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顏曦一睜開眼，就看見一個胡子花白長相老丑老丑的老年人正在和大夫人談論著什么。

“小姐燒已退，病情也無大礙了。只是她的身體實在是太瘦弱了，又缺少營養，盡量多讓她吃多點補品補補身子。好了，我該說的就這么多，大夫人，老夫就先告退了。”

鳳顏曦聽著大夫說的話，薄唇微微抿緊。以前的那個鳳顏曦被人送吃了那么多年的餿飯，又怎么可能會有營養呢？不過那個時候的鳳顏曦也蠻頑強的，吃了這么多年的餿飯，也沒見死……

“大夫您慢走。小紫，快去送送大夫。”

“誒好。”小紫聞聲應道。然后同那大夫一起走了。

大夫人轉過身，看見鳳顏曦醒了，忙走到床邊坐下，眸子充滿擔憂的看著她，溫聲問道：“頭還疼嗎？還有哪里不舒服嗎？”

鳳顏曦動身翻開蓋在身上的被子坐起身，她覺得躺在床上同人說話的感覺特別別扭和不舒服。于是便選擇坐起身。

鳳顏曦看著大夫人，抿唇淡笑，輕聲道：“不疼了，也沒有哪里不舒服。”她看得出眼前的這個大夫人是真心關心她的。所以她對她的態度也沒有原先那般差了。

大夫人側過身伸手從柜臺面上端起一個陶瓷碗，然后對著鳳顏曦解釋道：“這是火雞參湯，大夫說你缺少營養，要多吃點有補品的東西補補身子。這是我特意下廚去幫你熬的，來，天氣有些冷，趁熱喝了吧。”

大夫人一手端著陶瓷碗，一手拿起碗里的調羹，正打算要喂她。

鳳顏曦看出來了，便直言道：“我自己來就好。”然后順勢從大夫人手里拿過碗和調羹，動作自然到一氣呵成。

她可沒有被人喂的習慣。因為被人喂的感覺像是被飼養的寵物一樣，自己不動手吃，仗著別人的喜愛來扮演那種“飯來張口”就吃的角色。這種寵物實在是懶得要命。

而她有手有腳，再者她又不是被飼養的寵物，自己動手最好不過了。

她拿起調羹一口一口的細細品嘗著這美味的火雞參湯。來這里那么久了，因為病，害得她都沒有好好進食過。除了現在正在喝得這參湯以外，就什么都沒吃過了。喝完這碗火雞參湯后，鳳顏曦突然覺得自己好餓……

超級餓……

她想吃東西……

于是她便轉頭看向大夫人，說話的語氣不大也不小，但很有力。看來是這碗火雞參湯起到了作用。多少也使她恢復了些力氣。

“我還想要。”她邊說著，邊把碗舉向大夫人，眸子像個小孩子渴求得到甜蜜糖果般用一種期待的眼神望著大夫人。

大夫人被她似孩子的模樣給逗笑了，她接過碗，親切的笑道：“好，好，我這就讓人再去廚房端來。”

鳳顏曦想稱呼她，卻又不知道如何稱呼才是好。總不能叫大夫人吧？讓人聽得怪生疏的。不好。

記憶中，一個聲音傳來。

“大娘。”

鳳顏曦聽到聲音，便跟著叫了起來，“大娘。”叫完后，趕緊回神過來，才想起自己剛才說的話已經脫口而出了。

剛才那個聲音是記憶里年幼的鳳顏曦的聲音嗎？

“誒。怎么了？”大夫人笑顏和藹的望著她。

鳳顏曦回神過來趕忙找話圓，免得顯得尷尬了。

“額……我還想吃飯……”

“好。我讓人去備些飯菜來。我們母女一起吃。”

母女？

她和大夫人是母女？

鳳顏曦疑惑了，不過隨即又明了了。鳳顏曦打小就被大夫人收養了。可能在大夫人心目中，鳳顏曦早已算是她的女兒了吧。

“大娘，您今年多大了？”鳳顏曦覺得房間有點寂靜怪悶的，所以想找些話題和大夫人聊聊。順便套套話。

大夫人一邊收拾著碗，一邊回答道：“三十五了。”然后她轉頭看著鳳顏曦抿唇笑道，“大娘是不是很老啊？”

鳳顏曦對著她搖搖頭，一臉誠實道：“不。我一直以為大娘只是二十幾歲的人呢，因為大娘看起來很年輕。大娘，你保養的真好。”

這些話，她說的都是真的。她鳳顏曦要么會說真話夸人，要么會不說話直接無視人。因為她不會拍馬屁這東西。

大夫人聽到鳳顏曦這些話，就樂了。眉眼笑彎成月牙形，她有點不好意的道：“顏曦你太會說話了。大娘也就偶爾保養一下而已。”

鳳顏曦看著這個大夫人，心想，這大夫人真好哄。好在她也不是很留意她的改變。干脆她就從這下手解釋好了，省的到時候發現她變了，才一驚一乍起來。

“大娘，我……”她實在喊不出爹這個字……

不止是因為原先的鳳顏曦的原因，還有她個人的原因。

“我想知道，家里的人都多大了。”

“你爹他今年四十八了。你二娘今年三十四，你三娘今年三十二，你五娘今年二十八。”

