都是北洋派。

政事堂設在總統府遐矚樓(在勤政殿旁),為徐世昌贊襄袁世凱的辦公處,故左為機要局,右為左右丞休息所。政事堂的匾額及兩旁“天視民視天聽民聽”、“人溺己溺人饑己饑”楹聯,均為徐世昌自擬、自書。5月4日,袁世凱親臨政事堂訓話,宣稱“本大總統當與諸君以‘潔己自愛,開誠布公’八字共勉”,“以共挽狂瀾,維持大局”(77)。就是在這類娓娓動聽的辭令掩飾下,北洋派會聚一堂,開始了“屈天下人奉一人”的新步驟。

裁撤總統府秘書廳之后,原秘書長梁士詒被調離總統府,改任稅務處督辦。梁士詒(1869—1933),字翼夫,號燕孫,廣東三水人。1894年中進士,曾在原籍鳳岡書院講學,力倡“學歸實用”。1903年應經濟特科考試,因被清廷誤認為是維新派康有為的同黨,名落孫山。同年袁世凱聘他為北洋編書局總辦,從此追隨袁世凱、唐紹儀創辦北洋新政,長期管理鐵路交通事業,先后擔任京漢、京滬兩鐵路局總文案,京漢、滬寧、正太、汴洛、道清五路提調,鐵路總局局長及交通銀行幫理等官差,與帝國主義列強財團建立了密切的關系。辛亥革命爆發后,由于協助袁世凱逼迫清帝退位和籌款有“功”,他一直擔任總統府秘書長,綜攬中樞機要,1912年5月兼交通銀行經理,次年秋又兼財政部次長,代理部務,事權之重無可比擬。他常常代表袁與中外各方接洽。有人到總統府請示工作時,袁經常說:“問梁秘書長去!”因此他有“二總統”的綽號(78)。因為他把持交通部和交通銀行,能在短時期內籌挪巨款,又被稱為“財神”。梁利用職權培植個人勢力,在北洋派內部形成著名的交通系,控制政府財政和交通。尤其是他自受命組織公民黨后,勢力更為膨脹,儼然政府黨魁首。各省軍政官吏進京覲見,多先拜訪梁氏,以探聽消息。對梁士詒包攬政務,袁世凱當選正式大總統后就開始不滿。楊士琦等又乘機進讒,說他“心懷叵測,勾結軍人,欲為總統”(79)。因此袁更感不安。1914年初醞釀改制時,梁士詒主張“將秘書廳擴大組織”,以“張府制,網羅人才”,而不必另設國務卿(80)。袁很不以為然,遂下決心把他攆出總統府。袁世凱將原秘書處的班底改組,更名為內史監,專門負責辦理其“切身政務機密者”,派原副秘書長阮忠樞為內史長(81),曾彝進、王式通為副內史長,內史有夏壽田、張鳳臺、閔爾昌、劉春霖、董士佐等十余人。內史監成立后,仿照前清皇帝經筵進講之例,由參政嚴復等人逐日編述有關中外大勢、帝王治國以及軍事、經濟諸事,復由夏壽田等人書寫送到袁世凱的辦公室居仁堂,供袁批閱,稱“居仁日覽”。

除人事更動外,大理院機構照舊,仍是全國最高審判機關。袁世凱特任董康為院長,總理全院事務。其審判事務采取合議制,以推事五人組成法庭,以大理院長為審判長。總檢察廳設總檢察長一人,檢察官若干人,羅文干任總檢察長。

1914年3月成立的平政院,為行政裁判機關,有監督行政的性質,專門審理行政官吏的違法不正行為。此外,還有肅政廳,專門糾彈行政官吏的違法、行賄受賄、濫用職權、玩視民瘼等。這兩個機構分別獨立行使職權,相當于前清的都察院和御史臺,都由大總統直轄。平政院院長先后為汪大燮、周樹模(82)。肅政廳都肅政史為莊蘊寬,另有肅政史十六人。都肅政史和肅政史與前清左都御史和給事中御史大同小異,于是北京官場上“都老爺”之名稱復活。袁世凱曾對平政院長和都肅政史等人說:“中國之大,官吏之多,一人耳目不能周到,故靠諸君主持風憲。”(83)按《官吏犯贓治罪條例》,對贓官處罪極重,五百元以上枉法贓即處死刑,不枉法贓一千元以上處無期徒刑,遣送邊遠煙瘴地,一如古代流刑(84)。盡管如此規定,但平政院和肅政廳實際上都屬閑曹,除非背后有袁世凱主使,彈劾和審理都是空話,因為“民國有勢無法,少有憑借者斷非平政院所能裁制,其無勢力者先自默爾,與人無競,更不勞裁判”(85)

原國務院審計處于1914年6月改組擴充,更名審計院,作為全國財政總監督機關,負責審查政府收支預算,對各部的收支有審核權。但“機密費”不在審核范圍之內,各部經常以“機密費”為借口,逃避審核,所以實際上達不到監督的目的。加以院長丁振鐸對財政審計法一竅不通,老朽頑固,只因為是清末大官僚和袁世凱的同鄉,就被安排到這個有地位而無權力的冷衙門。不久丁病逝,袁派前清云貴總督李經羲接任,李未到任,由副院長李國珍代理。

1914年5月,原蒙藏事務局改名為蒙藏院,直屬大總統,根據《蒙藏院官制》和《蒙藏院辦事規程》,負責管理蒙古和西藏地方事務。喀喇沁親王貢桑諾爾布為總裁,熙彥為副總裁。

袁世凱于1914年7月28日頒布《文官官秩令》。令稱:“歷代官制精意,重在官與職分。誠以因資序官,斯人無躁進,量才授職,斯事有專責”。因此“本九品官人之法,仿六計弊吏之道”,特定官秩令,以便“賢者在位,能者在職,矢靖共之意,杜奔兢之風”(86)。文官分為九秩,即上卿、中卿、少卿,上大夫,中大夫,少大夫,上士、中士、下士,另外還有同中卿、同上大夫等秩。上、中、少卿均授予特任級官吏,少卿及上、中大夫均授予簡任級官吏,中、少大夫及上士均授予薦任級官吏,上、下士均授予委任級官吏。按照此令,授徐世昌為上卿,楊士琦、錢能訓為中卿,各部總長除海、陸兩部屬武官外,都授中卿,惟章宗祥、湯化龍資望稍輕,授少卿加中卿銜。其他文官均按其地位和資歷分別得到不同的官秩。

