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雪曼有點恍惚,昨夜的夢境依然清晰地浮現在眼前,那些詩詞居然可以背下來。
雪曼有些心慌,用過早膳,像往日一樣坐于屋中讀書,卻匆匆而罷,卻是去了雪嫣屋中。
“姐姐,我昨晚夢了個奇怪的夢。”雪曼坐到姐姐旁邊。
“何夢。”雪嫣放下書本,面向妹妹。
雪曼給姐姐講了昨日的夢境:仙姑、歌曲、碑石、詩詞。
雪嫣聽后,不覺心中一顫,卻勉強鎮定笑道:“雪曼啊,你從小就愛做奇怪的夢,沒事。”
“真的沒事嗎,我感覺這些詩像是在感慨身世。”雪曼仍覺疑惑。
“定然沒事。”雪嫣朝妹妹微微一笑,向往日一樣含蓄而矜傲,這一笑果然定了妹妹的心神。
姊妹倆又聊了些家常,用過午膳后,雪曼回房休息。雪嫣方思索妹妹的夢。
一一沒事是安慰妹妹的,雪嫣知道這夢并不簡單。
雪嫣把妹妹說的詩詞按記憶謄寫到紙上,認真品讀起來。
一一這是在感慨誰的身世呢?雪嫣想著:那悲情八釵的后兩首疑似是惜墨和惜婉。而那魂亂三生是不是說哥哥。
一一這么說前六首是不是我們六姊妹?雪嫣突然想,一下子受驚,毛筆從手中落下,落地濺出墨雨。
“小姐,怎么了?”芳草見景忙為小姐撿起筆。
“沒事沒事,芳草姐姐,你先出去吧。”雪嫣道。
芳草不安地看了小姐一眼,還是行禮離開。
一一不會的,定然不會我只是胡思亂想。雪嫣立即推翻剛剛的想法。
一一那到底是何人?內心還是有疑慮。
一一說不定只是雪曼隨便夢的,并無過多意思,我們都多想了。定然沒事。雪嫣又向剛剛安慰妹妹那樣安撫自己。
而雪曼午睡并不安穩,她腦中浮現的仍是昨夜夢境,不知是憂思太重還是為何,醒來時竟覺有些頭暈,剛坐起來又昏睡了過去。
“小姐,小姐!醒醒!”她的貼身丫鬟玉蓮、靜雅慌了,搖晃著小姐,哭喊著。
“怎么了?怎么了?”曇香屋中大丫鬟聽到屋中哭喊聲循聲而來,“吵著夫人了。”
“琴兒姐姐,三小姐突然昏了過去。”靜雅哭道。
“怎么了,這是?”琴兒半信半疑地上前摸摸雪曼的額頭。
“不好了,小姐發燒了。靜雅,快去找太醫。”琴兒一摸慌了神。
“雪曼,雪曼怎么了?”曇香似乎知道了什么,披衣沖進女兒的房間。
“三小姐突然發燒了。”玉蓮哭道。
“你怎么搞的,不會照顧好小姐嗎?”曇香質問,眼圈卻不由紅了。
“夫人恕罪,我,我也不知道為何。”玉蓮忙跪下,道。
“娘親……別怪玉蓮……”雪曼突然輕聲道,聲音很是虛弱。
“好,好,玉蓮快起來。”曇香理理女兒的碎發,又扶起跪在地上的玉蓮。
“哈一一哈一一”外面又是林康習武的聲音。
“這臭小子,這臭小子!”曇香說著出去道:“不會去別處練嗎?都吵著妹妹休息了!”
“其他妹妹也不讓我在她們門口練啊。”林康看到母親,立即慫了。
“去去去,去府外練。”曇香對兒子道。
“唉,又去府外,習個武都要和做賊一樣。”林康說著離去了。
“娘親,娘親,娘親姐姐怎么了?”突見一個瘦弱的身影跑來,竟是雪嵐。
“雪嵐?你怎么來了?”曇香一見小女兒不覺詫異。
“我剛剛從窗戶那看到靜雅姐姐哭著跑出府,本以為是受了什么委屈,一問竟說是三姐發燒了。”雪嵐神色慌張。
“沒事沒事,你姐姐沒事。”曇香帶著小女兒進屋了。
雪曼臉色蒼白,身子不停地抽搐,一看便知十分難受。
“姐姐……”雪嵐坐到姐姐床邊,眼淚簌簌而落,似細雨般滴落到姐姐被子上。
“雪曼……”曇香眼睛赤紅,蹲身摸著女兒。“女性本弱,為母則剛”女兒可以落淚,母親卻不可,或許這便是母親的偉大吧。
太醫已至。
太醫看了看雪曼,又把了下脈,道:“小姐的病并不厲害,喝些湯藥便好……只是……”
“只是什么?”曇香問道。
“小姐憂思過重,心病難醫……再加上小姐本就身子孱弱……怕會……”太醫緩緩道。
“以后會更加體弱多病?”雪嵐道。
太醫點點頭。
“謝謝太醫……”雪嵐已經哭癱在地下。
曇香隨太醫抓了藥,送太醫離去,馬上回到女兒身邊。
雪曼病重的事,馬上傳遍整個林府。林府其他七兄妹與父親姨娘立即過來看雪曼。
然而雪曼病情并不穩,時醒時睡,醒來時,頭腦好似并不清,只是哭道:饒了我吧,饒了我吧,我什么也沒干,為何命如此不堪。
或只是幽幽道:誰話塵煙記年事,半生風雪孰知否。
“這是什么詩?”除雪嫣外其他人都覺疑惑。
“我知道,這是在感慨身世。”雪嫣拭著眼淚道。
“誰的身世?”雪嵐好容易止住抽泣,哽咽道。
“沒,沒誰。”雪嫣立刻慌亂了。
雪嵐卻心存疑慮。
夜幕降臨,月亮當窗照,而林府皆是啜泣聲。
“雪嫣、憶昔過來一下。”老爺突然道。
“是……”二人又心疼地看了眼床上的妹妹隨父出去了。
院內。
“又到了選秀,雖然你們都沒及笈但是你們也不小了……爹爹官大……今年必須有個女兒去。”老爺道。
“我……”姐妹兩人面面相覷。
“我是最大的女兒……我去……”良久雪嫣哭道。
“不行,姐姐,你性情太過柔弱,不適合在后宮生活!讓妹妹去吧,妹妹定不會被選中,不用進宮。”憶昔哭著反駁。
“憶昔你別胡說了,你若沒被選上,會被笑話的!還是讓姐姐去吧。”雪嫣立即道。
“不行,你去怕會……被笑話怎么了?大不了一生不嫁!”憶昔道。
“不可以,我是你姐姐你必須聽我的!”“你不就大我三天嗎?”
姊妹倆平生第一次吵了起來,良久,空氣凝住了,風拂來,卻不聽風聲惟聞二人的抽泣聲。
老爺心疼地看著兩個女兒,她們為何爭執,都是怕對方受苦。
許久,老爺徐徐開口:“憶昔,你去吧。”其實手心手背都是肉,哪個女兒嫁入深宮老爺都不舍。
兩姊妹一聽相擁而泣,許久方回房。
月明星稀,月光晈潔,而這一天實在經歷了太多,雪嫣久久難以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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