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遠有點聽不明白了：“哥，你這是什么意思？這不還得我們自己往里砸錢嗎，我們不如直接申請破產就算了”。

“為什么要申請破產？這個公司我要讓它繼續運轉下去”，顧東川看著江淮遠，眼神堅定。

顧東川都這么說了，江淮遠也坐不住了：“哥，我們不回云市了？！”

“遲早要回，但不是現在，你可以先回去，我要把林霖帶走，和她一起回”，顧東川說著，眼睛不自覺地又看向了病房的門。

“哥，她是林家的人，我們害死了她爸爸和她哥哥，你覺得她會跟你嗎？你逗逗她，玩玩她就算了，千萬別把自己搭上”，江淮遠苦口婆心地勸說著自己大哥。

顧東川早就變了臉色：“我們害死了？我們怎么害他了？難不成撞車的司機是你找的？”。江淮遠一時口不擇言，看到大哥的厲色，沒再敢開口。

“我跟你說過都少次，言多必失，要多聽多看，還有，林霖是韓叔的女兒，并不是林家人，你不要再把她和林家人混為一談”。江淮遠看大哥臉色越來越差，說話也滿是不耐煩，沒再敢開口招惹他。

顧東川一晚上坐在椅子上，沒睡著，江淮遠到是心大的，沒一會兒就坐在那里閉上了眼睛，他的腦袋一晃一晃的，最后倒在了顧東川的肩膀上，顧東川愣了一下，看了他一眼，由他去了。武強見狀，就要上前把他扶起來，顧東川給他遞了個眼神，讓他不用管。

兄弟幾人，只有他敢對自己這樣，顧東川自己都并沒意識到，他嘴角有一抹笑意。一直以來，他都希望把顧家的重擔扛在自己一個人身上，讓其他幾個去過自由自在正常人的生活，沒想到，兄弟四人還是走了同一條路。

江淮遠就這么睡了足有一個小時，他醒來后，發現自己頭歪在自家冷面大哥肩膀上，一個激靈就清醒了：“哥，你怎么不叫我？”

“看你睡得像小孩子一樣，沒忍心叫你”，顧東川活動了一下被壓麻的胳膊，笑著說。

江淮遠難得見大哥笑得這么真實，一時有些恍惚。

早上快六點了，來了倆個醫生查房，醫生剛進門，就聽見病房一起滴滴響，顧東川聽見后也跟了進去。

“這個姑娘要醒了”，醫生看了看儀器上顯示的各種數字說道。

顧東川突然感到很緊張，他害怕看到林霖清醒后的樣子。每一分鐘，林霖的手就有了輕微的動作，慢慢地，她的頭往一側偏了偏，嘴唇動了動，能明顯看出眼珠子在眼皮底下轉悠，顧東川心繃得很緊，沒過幾秒，就見林霖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她看上去不太舒服，稍微動了動脖子，眼睛環顧了一圈四周，看到顧東川在，明天愣了一下，然后，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也不動了，面如死灰，只看著顧東川問道：“我爸和我哥是不是都沒了？”，她的聲音很小，但聽上去似乎很平靜。

“嗯”，顧東川沒敢正眼看她，“你好好休息，別想那么多，林叔叔和林浩那邊公司的人在幫忙，你和阿姨要好好的”。

林霖突然就哭出了聲，像瘋了一樣，毫無理智可言：“我爸和我哥好好的，怎么會這樣，我爸昨天晚上還在家，我哥一直在公司加班。不可能的，我不相信！！”。

林霖瘋狂地在床上扭動著，倆個醫生按住了她。

“林霖，你冷靜點，你看看，阿姨就在你身邊躺著，她還沒有醒，不要吵到她好不好”，林霖只嗚嗚地哭著，聲音凄慘，聽上去就像一只受傷的小動物。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轉了轉頭，看著睡在另一張床上的母親。她慢慢地壓低了哭聲，但這在顧東川聽來，更加難受，還不如她直接嚎啕大哭。

醫生本來是想給她打一針鎮定的，看到她逐漸安靜了下來，也松開了手。林霖就躺在床上抽泣著，一刻都沒有停，抽抽搭搭哭了半個小時，顧東川吩咐武強去給買了早餐，林霖看到后，搖了搖頭，顧東川明白了她的意思，沒勉強她，把早餐放到了一邊。

這一刻，顧東川體會到了風水輪流轉的意思，上個月還是他躺在病床上，林霖給他買早餐，這個月就調換了順序，她成了躺在床上的人了。顧東川隱約覺得這里面有點冥冥之中天注定的意思，倆個人之間這種緣分妙不可言，他甚至有點歡喜。

“東川哥”，林霖突然開了口，顧東川的思緒一下子被拉了回來，溫柔地看著她，“你帶我去看看我爸和我哥，我不想再躺在這里了”，林霖眼睛早已哭得紅腫，滿臉淚痕，顧東川看到她現在這個樣子，心一下軟了下來，想一把把她摟在懷里，好好呵護，再不讓她受一點委屈和傷害。

“阿姨還沒有醒過來，你要不要等阿姨來？”，顧東川站在床邊，彎下腰，輕聲對她說。

“不了，我怕看到她醒來的樣子，她看到我這樣心里也會更難受”，顧東川想了想，答應了她，讓武強和江淮遠在這看著林母，他帶著林霖去殯儀館。

林霖悲傷到不能自已，根本沒辦法走路，顧東川就這么半摟著她的肩膀，把她帶走了。江淮遠在背后看到這一幕，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心里直感嘆這是什么孽緣。

殯儀館里，兩口棺材擺在一起，倆人的遺體已經火化，棺材里面應該放的是他們的骨灰盒，等到出殯那邊，把骨灰盒拿出來再安置到墓地里。四周的靈堂也已經布置好，紅白相間的菊花布滿了一室，已經有人送來了花圈，顧東川大致掃了一眼，有自己公司的，還有公安局的，還有他和江淮遠單獨敬獻的花圈，應該是林浩吩咐人弄的。

林父和林浩的照片被放大掛在了棺材上，顧東川認出來，這張照片是林浩在公司里的證件照，而林父的照片比現在年輕不少，是一張穿著警服的照片。

林霖進來看到這兩張照片，就捂著嘴，直接跪在地上放聲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