參政院是大總統的最高咨詢機關。袁世凱于5月26日任命黎元洪兼院長,副院長汪大燮,秘書長林長民。副總統黎元洪到北京后,年俸十二萬元,交際費二十四萬元。與一般高級官僚相比,待遇優厚得多。袁又和他結為兒女親家。但只因為他不是北洋派,所以從來沒有起副總統的實際作用,至此總算有了具體的差事。參政共七十名,都由袁世凱親自選定,其中有當朝顯宦周學熙、梁士詒、黎淵、施愚、王賡、劉若曾、陸徵祥、孫多森、李士偉、嚴修、楊度、蔭昌、張鎮芳;有立憲派、進步黨名流梁啟超、熊希齡、蔡鍔、馬良、嚴復;有實業界人士馮麟霈、宋煒臣、張振勛、孟繼笙;有宿儒王闿運、楊守敬;有變節的革命黨人孫毓筠;有前清皇室溥倫;更多的則是老朽不堪的前清大官僚,如趙爾巽、那彥圖、丁振鐸、唐景崇、增韞、李經羲、寶熙、宋小濂、勞乃宣、于式枚、袁樹勛、王樹楠、趙惟熙、姚錫光以及瞿鴻禨等。當時,有人對參政院內老官僚“枯木逢春之氣象”不理解,曾探詢袁世凱的用意,袁回答說:“漢之良相,即亡秦之退官,唐之名臣,即敗隋之故吏。政治不能憑虛而造,參政責任綦重,非富有經驗者不理。”(87)

袁世凱雖然熱衷于請前清“老成物望者”出山,但這些人并不都甘心被利用。有的斷然拒絕受命,如瞿鴻禨、袁樹勛、于式枚、勞乃宣等;有的以種種理由遲遲不肯進京。至6月8日參政院近開會之期,報到者尚不足三分之一,因此不得不一再延期。6月20日,參政院在原參議院會場開幕,出席參政僅四十四人,冷冷落落,不成樣子。

《參政院組織法》規定,每年9月1日至12月底為開會時期,實際上自開幕之后即不斷開會。到1914年10月杪,常年會議四個月期滿,大家便要散會。袁世凱以尚有重要法案交議,命令延長兩個月。至12月底閉會時,參政院共開議事會二十多次,所議各案大都由政府交來,如7月3日會議,到會四十二人,所議法案有“違令懲罰法案”、“訴訟法案”、“請愿法案”、“糾彈法案”等。先由法制局參事報告法案制定經過和原則,接著有二三名參政提問題,參事一一解答,討論就告結束。參政院開會與國會“亂糟糟轟騰騰的景況”全然不同,“諸參政三三五五笑悅而語”,與從前金剛怒目之國會議員也不可同日而語(88)

參政院成立后,便宣布代行立法院職權。作為代行立法院開會時(如7月3日會議)允許旁聽;作為大總統的咨詢機關開會時,則不許旁聽。袁世凱有意將組織立法院的事推得遙遙無期。這樣,在一個號稱民國的國家里,便消滅了一切民主選舉的痕跡,所有重要官職都改為“欽定”,還美其名曰“以資簡捷,而節經費”(89)

二 中央軍事機關的改組

袁記約法規定大總統總攬軍權,如:“大總統為陸海軍大元帥,統帥全國陸海軍”,決定陸海軍編制、兵額及宣戰媾和,等等。據此,袁世凱于1914年6月8日下令成立“陸海軍大元帥統帥辦事處”,將原來總統府的軍事處撤銷。統率辦事處是最高的軍事機關,與文事方面的政事堂并立,一武一文,作為袁世凱獨裁統治的左右手。

對統率辦事處組織章程的擬定,袁世凱的軍事顧問坂西利八郎(90)起過重要作用。據組織令規定,辦事處設辦事員,“由參謀總長、陸軍總長、海軍總長、大元帥特派之高級軍官及辦事處總務廳長擔任”。袁世凱任命蔭昌(侍從武官長)、王士珍、段祺瑞、劉冠雄、薩鎮冰(海軍司令)、陳宧(參謀次長)為辦事員,唐在禮(91)為總務廳長,張士鈺為副廳長。按規定,辦事員輪流在辦事處值日,實際上王士珍擔任常務,一切要政都呈袁世凱定奪。辦事處設有軍政、軍令、軍械三所,各有主任主持其事。

統率辦事處的權力十分廣泛,凡所討論的事務涉及外交、內務、財政、交通時,都召該部總長列席,往往當場就作出決定。各部或各省的重要機密事務,也大都呈報辦事處。袁世凱的命令、批示,均以大元帥名義發出。京內外文武官吏對此類命令從不敢怠慢。唐在禮后來回憶說:“本來政事堂有些相當清室軍機處的樣子,其后來倒是統率辦事處在實際上起著新的軍機處的作用。”(92)

成立統率辦事處的原因,袁世凱說是為了集中陸軍、海軍、參謀三部統籌軍事,其真正目的是削弱陸軍部的權力,把軍權收歸他一人掌握。原來,自北洋政府成立后,軍權一直在段祺瑞控制的陸軍部,內閣屢次更迭,陸軍總長一席總是非段莫屬。在軍事上袁也完全信任和依靠段,重大措施差不多都要和段商量決定。總統府軍事處僅僅起袁世凱與各軍事機關聯絡的作用。段對袁感恩不已,愿受驅策,事事奉命唯謹。為摧毀非北洋派,特別是國民黨人的軍事力量,段賣過死力。但自鎮壓二次革命后,陸軍部的勢力大大膨脹,關于軍官的提升或降黜,段往往擅自決定,而且所提拔的人又多是他的門生和部屬,如徐樹錚、靳云鵬、傅良佐、吳光新、曲同豐等,在陸軍中隱然自成派系。這自然使一向重視軍權的袁世凱感到不安,統率辦事處的成立就是為了扭轉軍權旁落的趨勢。

統率辦事處成立后,袁世凱在總統府又組織了一個軍需處,由唐在禮兼任處長。這個以軍需為名的機構,并不管陸、海軍的軍需事務,而專門管理秘密支付的“特別費”。這種特別費的開支很大,也很頻繁,每筆一兩萬到幾十萬不等,均憑袁世凱的字條支付,無需說明用途,主要用于收買文武官吏、政黨首領和報紙發行人,軍政執法處等特務警察機關的重大案件偵緝費用,以及為籌建模范團購買軍火等。這個機構和統率辦事處一樣,在袁死后都被撤銷。

為進一步控制軍隊,袁世凱以北洋軍暮氣沉沉為理由,決定在統率辦事處的直接領導下編練模范軍,派王士珍、袁克定(袁世凱的長子)、張敬堯、陳光遠為籌備員。1914年10月,成立了一個類似軍官教導團式的“模范團”,抽調各師下級軍官為士兵,中高級軍官為該團下級軍官。每期半年,一期計劃培訓兩個師的軍官。第一期袁世凱自兼團長,陳光遠為團副。第二期袁克定為團長,陸錦為團副。陳光遠和陸錦都是袁克定的親信,所以模范團實際上由袁克定一手包辦。該團的訓練計劃是由蔣方震草擬的,完全采用德國訓練方式。袁氏父子一向崇拜德國的軍事,對德國皇太子在德軍中的影響略知一二。模范團的建立,表明袁世凱有意仿效德皇的辦法,為自己的兒子在陸軍中樹立權威,為家天下作準備。模范團第一期畢業后,即編為北洋陸軍第十一、十二兩師,以張永成、陳光遠為師長。第二期畢業后編為第九師,以陸錦為師長。

