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經與史:康有為與章太炎(全二冊)
- 湯志鈞
- 2字
- 2020-03-13 11:05:51
上冊
前言
經是中國儒家的重要代表作,史是記述過去事跡的載籍。經學是中國封建文化的主體,搜集資料,饾饤章句,又離不開史;疏通整理,辨析異同,也依附于經。兩者互為依存。
經史關系的論著,時有所見,清代章學誠有《文史通義》的專著,提出“六經皆史”的命題,校讎漢學、宋學的得失,說是“《文史通義》,專為著作之林校讎得失”。我由經入史,偶有所得,寫出文章,其中也不乏對經史論著的評述。
少年讀經,中年治史,由經入史,由古代而近代。古代也只是對兩漢的經今古文作了一些探究。近代又從今文經學而康有為、梁啟超,古文經學而章太炎、劉師培。深感近代和古代不同:古代主要看人物結集和史傳記載,近代則報刊林立,時有借經言事之作,而這些“時評”,很多在“結集”時刊落,有的著作還倒填年月,引起誤解。例如章太炎早年在《時務報》發表的《論亞洲宜自為唇齒》《論學會有大益于黃人亟宜保護》,在《經世報》發表的《變法箴言》等都沒有收入《章氏叢書》。在《國粹學報》第二年丙午第八、九號連載的《諸子學略說》,雖在《國學講習會略說》《章太炎文鈔》輯入,《叢書》還是刊落了。后來,柳詒徵在1921年11月出版的《史地學報》第一卷第一期發表《論近人講諸子之學者之失》加以批評后,章氏《致柳翼謀書》說“今《叢書》中已經刊削,不意淺者猶陳其芻狗”,表明他是故意“刊削”的,是為了“十數年前狂妄逆詐之論”而“刊削”的。可知對近代人物的評論,不能限于結集所載,還應注意早期報刊所載。
又如,章太炎晚年反對白話文,是事實,但他早年卻寫過白話文,不但在詩詞中用過白話,在他親筆所擬講稿上也用白話。當然,這是他早年投身革命時所寫,但不能說他反對白話文是一貫的。
再如,康有為以“圣人”自居,為了表示自己早就注意“大同”,把1901年至1902年避居印度時所撰《大同書》,說是二十多年前早已“成書”了。
這些,都說明必須全面占有資料。
再舉一例:劉師培1907年在妻子和親戚的影響下走入歧途,是事實,但他早年卻曾“留別揚州”,投身革命,只是那時寫的文章登在1903年的《蘇報》上,《蘇報》不久被封禁,流傳很少,以至無人論及。
這些事例,還有很多。有的散見報刊,有的僅見于函札。由此可見,只有詳細占有資料,才能得出實事求是的結論。
本書也是本著盡可能查詢書刊,在此基礎上分析研究的。
為此,我很早編有《章太炎政論選集》和《康有為政論集》,以至寫了《章太炎年譜長編》和一批文稿,本書就是其中的一部分。至于已經刊入《康有為與戊戌變法》《乘桴新獲》和《經學史論集》的,除個別文篇外概不收入,只在書后附上目錄。
由經入史,由古代而近代,匆匆六十年過去了,重理舊稿,不禁有感。
湯志鈞
2012年10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