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棲醒了,他感覺自己睡了很久,還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在夢里,他好像殺死了自己。
頭很昏,元氣喚醒大腦,令他清醒了不少。站起身,觀察四周。
還是在鏡閣一樓,肉餅不在。冰冷幽暗的光把房間照得很模糊,紅木圓桌上的石鏡黯淡無光。墻上那幅江山日出圖褪去不寒而栗的陰鷙,展現出本該有的澎湃浩然。
劉棲徑直走過去,發現石鏡背后貼著一張紙條,字跡扭曲,上面寫著:
“你正在鏡中世界!想要逃出去,找回椅背上缺失的鏡子!”
鏡中世界?缺失的鏡子?
劉棲感覺自己對這兩個詞很熟悉,卻怎么也想不出自己在哪聽過。
圓桌旁,椅子圍成了一個圈,但不朝向桌面,而是正對著劉棲。他稍一抬頭,就能明白紙條上提到的缺失的鏡子。
除了左手邊的一張椅子外,其它九個椅背上都出現一個凹槽,大小不一、形狀不一。而左手那張椅子同樣的位置,正好鑲著一面銅鏡。顯然,那些凹槽就對應著缺失的鏡子。劉棲要做的,就是找回它們。
所以,這里是石鏡中的世界?
只是,為什么椅子是這么擺,正好朝向自己?
還有這張紙條,就好像有人知道自己會出現在這里。不對,劉棲感覺有些不對,他感覺自己的每一步都被別人算到了,包括所站的這個位置,也在算計中。剛想到這,他的腦海中仿佛出現一道閃電,轟然炸開,閃現出一個畫面。
那是一個梳妝臺,劉棲見過,就在第二層。
畫面轉瞬即逝,卻留下了一片聽不清的雜音,打破了劉棲剛恢復清醒的意識。他揉了揉腦袋,想驅逐那片雜音,卻收效甚微。揮之不去的雜音就像好幾個人同時在說話,聲音的頻率相互疊加干擾,讓他什么也聽不清。
“不對,這也許只是巧合。”劉棲在心里分析,椅子的朝向并不隱秘,正常人醒來都會注意到這一點,而自己或許是直接發現了紙條,才會產生有人算中自己的錯覺。
他拿起紙條,想找到更多的有效信息,然而上面很干凈,除了歪歪斜斜的字,沒有任何信息。
放下紙條,開始在廳堂中探索,擺架上的鏡子倒映出他的臉。有很多灰,還有戰斗留下的於傷。
於傷?
撫摸著青紫的額頭,劉棲想不明白,難道自己經歷過戰斗?
腦中的雜音一直不退,忽高忽低,令他無法集中思考。想了半天,也回憶不出自己是在什么地方戰斗過。來到門邊,緊鎖的木門好像鍍了一層膜,令他無法直接觸碰,就算是全力一擊,也沒辦法突破那層邊界。
封閉的空間開始讓劉棲懷疑紙條上信息是真實的。或許,只有如上面所說,找到缺失的鏡子,才能離開這里。
梳妝臺?
劉棲想起腦海中閃回的畫面,冥冥之中,他感覺那里會有線索。
兩側樓梯在半空中交匯,形成向上的通道。回望這一層,光線雖昏暗,但還是能看清整個環境。家具很少,一覽無余,確認沒有更多的信息,劉棲踏上臺階,向上走去。
剛踏上臺階,異變突生。
作為背景的那副江山日出圖忽然迸射出萬道霞光,整幅畫活了,畫里山巒聳立,波濤萬丈。萬頃江水掙脫了畫布的束縛,從畫框邊緣溢出,靜靜地漫過地面。
江水在沸騰,大量的氣泡炸開。灼熱的蒸汽升騰,掠過劉棲,消散在半空。
這是?劉棲蹲下身子,激發指尖的元氣,試探著深入水中。滾燙的江水帶著腐蝕性瞬間侵蝕元氣,要是換成手指,只怕這一下就會帶來不可愈合的傷口。
好毒的水!
廳堂中的水位在升高,劉棲這才發現它正腐蝕著觸碰到的一切,包括圓桌、椅子和自己腳下的臺階。這下他明白了,這是倒計時,如果不能在江水淹沒桌椅前找到所有的鏡子,只怕自己再也不能回到現實了。
明白這一切的劉棲趕緊行動起來,蹭蹭蹭竄上樓。
來到第二層走廊,右手邊是房間,左手邊是欄桿。劉棲這才看到鏡閣外的畫面,那是一片混沌,渾然一體,分不清上下左右,也看不出到底在哪里。
他嘗試把手伸到鏡閣外,同樣遭到了那層透明的膜的阻攔。
右手第一個房間,推開門,梳妝臺就在房間最里面。
剛邁步進去,劉棲忽然心中一緊,下意識后撤一步。眼前一花,只見一只手掌成刀狀擦著鼻頭砍下。一個全身裹著黑衣的人從門后出現,化掌為拳,砸向劉棲小腹。
元氣化為尖刺,在拳上凝聚。這一拳,勢必要開腸破肚。
電光火石之間的變故只能依靠劉棲的戰斗直覺,重力室躲避球培養的本能驅動著劉棲。他趟趟趟連連后撤,兩手交疊,抓住黑衣人的手腕,一壓一引,試圖拉低敵人的重心。
哪知黑衣人就像提前知曉一般,在劉棲準備反擊的瞬間,他直接調整重心,抬膝頂向下壓的手掌。
速度極快,后發而先至,眨眼間就要和劉棲的掌心相遇。就在此時,一股元氣刺破膝蓋處的黑衣,帶著布料的碎片,化身短劍,即將貫穿雙手。
而此刻,劉棲已經沒有任何變招的機會。他只能用自己的肉掌去抵擋敵人制造的元氣利劍。
砰!
想象中的貫穿一擊并沒有奏效,在兩者相距只剩毫厘的剎那,一個人出現在黑衣人背后,一腳飛踹,讓黑衣人跌了個踉蹌。
劉棲連忙補刀,一拳砸在黑衣人胸口,只聽一聲悶響,敵人的胸口留下一個下凹的拳印。
另一個人出現后,黑衣人沒有絲毫猶豫,直接逃離。
黑衣人離開,劉棲才開始打量救了自己的人。此人同樣沒有以真面目示人,全身裹著白衣。注意到劉棲的審視,白衣人目光躲閃,避免和劉棲的對視。
看不出任何信息,劉棲便要開口試探:“多謝這位…”
“咳咳,你就叫我劉三吧”白衣人的聲音又尖又細,聽起來十分怪異。
“謝謝三哥的救命之恩。”雖然劉棲覺得這個名字十之八九是假的,但既然他不愿告知,自己就權當是真名,“沒想到此處鏡中世界還有別人。不知三哥是怎么進入這處空間的?”
“那還不是怪肉…揉!是揉頭發的時候不小心把布扯下來了,然后就進來了。”
“揉頭發?”劉棲感覺自己一開始聽到的不是揉,而是一個肉字。
“嗯,都怪我不小心。”劉三并不準備在這件事上糾結,他迅速轉移話題,從衣袍中取出四面鏡子,繼續道:“要想從這里出去,就得湊齊九面缺失的鏡子,我已經找到了四個。剩下我們分頭行動。對了,我之前和那位黑衣人交過手,他的目的似乎就是想阻攔我們。”
劉三快速說完,便要和劉棲分別。他揚了揚手里的四面鏡子,道:“我先把鏡子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