對軍事一竅不通的袁克定,突然插足軍隊,激化了北洋派內部的矛盾,北洋將領多為之寒心,而以段祺瑞為最甚。段祺瑞素性剛愎,對統率辦事處的成立,早已公開表示不滿,常常借故拒絕出席該處會議,陸軍部的事務也讓他的心腹徐樹錚辦理。他對袁克定毫不敷衍,對其左右的人更不客氣。因此,袁世凱和段的關系日益惡化,段即托病請假赴西山“療養”,北洋軍事重心就轉移到王士珍身上。1915年5月31日,袁派王士珍署理陸軍部長。王對袁唯命是從,遇事絕不敢有所堅持;又不培植個人勢力。袁在軍事上很尊重他。為了清洗段的勢力,袁世凱授意肅政廳彈劾徐樹錚訂購外國軍火浮報四十萬元,并以此于6月26日免去了徐的陸軍次長,派田中玉繼任。此為段和徐后來拒絕擁袁稱帝的遠因。

為了從精神上加緊對軍隊的控制,袁世凱于1914年11月11日以大元帥的名義,發出第一號軍令,頒布軍人訓條十條,其中第一條為“軍人宜效命國家,忠事元首,堅心定志,切戒妄聽邪言”(93)。并由統率辦事處派出大批“宣講員”,至各師傳達宣講。前此在1912年12月26日,袁曾發布過一個“告誡軍人訓條”十條,其中并沒有“忠事元首”字句,而今卻命令官兵忠于他個人,以加強其獨裁統治(94)。1914年11月20日,袁又命令“以關(羽)岳(飛)為武圣”,由全國軍人供奉,并指令統率辦事處擬定供奉禮制。但北京從來沒有關岳合祀之廟,新建又來不及,便將地安門外西皇城根之白馬關帝廟大加修飾,由駐京軍隊及模范團列隊前往行禮宣誓。1915年1月13日,模范團第一期全體官兵在陳光遠率領下赴廟宣誓,袁世凱派侍從武官長蔭昌監誓,誓詞為:“服從命令,盡忠報國,誠意衛民,尊敬長上,不惜性命,言行信實,習勤耐勞,不入會黨”,最后表示“誓愿八條,甘心遵守,違反其一,天誅地譴”。

新成立的將軍府,為“軍事之最高顧問機關”,直隸大總統。按其組織法規定,有上將一人,將軍二十六人,參軍二十五人。袁世凱任命段祺瑞為建威上將軍兼管將軍府事務。凡在一省做過都督而被解職來京者,都任命為將軍,冠以“威”字,以區別于各省有督理軍務之權的“武”字將軍,如蔡鍔為昭威將軍,張鳳翙為揚威將軍,蔣尊簋為宣威將軍。“將軍月俸千元,安富尊榮,清閑自在”(95)。將軍府實際上是安置失意將領的閑曹,被人嗤為“養老院”(96)

三 地方官制的變化

對地方官制,特別是中央與地方的權限劃分問題,袁記約法基本上沒有涉及。但這并不是忽略,而是有意回避。袁世凱企圖通過具體條例,逐步地改變清末以來各省權力過重的局面。

北洋政府建立以來,對地方制度屢經討論,多次起草條例,其中包括省制的存廢問題。民國元年,各黨派爭持最激烈的問題之一是省長簡任或民選,及省長是否有解散省議會之權。袁政府于7月將省長簡任或民選問題,提交參議院討論。這個問題和國民黨對袁世凱的政治斗爭交織在一起,因此參議院各黨派爭論不休,僵持不下。袁世凱恐民選省長的主張占上風,妨礙他的集權計劃,便將提案撤回,討論遂中斷。其后,國務院法制局局長施愚擬定了一個折衷方案,即仿照普魯士的辦法,將地方政權分為自治機關和官治機關兩種:省長執行官治,故由中央簡任;議會總董執行自治,故由各省選任。“官治與自治既然化分為二,故省長既不得解散議會,議會亦不得彈劾省長”(97)。此說發表后,江蘇、江西等省都督紛紛通電反對。袁世凱于10月12日在總統府親自召開地方官制研究會,決定采用所謂“虛三級制”,即省道縣三級,“存虛省而設實道”。此項辦法經國務會議通過,法制局遂起草了道官制和道自治草案。因當時準備國會選舉,議員多離京外出競選,參議院不能開會,袁政府遂借口無從交議,于12月直接以命令發表了《道官制道自治條例》。依照此項條例,有些省設立了道觀察使。此實為熊希齡內閣廢省計劃之先聲。1914年5月間,與中央軍政機構改組的同時,袁政府也制定了地方官制草案,經政治會議討論后,由袁世凱親自刪改定稿,于5月23日公布實行。

地方文官采用三級制,主要內容在于存省分道。全國二十二省區及蒙古西藏地方未加變動,惟每省劃為若干道(98),由道轄縣。省置巡按使,道置道尹,縣置縣知事。巡按使管轄全省民政各官及巡防警備等隊,并受政府之特別委任,監督財政及司法行政等。此制度表面上與前清及民國以來實行的制度無大差別,但內容略有不同。原來各省行政公署所設的內務、教育、實業各司(廳),全部裁撤。巡按使公署內僅設立政務廳,由巡按使薦任廳長一人,掌握廳內事務。廳內有總務、內務、教育、實業各科,由巡按使自委掾屬,佐理各項文牘事務。巡按使一律由大總統任命,不許地方保薦。馮國璋曾因保薦巡按使,受到政事堂申斥。新官制公布后,各省原民政長均改為巡按使。過去以都督兼民政長的省份,如安徽、湖南、貴州、奉天、黑龍江等省,都另外特任巡按使,實行軍民分治。所任命的巡按使大都是所謂“富從政經驗”的舊官僚,安徽為韓國鈞,湖南為劉心源,貴州為龍建章,奉天為張元奇,廣西為張鳴岐,等等。

道尹為一道的行政長官,原來的觀察使改稱道尹。依地方官制規定,道尹由中央政府簡任,其職權比較廣泛,最為重要的是有呈請任免縣知事之權。因此,官場上鉆營道尹的人頗多,1914年下半年由于京外文武官吏不斷保薦,到年底僅政事堂記存的名單,即達五百多人,而全國只有近百個道。因此,袁世凱不得不于12月4日下令暫停保薦。他說:所保薦的人員中“濫竽充數、名實相乖者亦復不少……嗣后除縣知事任職三年以上確有政績者仍準保薦外,其余暫行停止”(99)

縣知事為一縣行政長官。全國有近二千個縣。對縣知事的選拔和任命,袁世凱頗為重視,他曾多次命令各省巡按使嚴格考核所屬縣知事,對“劣員”要“立時撤換,勿稍瞻徇”(100)。為了“統一中央用人行政之權,蕩滌地方濫用私人之弊”(101),袁世凱命令內務部主持于1914年3月至11月舉辦了三次“縣知事試驗”。“試驗”分為考試和保薦兩種。按考試條例規定,曾任簡任或薦任官滿三年以上者,在國內外大學或專門學校學習法律、政治、經濟學三年以上有文憑者等,才有資格參加考試。當時,全國失意官吏和失業知識分子很多,1914年初,僅在北京奔走謀事者即有四萬多人(102),縣知事考試對于他們當然有很大的吸引力。三次考試共錄取一千九百二十一人。由于口試特別重視做官經驗,所以被錄取者多為舊官吏,學校出身而中榜者為數寥寥。此外,由大官僚保薦免試的三百余人,其中自然更是“賢能老吏”居多(103)。被錄取的縣知事并非都能分發各省補上實缺,只有行賄或有后臺的人才能如愿以償。舉辦“縣知事試驗”,本來說是為了“澄清吏治”,但結果并沒有達到目的,連主考官朱啟鈐也承認“適啟仕途奔走之風,欲清其源,轉滋其弊”(104)