她是故意避開她的母親絕口不提的么？鳳顏曦望著大夫人，微微瞇起眸子，眸中快速閃過一抹光芒。

看來她要想知道自己母親的事情，還是很難辦到呢……

“還有你二姐，今年十九了，你三姐今年十八了，你呢，今年才十六，你五弟今年才十五。”大夫人越說越起勁了，說完鳳家幾口人的年齡后，又源源不斷的碎碎念道，“很快又是年了，過了年后，大家又都會長一歲的。然后顏曦就是十七歲啦。”

她說這話時，臉上的幸福笑容清晰可見。但……眸中的失落感也清晰可見……

估計是想到了她的親生女兒吧？假如她的女兒還在的話，那么應該有二十歲了。

鳳顏曦看著大夫人，唇角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有問關于她女兒的事。既然別人的傷疤已經愈合了，又何必再次去揭開傷別人呢？

“大娘，我……”鳳顏曦一邊佯裝出猶豫的樣子，一邊刻意觀察著大夫人的反應，“我好像記住了你剛才說的話了。”

大夫人走過來，笑了笑，抬手拿過被子，幫鳳顏曦蓋好。

“這只是一時的。過了今天你就會全忘的。”

“那如果我沒忘呢？”

大夫人聽到這話替她挽好被子的手頓了頓，隨即她柔聲對鳳顏曦說道：“若是不會忘便更好，你被她們欺壓了這么多年，也該還回給她們了。這些年，都怪大娘沒用，沒有好好保護你，讓你吃了這么多苦。”

鳳顏曦自然是聽得懂大夫人所說的話，也知道她所指的“她們”是誰。只是，這所有的一切，她覺得不應該怪罪于她。因為在這帝王制的封建社會里，所有的女人在家庭中的地位都十分的卑微，勢單力薄，并沒有什么能力與人搏斗。所以說怎么可能能讓每一件事都如意？

可以說，鳳顏曦能活到現在，多少都有大夫人的功勞。

再說了，生在這樣一個心計重重的家，倘若要是沒有大夫人在，想必鳳顏曦也早就被人殘害到命喪黃泉了。又哪里會有如今重生的她？

“大娘，這不怪你。”鳳顏曦淡然一笑道，“這些年要不是有大娘您在，恐怕也不會有如今的顏曦了。”

“你在這好好休息，天氣比較冷，可要蓋好被子，切勿冷到。我先去廚房命人準備飯菜，一會我再來喊你吃飯。”大夫人提起端盤往門口走了，走前還不忘囑咐跟著的丫鬟順帶關上門。

鳳顏曦望著被關上的門，并沒有乖乖的聽大夫人的話，好好休息。而是伸手推開這有點笨重的棉被，穿上鞋下床。

會被冷？笑話，她一個特工兼暗殺手的人怎么可能會怕冷？就算現在的氣溫是零下負三十度，她也不會覺得冷。畢竟，組織的變態訓練受冷時的氣溫可是比三十度還要低的。她不也照樣命硬的挺了過來嗎？

所以即使是現在身上只穿著單薄的白色褻衣和褻褲她也不會覺得冷。

鳳顏曦打量了一下自己的這所謂的屋子。最后得出一個結論，普通窄小單調昏暗且沒特色。這些裝飾都不是她喜歡的。

她的屋子里擺放的物品不超過五件。

一張不大不小裝扮簡陋的床，一張有點過時的木制深褐色的圓桌，一個布滿些灰塵的梳妝臺，還有一個擺放在床邊的小小柜臺。

至于凳子，也是極為普通的深褐色木制凳子。就這些，一共五樣東西，大小也不大，她卻感覺這屋子似乎小得就只能放下這五樣不大不小的東西了。

印象中，好像原先的鳳顏曦已經在這個窄小還比較昏暗的屋子里住了十幾年了。她都有點懷疑她住的是不是烏龜屋了，這么的小。看來她那個父親也真夠小氣的。

哦，她差點忘了加上床上那張笨重還帶有異味的棉被子了。那張被子蓋得她渾身也有了異味。一聞到這味道，她就想死……

一會等大夫人回來了，跟她說一聲想洗澡吧，順便再換套衣服好了。不然帶著這股異味吃飯，她可下不了口。

鳳顏曦走到布滿著灰塵的梳妝臺前，拉過房間僅有的一張圓木制凳子坐下。然后開始認真審視著鏡子里的人來。

首先她特意的看了看自己的右眼，發現并無什么異樣后，便開始看起鏡子里的人的模樣來。

銅鏡中的人，生得一副極好的面容。鳳眉鳳眼，鼻子高挺而小巧，小嘴宛若櫻桃般大小。許是因為生過病的原因，嘴唇和臉色都顯得特別蒼白。

鳳顏曦想，要是這個她生活在現代，絕對又是一個誘人十足的大美人。

可惜就是某些地方有些不足。

比如因為營養不良而導致發尾偏棕黃色。

比如胸有點小還在發育中。

又比如身高也矮了些，似乎才一米六七……

換作是現代的那具身體，可是有一米七幾誒。

這具身體除了臉蛋長得好看以外，其余的都差太多了。

看來她是得要好好補補了。

把本該擁有的一切都補回來才行。不論是物質還是其他的東西。只要是她想要的，就沒有得不到的。

她鳳顏曦要在這個世界活出她的一席之地。管他世人說她無情也好，笑她狂傲也罷。只要她自己過得瀟灑快活就好。

因此，她要么活得一鳴驚人天下知，要么活得平淡無庸無人問。當然，她肯定是選擇前者。

想到這里，鳳顏曦的唇角微微彎起，露出一抹傾國傾城誘惑人心的迷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