民國以來,地方武官系統比較紊亂,除都督外,還有都統、護軍使、鎮守使等。各省都督的權力極為廣泛,實際上總攬軍政民政,是一省的最高統治者。都統僅設在熱河等特別區,也是兼管軍民兩政。護軍使的地位略低于都督和都統,如江北護軍使(駐清江)、甘肅護軍使(駐寧夏)等。鎮壓二次革命后,在軍隊較少的福建和貴州兩省部不再設都督,而改設護軍使。鎮守使則設于一省要沖之地。各省所設鎮守使數目不等,以軍隊的多寡而定,如江蘇駐軍多,就有江寧、松江、上海、徐州、鎮江等五個,陜西則只有陜南和陜北兩個。鎮守使大都由師旅長兼任,為都督的屬吏。

為改變都督掌握一省軍政大權的局面,袁世凱于1914年6月30日下令裁撤各省都督而設立將軍諸名號。令文說:“都督之稱,肇自漢魏。武昌起事,倉猝定名。其時兵事初興,人心未定,類晉齊之雄長,似楚漢之剖分。民國紀元,未遑變置,黎副總統首倡軍民分治,所陳十害三無之弊,劌目怵心,海內賢達,咸表同情。方今大難削平,主權統一,各省都督皆深明大義,恪守準繩。若復因仍方鎮之名詞,無以移易軍民之耳目,即欲實行省制,而窒礙殊多。應將各省都督一律裁撤,于京師建將軍府,并設將軍諸名號。有督理各省軍務者,就所駐省分開府建牙,俾出則膺閫寄,入則總師屯,內外相維,呼吸一氣。”(105)7月18日,袁又公布將軍府編制令和將軍行署編制令,并在北京設立了將軍府,安置閑散將軍(詳見本節目二)。另外,有督理一省軍務者,都在該省設行署及參謀機構,“承大總統之命督理本省陸軍”,并受陸軍部和參謀部監察。凡“有特殊功勛者”均授上將軍,如定武上將軍張勛兼長江巡閱使,鎮安上將軍張錫鑾督理奉天軍務兼節制吉林、黑龍江軍務,宣武上將軍馮國璋督理江蘇軍務,彰武上將軍段芝貴督理湖北軍務,振武上將軍龍濟光督理廣東軍務,昭武上將軍姜桂題兼熱河都統督理熱河軍務。同時,山東靳云鵬、吉林孟恩遠、浙江朱瑞、江西李純、湖南湯薌銘、陜西陸建章、四川胡景伊、廣西陸榮廷、云南唐繼堯等都授予將軍,督理本省軍務,除孟恩遠和朱慶瀾冠“鎮安”兩字外,其余都冠以“武”字,如泰武將軍靳云鵬、開武將軍唐繼堯等。另外,直隸朱家寶、河南田文烈、甘肅張廣建、新疆楊增新等則都以巡按使加將軍銜,督理本省軍務。貴州劉顯世和福建李厚基都仍任護軍使,督理本省軍務。綏遠潘矩楹和察哈爾何宗蓮都仍任都統,管本地區軍政民政事務。

袁世凱裁撤都督,本來是想加強中央對地方的控制,推行軍民分治,以避免所謂“歷代藩鎮之禍”,然而結果并未達到預期的目的,除改變名稱外,沒有任何實際意義。與往日的都督一樣,將軍不僅督理軍務,照舊控制民政,視巡按使“如前清督撫之于布政使”(106)

當時,除云南、廣西、四川及新疆外,各省督理軍務的將軍幾乎都是袁的親信。袁世凱的封建獨裁統治,與廣大人民起碼的經濟政治利益形成了尖銳的對立,如果不靠各地將軍的軍事壓力,他的政權就不可能維持下去。和袁世凱一樣,各地將軍一切政策的出發點都是為了防備人民,愚弄人民,和一旦發生人民起義可以立時撲滅。袁世凱和各地將軍之間完全是封建的依附關系,為保持將軍對他的忠心,達到一呼百應,就不能不允許將軍有極大的特權。所以都督更名剛剛一個月,袁就下令“所有督理軍務各將軍,略與原設都督職權相類”(107)。各地將軍深知自己的禍福榮辱完全由袁的喜怒決定,只要不失寵信,無論怎樣貪贓枉法、草菅人命,都不會被貶黜,至多調任他職而已。所以,他們在袁世凱面前無不卑躬屈膝,唯唯諾諾,而在地方上則莫不獨攬大權,模仿袁氏作一個省區內的土皇帝。正如張一麐后來所說,自行總統制后,袁氏大講“混括統一”,然而“省權轉重”,乃至“帝制萌芽”,“各省將軍紛紛添募軍隊”,“藩鎮之勢已成”(108)。袁世凱死后,軍閥割據,連年混戰,正是封建獨裁統治所結下的惡果。

四 警察系統及其對人民的迫害

中國的警察制度始于清末,是清政府推行“新政”的主要內容之一。與清末一樣,民國初年的警察仍有緝私、捕盜、消防、衛生及維持交通等多種職能,但其主要任務并不是維護社會秩序,而是政府當局防范和鎮壓人民的工具。

北洋政府內務部設有警政司,總攬全國警務。警政司下轄四科,第一科管行政警察,第二科管高等警察,第三科管著作審查,第四科管出版事項。內務部的名稱雖然是從南京臨時政府時代沿襲下來的,但其司員大都是前清民政部的舊人,特別是警政司,變動很少,始終在北洋派的控制之下。為了控制全國警察教育,袁世凱于1912年10月下令停辦各地警察學校,只留北京警察學校(原京師高等巡警學堂)一所。按袁政府的規定,各省及大商埠設警察局(廳),由內務部及各省民政長管轄。各縣設警察事務所(后改名警察所),多由縣知事兼任。但實際上,1913年10月以前,各地的警察機構并沒有統一的名稱,如上海稱“巡警總局”,下轄滬南、閘北兩公所,1913年5月改稱淞滬警察廳。北京的警政十分龐雜,除京師警察廳外,還有幾個半警半軍的機關。袁世凱有意把北京的特務警察機構分為幾個系統,不僅可以從各個方面去迫害人民,而且使它們互相監視。

京師警察廳,其前身為工巡總局,1905年改為京師內城和外城兩個警察總廳,下轄九個分廳。后又將九個分廳改劃為十個區,于區下設警察派出所。至1913年1月3日將內外兩總廳合并,稱京師警察廳,先后以王治馨、吳炳湘為總監。

京畿軍政執法處,是由清末北洋駐京營務處于1912年5月改組成立的。總辦是陸建章。陸建章(1879—1918),字朗齋,安徽蒙城人,北洋武備學堂出身。自1895年入袁世凱新建陸軍后,先后任北洋第四鎮第七協統領、山東曹州總兵、廣東高州總兵、京衛軍統領。1914年春,他率北洋軍入陜,執法處總辦由雷震春接任。

步軍統領衙門,本是清朝皇族控制的一個警察性質的軍事機構,所轄士兵皆旗籍,滿人烏珍為統領,主管巡捕東西南北中五營,又管京師九門門政,故又稱九門提督。民國元年本擬裁撤,袁世凱認為它“足補警政所不逮”,乃托言事關旗制,從緩計議,其后一直以江朝宗擔任統領。江朝宗(1864—1943),字宇澄,安徽旌德人,從小站練兵時即追隨袁世凱,清末官至總兵。他控制步軍統領衙門后,機構反而擴大,權力日增。“京師每有意外事,警力不敷彈壓,則步軍出而維持秩序”。直至1924年,這個衙門才被裁撤。

京師一帶稽查處,處長為曾參加過同盟會的王天縱。王本是綠林出身,河南嵩縣人,辛亥革命時在豫西起義,自稱豫西都督,民國后被袁世凱調至北京,賜名建忠,加陸軍少將銜。

此外,還有段芝貴建立的拱衛軍司令部執法處,處長為陸啟榮。以陳興亞為營長的京師憲兵營,則負責“糾察軍警風紀”。

以上這些機關,除警察廳隸屬內務部,由內務總長趙秉鈞管轄外,其余都由袁世凱直接控制。這些機構都豢養秘密偵探,都有監視人和緝捕人的特權,不受法律約束。其中尤以京畿軍政執法處為最兇橫。該處流行一種說法:“錯拿了不能錯放。”(109)它還有特設的監獄,使用各種酷刑逼供,判罪、行刑概不公布,報袁世凱批準即秘密執行,濫捕濫殺,草菅人命,因此又有“屠人場”之稱。先后擔任該處總辦的陸建章和雷震春都被人罵為“屠戶”。

1913年,鎮壓二次革命前,袁政府對以孫中山為首的革命派的迫害,還不敢大規模地公開進行。二次革命失敗后,革命派變為“亂黨”、“暴民”,袁便毫無顧忌地發泄對他們的仇恨。按照他的旨意,軍警機關印行《亂黨之真相》、《孫黃小史》等書,肆意污蔑,并懸賞緝捕革命派領導人,黃興為十萬元,陳其美為五萬元,還不斷派遣刺客前往國外,企圖暗殺孫中山。當時革命派領導人多逃亡到日本,袁政府與日本駐華公使秘密交涉,要求日本政府對有明令逮捕之“亂黨”如孫中山、黃興、陳其美、李烈鈞等,一律宣布驅逐出境,并不準再行登岸。被袁政府通令緝拿的“從逆軍官”前后達一百多人,其中上校以上的高級軍官有鄧鏗、程潛、陳強、唐蟒、程子楷、劉英、龔振鵬、張匯滔、袁家聲、楊冠英、翁式亮、張煦、劉鐵、張永正、張光曦、吳藻華、傅鑫、洪兆麟、趙恒惕、陳復初、林虎、方聲濤、周璧階、譚人鳳、李書城、冷遹、洪承點、朱執信、李根源、戢翼翹、吳忠信、劉文錦、余道南、童錫梁、張孝準、張華甫、趙正平、瞿鈞等(110)。這些人不能在國內立足,大都被迫流亡到國外或香港。

特務警察殘殺革命派的事件,在北京和各省時有發生,而且北京比外省更厲害。許多被捕者不經任何審訊就被處決,僅被軍政執法處殺害的人即“數以千計”,其中較為著名的有四川會黨領袖張百祥,密謀刺袁的程澤湘,辛亥南京革命軍正參謀曹錫圭,山東同盟會支部長徐鏡心,四川民政長張培爵,北京《民主報》總編仇亮,江蘇第三師旅長張秀全,南京臨時政府交通部司長林逸民,湖北軍政府北伐學生軍隊長方亞凡、辛亥山東煙臺民軍營長左憲章、河南革命軍參謀余國楨及著名的革命黨人程家檉等。

北京各監獄“收禁犯人極多,大有人滿之患”,不得不分批送至保定監獄“寄禁”(111)。長期被關押的人,身心都受到嚴重摧殘。1913年秋,袁世凱一面忙于對南方用兵,鎮壓革命黨人的反抗,一面加緊對北方的控制,在京師實行戒嚴,明目張膽地殺戮國會議員,制造恐怖氣氛。章太炎曾撰文激烈批評袁世凱的暴行。二次革命后,北京共和黨本部邀請章太炎進京,主持黨務。章自以為名氣大,袁世凱奈何他不得,泰然入京,企圖依共和黨與北洋派抗爭。但章進京后,就失去行動自由。次年1月,他以大勛章作扇墜,直闖總統府,大罵袁世凱包藏禍心,因此被軍政執法處拘捕。只是懾于社會輿論,未敢輕易殺害,而長期軟禁于龍泉寺,當年7月又移入錢糧胡同民宅,繼續被嚴密監視。警察總監吳炳湘直接指揮,“以巡警充閽人,稽察出入,書札必付總廳檢視,賓客必由總廳與證”(112)。直到袁世凱死后,章太炎才獲自由。1914年春,四川都督兼川邊經略使尹昌衡奉命來京,不幾天就被軍政執法處秘密逮捕,關押半年之久,最后以所謂“危害四川省人民利益”的罪名,判處有期徒刑十年,也是到袁死后才釋放。

在袁政府三令五申的催促下,各省先后成立了“軍法課”、“探訪局”、“綏靖處”、“軍警聯合會”一類的特務機關,對人民橫加摧殘。

1913年9月,黎元洪捕殺革命黨人寧調元、熊樾山。次年,段芝貴在湖北全省進行“清鄉”,從6月至11月破獲“亂黨之案百數十起”,其中武昌有祁國鈞、車繼斌等十一人被殺,監禁數十人。漢口寶善黨案,被捕男女學生及“黨人”共八九十人。“其所殺者以未宣布罪狀,姓名亦無人知”。漢陽石灰店案,由于偵探報告該店“有黨人機關”,即抓獲“黨人”六名,均槍殺。《大漢報》胡石庵因一向吹捧黎元洪、孫武等,被段芝貴判處四年半監禁,報館被封。

1914年6月湯薌銘破獲“長沙革命黨機關”,一次逮捕四十多人,殺害二十九人。“此案前后遇害者計二百余人”(113)。另外,還枉殺前湖南財政司長楊德鄰,并株連伍任鈞、易宗羲、文經緯、梅景鴻、楊守真諸人。

倪嗣沖于安慶設探訪局,任命王之綱為局長,人稱王為“活閻王”,在兩年之中竟殺害革命黨人五百七十余人。

自二次革命被鎮壓后,廣東省在龍濟光、龍覲光兄弟的統治下,“黨獄繁興,除兵變殺人不計外,死者殆不可數算也”。國會議員林文英于國會解散后回到原籍瓊州,以開通民智為己任,倡辦《瓊華報》,方議立案發刊,林及其友陳文甫(富興隆店主)均被綏靖處逮捕,未經審訊便遭殺害。陳文甫的母親悲憤交加,自殺而死。1914年3月,龍濟光派兵“清鄉”,所到之處燒殺淫擄,人民逃避一空。龍軍借口順德縣上淇鄉附近有“亂黨機關”,前往圍捕,乘機搶掠,燒毀房屋三四十間。“鄉民之因是而死者,聞共四十七名,傷者以百計”(114)。廣東人民團體代表由香港發電報給梁啟超,要求他轉呈袁世凱制止龍軍暴行。龍軍反誣人民團體“受亂黨利用,破壞濟軍名譽”。袁不僅不加制止,反而于3月30日發電鼓勵龍說:“該督忠勇誠樸,夙所依重。務望搘柱艱危,悉心規畫,以紓中央南顧之憂。”后來,由于龍迭次破獲亂黨機關,“厥功甚著”,袁特贈他一等嘉禾章。

袁世凱及其黨徒控制的龐大特務警察網,籠罩全國。一些特務為了邀功請賞或借案行詐,還捕風捉影,栽贓誣陷,制造了許多假案,使不少人橫遭迫害,以至含冤而死。湖南省邵陽中學國文教員給學生出了一個提倡民權的作文題,便被指為“亂黨”而遭槍斃。類似的冤案在全國各地屢有發生,以致袁世凱也不得不承認“外省官吏,奉行不善,間有捕役邀功,偵探行詐,誣誘平人等事”,并于1914年12月19日命令各地文武官吏“除惡不可不嚴,而治獄不可不慎”(115)

從1914年初至1915年底,袁政府公布了一連串主旨在于反人民反民主的條例,妄圖用嚴刑酷法使全國人民屈服于暴政之下。

起初北洋政府沿用1908年公布的《大清報律》,以壓制輿論。至1914年4月2日,內務部始公布《報紙條例》。這個條例是《大清報律》的翻版,而《大清報律》則是依據專制野蠻的俄國沙皇政府的報律制定的。《報紙條例》規定,所有報刊不得刊載“淆亂政體”和“妨害治安”的新聞,由郵局檢查內容,政府閱看大樣。這樣,警察機關便可以用“妨害治安”等理由,任意查封報社,禁止報紙發行,以至逮捕編輯和記者,判處徒刑。在《報紙條例》公布之前,迫害報業人員的事件已層出不窮。1913年8月,北京《愛國報》編輯丁葆楨所作“時評”說:“軍人為國家賣命,非為個人賣命者。為個人可謀生計之處甚多,何必從軍。”因這句話,便被軍政執法處逮捕,以“跡近通匪,煽惑軍心”的罪名加以殺害(116)。1914年12月4日,袁世凱又公布了《出版法》,其內容與《報紙條例》的精神是一致的,規定“出版之文書圖畫,應于發行或散布前稟報該管警察官署,并將出版物以一份送該官署,以一份經該官署送內務部備案”;并規定文書圖畫有下列情事之一者,不得出版:“一、淆亂政體者;二、妨害治安者;三、敗壞風俗者;四、煽動曲庇犯罪人、刑事被告人,或陷害刑事被告人者;五、輕罪重罪之預審案件未經公布者;六、訴訟或會議事件禁止旁聽者;七、揭載軍事外交及其他官署機密之文書圖畫者,但得該官署許可時不在此限;八、攻訐他人陰私,損害名譽者。”如有違犯,輕者罰款,重者處有期徒刑或拘役(117)。袁政府公布這些條例、法令的主要目的,并不像他們所說的,是要建立法制,而是為了堵塞言路,鉗制人民的思想。袁政府根本沒有實行法制的愿望,違法和不違法在實際生活中都以官方的意志和政治需要為轉移。袁世凱曾批評不按他旨意審理案件的大理院,是“為法所奴役”。

1914年3月2日,袁世凱公布《治安警察條例》和《警械使用條例》。前者共四十一條,其中“政治結社”和“政談集會”,都要呈報警察官署批準,嚴禁秘密結社和所謂“擾亂安靜秩序”的結社。第二十二條專門為對付“勞動工人之聚集”,規定凡有“誘惑及煽動”、“同盟解雇”、“同盟罷業”、“強索報酬”、“擾亂安寧秩序”、“妨害善良風俗”等,均得禁止之(118)。5月20日,又公布了《地方保衛團條例》,命令各縣屬未設警察地方,由縣知事監督,建立“保衛團”,負責“清查戶口”,“搜捕盜匪”。11月,又先后公布恢復肉刑的《易笞條例》和《懲辦盜匪法》(119)。1915年6月22日,又公布了《懲辦國賊條例》。所有這些條例都是為直接鎮壓革命黨和人民而制定的。為了瓦解革命黨,1915年元旦,袁世凱又頒布了所謂《附亂自首特赦令》,規定1914年底以前“犯附和亂黨罪者”,只要自首,一律赦免。

袁政府用扼殺民族生機的恐怖手段,鞏固其封建獨裁統治,結果,事情卻走向他所期望的反面,人民和袁政府的矛盾進一步激化。人民的不滿和憤慨,猶如即將爆發的火山熔巖,在地下沸騰、翻滾,隨著時間的推移,愈來愈接近爆發。

袁世凱的特務警察統治,不僅引起人民的普遍憤慨,而且也使北洋集團內部的矛盾尖銳起來。為加強警察特務系統的嚴密控制,1913年以后,袁世凱對他的爪牙也更多地采用血腥手段。

1913年底,謀殺宋教仁的兇犯應夔丞脫獄來到北京,請求袁世凱實踐“毀宋酬勛”的諾言。袁鑒于刺宋在全國引起的軒然大波,不僅斷然拒絕接見,而且矢口否認他和應的關系。次年1月19日,應滿腹怨氣出京,軍政執法處偵探長郝占一在京津火車上用電刀結束了應的性命。兔死狐悲,物傷其類。剛剛到天津擔任直隸都督的趙秉鈞,言語之間也微露不平。他說:“如此,以后誰肯為總統做事?”并下令通緝殺應的兇手。袁世凱聞知,大為震怒,但他不動聲色,2月19日又讓趙兼任直隸民政長,對他表示格外的信賴。趙赴任幾天后,即2月27日,突然在天津督署中毒,“腹瀉頭暈,厥逆撲地”,七孔流血而死。當時人們都意識到這是袁“遣人置毒羹中”,殺人滅口。

趙秉鈞(1859—1914),字智庵,河南汝州人,清末曾任直隸保甲局總辦,兼統巡防營,以“長于緝捕”聞名官場。1902年他創辦保定和天津兩地巡警,得到袁世凱賞識,由袁奏保擔任巡警部右侍郎,掌握該部機要大權和北京警政。他把偵探、巡警布置到各個角落,不僅人民受迫害,就是達官貴人的言行也都逃不出他的監視,甚至宮廷動靜也在注視之列。所有情報都能及時送達袁世凱手里。辛亥革命爆發后,作為北洋集團特務頭子的趙秉鈞隨袁入京,擔任民政部大臣,協助逼宮和維持北京秩序,為袁效盡犬馬之勞。盡管如此,袁對他為應夔丞被殺事指責自己,仍不能原諒。在抱封建獨裁主義的袁世凱看來,趙從刀筆小吏官至國務總理,都是他的恩賜,凡有利于他的事,無論如何都應無條件服從,如若有所反對,就是忘恩負義。這是袁所不能容忍的。但堂堂大總統居然毒殺自己的屬吏,畢竟不免要受到社會輿論的抨擊。因此,趙秉鈞死后,袁先派朱家寶及其次子袁克文前往吊唁,后又派蔭昌為政府代表致祭,發治喪費一萬元,并親題“弼時盛烈追皋益,匡夏殊勛懋管蕭”挽聯(120),以后又批令在北京和天津兩地為趙建專祠一座。

袁世凱深恐他的這些鬼蜮手段瞞不過趙秉鈞的心腹王治馨。王曾先后擔任過內務部次長、京師警察廳總監、順天府尹。宋案發生后,在北京的國民黨人開會,要求趙秉鈞出席。趙派王治馨代表前往。黨員群起質問,王答道:“殺宋決非總理,總理不能負責,此責自有人負。”次日,袁世凱閱報大怒,說:“措詞太不檢點,王治馨可惡!趙總理何以任其亂說?”(121)此后袁對王一直懷有反感。趙死不久,王就以聲名惡劣被免官,改任正藍旗漢軍副都統閑職。接著,肅政史夏壽康、周登皞等人聯名彈劾王在順天府尹任內定價賣缺,所得贓款約在七萬元以上。6月27日袁下令逮捕,并于10月21日批令“立予槍決”。貪贓納賄,本是北洋官場上司空見慣的事,袁世凱從來視若無睹,除非是有什么特殊的政治需要,才懲辦個把縣知事之類的小官以欺世盜名。如他于1914年9月,按所謂《官吏犯贓治罪條例》,下令把贓官劉鼎錫(直隸霸縣代理知事)立予槍斃,但從來沒有公開處決過次長級以上的贓官。而今他卻忽然下令將王治馨處以極刑,這一舉動自然使京內外北洋派“無不悚然”。張勛、阮忠樞等二十多人或“面為乞恩”,或上呈文請求袁“念舊部之誼,貸其一死”。袁對“乞恩之呈概不批答,乞恩之人概不接見”。10月23日,他指令總檢察廳長羅文幹會同步軍統領江朝宗監視行刑,將王槍斃。此后又將王的屬吏潘毓桂等逮捕判刑,從而清洗了趙秉鈞在京師警察界的潛在勢力。王死后,袁對左右說:“王某乃素為趙智庵賞識之人,且相知二十余年,不忍見其有此結局,惟案情重大,不得不以公義而滅私情。”并發給王的家屬撫恤銀一千兩。翌日,又下令申儆百官,勿貪贓枉法。他說:“顧念京外官吏如王治馨其人,未敢信為必無,毖后懲前,不可不引為大戒。”(122)

殺王治馨一案,雖然袁世凱別有用心,但聲名惡劣的警察頭子被處極刑,還是大快人心的。當王被捕后,“北京各報大多數以一律最大之字刊布此項策令,表示其痛快人心之意”(123)。著名記者黃遠庸也認為“這是民國成立以來痛快人心之創舉也”(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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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民立報》,1913年7月5日。

(2) 《時報》,1913年7月27日。

(3) 林增平、周秋光編:《熊希齡集》上,湖南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第449頁。

(4) 《熊希齡集》,第502頁。

(5) 《熊希齡集》,第502頁。

(6) 《熊希齡集》,第560頁。

(7) 《熊希齡集》,第503頁。

(8) 《熊希齡集》,第559頁。

(9) 《熊希齡集》,第502、560頁。

(10) 《梁啟超年譜長編》,第671頁。

(11) 湯漪,字斐予,江西人,美國墨西哥大學政治經濟學學士,出任憲法起草委員長時,年三十三。

(12) 9月初,王家襄當選為參議院院長,辭起草委員會理事,李國珍被補選為理事。

(13) 《時報》,1913年9月14日。

(14) 伍持漢,廣東臺山人,精醫術,早年參加同盟會,在廣東創辦醫學堂,從事革命活動。民國成立后任廣東都督府醫務部長,急公好義,建樹頗多,后被選為國會議員。宋案發生,他主張依法彈劾袁世凱,并上書袁氏,促其退位。有人勸其勿鼓動民氣,他說:“此乃議員天職,茍利國,死生以之。”被害時四十二歲。

(15) 徐秀鈞,字子鴻,江西九江人,日本早稻田大學畢業。清末在江西辦教育,組織江西教育會,鼓吹革命。后入東三省總督徐世昌幕。民國建立,加入國民黨,先后為江西都督公署顧問,眾議院議員。宋案發生后,主張南方五省結盟,抵抗袁政府。被害時三十五歲。

(16) 褚輔成、朱念祖、常恒芳三人在袁世凱死后出獄。其他五人被關押在天津,國會解散后獲釋。

(17) 《梁啟超年譜長編》,第674、675頁。

(18) 《政府公報》,1913年8月1日。

(19) 《愛國白話報》,1913年7月31日。

(20) 《黎副總統政書》,第329頁。

(21) 《許世英亦脫國民黨》,《時報》,1913年9月18日。

(22) 《時報》,1913年9月11日。

(23) 《大公報》,1913年10月10日。

(24) 《袁大總統書牘匯編》,第5—11頁。

(25) 《遠生遺著》卷3,第207頁。

(26) 《遠生遺著》卷3,第211頁。

(27) 鄒念之編譯:《日本外交文書選譯》,第397頁。

(28) 鄒念之編譯:《日本外交文書選譯》,第397頁。

(29) Peking and Tientsin Times,1912,6,19.

(30) 《日本外交文書選譯》,第428頁。

(31) 《日本外交文書選譯》,第430頁。

(32) 《政府公報》,1913年10月11日。

(33) 《英國藍皮書有關辛亥革命資料選譯》下冊,第712頁。

(34) 《遠生遺著》卷3,第211頁。

(35) 《日本外交文書選譯》,第443頁。

(36) 莫理循(G.E.Morrison,1862—1920),澳大利亞人,清末為英國《泰晤士報》駐北京記者,與袁世凱關系密切。1912年8月1日起擔任總統府政治顧問,為袁出謀劃策。他是袁與英國駐華公使朱爾典之間的聯系人,與蔡廷幹(袁的英文秘書)、梁士詒等交往頗多。

(37) 古德諾(F.J.Goodnow,1859—1939),美國人,法學博士,哥倫比亞大學教授,專門研究德國法律。1912年7月來中國擔任袁世凱的法律顧問,至1914年夏天回國,擔任霍浦金斯大學校長。第二年7月又到北京。袁克定、周自齊等人與他關系密切。

(38) 有賀長雄(1860—1921),日本人,法學博士,東京帝國大學教授,國際法的研究者。1913年3月初到北京,擔任袁世凱的憲法及附屬法顧問。袁依靠他聯系日本政界要人,傳遞消息。

(39) 《政府公報》,1913年10月23日。

(40) 《政府公報》,1913年10月21日。

(41) 《順天時報》,1913年10月18日。

(42) 《政府公報》,1913年10月25日。

(43) 《順天時報》,1913年11月6日。

(44) 《順天時報》,1913年11月9日。

(45) 《順天時報》,1913年11月8日。

(46) 《順天時報》,1913年11月9日。

(47) 《順天時報》,1913年11月6日。

(48) 《政府公報》,1913年11月5日。

(49) 《時報》,1913年11月12日。

(50) 《順天時報》,1913年11月16日。

(51) 《中華民國史料》中冊,第8頁。

(52) 《梁啟超年譜長編》,第675頁。

(53) 《袁大總統書牘匯編》卷首,1926年版,第29—31頁。

(54) 《袁大總統書牘匯編》卷首,1926年版,第35頁。

(55) 《政府公報》,1914年2月4日。

(56) 《政府公報》,1914年3月2日。

(57) 梁啟超:《令京外各級審判廳》,《飲冰室合集·文集》之三十一,第18頁。

(58) 《梁啟超年譜長編》,第683、687頁。

(59) 《梁啟超年譜長編》,第685、687頁。

(60) 《遠生遺著》卷4,第12頁。

(61) 《遠生遺著》卷4,第12頁。

(62) 《政府公報》,1914年2月10日。

(63) 《政府公報》,1914年2月14日。

(64) 《愛國報》,1914年2月19日。

(65) 《庸言》第2卷,第4號。

(66) 《大總統布告第一號》,《政府公報》,1914年5月1日。

(67) 《大總統布告第一號》,《政府公報》,1914年5月1日。

(68) 《大總統布告第一號》,《政府公報》,1914年5月1日。

(69) 《大總統布告第一號》,《政府公報》,1914年5月1日。

(70) 馬震東:《袁氏當國史》,1930年版,第367頁。

(71) 柳隅:《新政制》,《庸言》第2卷第5號,1914年5月。

(72) 汪馥炎:《中華民國約法摘疑》,《中華雜志》第1卷第6號。

(73) 《時事匯報》第8號,第50頁。

(74) 《遠生遺著》卷4,第44頁。

(75) 楊士琦(1862—1918),字杏城,安徽泗州人,舉人出身,報捐道員,因富于機略權變,“喜逸惡勞而多消息”,被稱為“有哲學思想的官僚”。清末曾入李鴻章幕,李死后投靠袁世凱,充洋務總文案。袁氏“事罔洪纖,盡以咨商”,因而素有“智囊”之稱。他是洪憲帝制的重要謀臣之一。

(76) 1913年12月22日,袁世凱下令農林、工商合并,稱農商部。

(77) 《愛國白話報》,1914年5月5日。

(78) 《三水梁燕孫先生年譜》上冊,第187、188頁。

(79) 《三水梁燕孫先生年譜》上冊,第187、188頁。

(80) 《三水梁燕孫先生年譜》上冊,第187、188頁。

(81) 阮忠樞(1867—1917),字斗瞻,安徽合肥人,生于淮軍將領家庭,舉人出身。李鴻章以其“武閥能文”,極加器重,曾任為北洋軍械局總文案。1895年入袁世凱幕,“新軍軍制餉章文牘機務咸出其手”。從清末以來,一直充當袁與北洋文武官吏之間的聯絡人員,參與機要。

(82) 周樹模,字少模,翰苑出身,清末當過御史和巡撫。1914年7月由黎元洪舉薦,接任平政院院長。

(83) 《愛國白話報》,1914年5月27日。

(84) 《政府公報》,1914年6月6日。

(85) 《民國十年官場腐敗史》,第61頁。

(86) 《政府公報》,1914年7月29日。

(87) 陳灨一:《新語林》第2卷,第9頁。

(88) 《遠生遺著》卷4,第73頁。

(89) 《愛國白話報》,1914年5月27日。

(90) 坂西利八郎,日本炮兵大佐,清末曾任袁世凱的練兵顧問。1912年7月到北京應聘擔任總統府軍事顧問。他會講漢語,經常與袁世凱交談,對民初軍事的建議頗多,統率辦事處的組織條例初稿就是由他擬定的。他有兩名日本助手,其中之一是后來臭名昭彰的侵華特務頭子土肥原賢二。坂西與王士珍、段芝貴等人關系密切,1915年7月回日本

(91) 唐在禮,字質夫,日本士官一期畢業,清末曾在練兵處和北洋督練公所任職。民國后任總統府軍事處參議、代理處長等職。

(92) 唐在禮:《辛亥革命前后的袁世凱》,《八十三天皇帝夢》,第120頁。

(93) 《政府公報》,1914年11月12日。

(94) 《政府公報》,1912年12月27日。

(95) 《民國十年官場腐敗史》,第52頁。

(96) 《民國十年官場腐敗史》,第52頁。

(97) 《遠生遺著》卷2,第188頁。

(98) 一般一省劃分為四道,黑龍江、貴州各兩道,奉天、湖北、安徽、山西各三道,江蘇五道,廣東、廣西各六道,甘肅最多,為七道。

(99) 《時事匯報》第8號,第40頁。

(100) 《政府公報》,1914年5月23日。

(101) 《政府公報》,1914年4月23日。

(102) 《遠生遺著》卷2,第45頁。

(103) 《政府公報》,1914年3月20日。

(104) 《政府公報》,1914年3月14日。

(105) 《政府公報》,1914年7月1日。

(106) 張一麐:《心太平室集》補遺,第4頁。

(107) 《政府公報》,1914年8月1日。

(108) 《心太平室集》補遺,第4頁。

(109) 王建中:《洪憲慘史》,1925年版,第11頁。

(110) 《陸軍部呈準緝拿從逆軍官名單》及《大理院通緝從逆軍官名單》。

(111) 《愛國白話報》,1914年5月2日、6日。

(112) 《太炎先生自定年譜》,1914年。

(113) 王健:《癸丑失敗后湘中革命黨史概略》,《近代史資料》1963年第2期。 

(114) 民智:《黨禍記》,《民國》第2期,1914年。

(115) 《時事匯報》第8號,第44頁。

(116) 《民立報》,1913年8月21日。

(117) 《時事匯報》,第8號,第99頁。

(118) 《政府公報》,1914年3月3日。

(119) 《政府公報》,1914年5月21日。

(120) 《趙秉鈞哀挽錄》,1914年印。

(121) 《近代史資料》,1978年第2期,第159頁。

(122) 《時事匯報》第8號,第20頁。

(123) 《遠生遺著》卷4,第67頁。

(124) 《遠生遺著》卷4,第6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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